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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宮,周氏是真的病了。

陳皇後治宮絕對是所有皇後中數一數二的。再加上蓮妃這個現任君王第一個關進冷宮的女人,娘家身份背景又高,一開始就備受矚目。這對于皇後來說,是個名聲上的巨大包袱。

名聲這東西啊,哪怕你不在乎,但是坐在那個位置上的時候,就不得不在乎。

為了不讓自己背上,違背祖訓,刻薄入冷宮改造的妃子的評價。皇後只能用點心。

當然也不能特意的善待。

該怎麼樣就怎麼樣,法理不外乎人情,略微放水一點,睜只眼閉只眼。

可以說,蓮妃被塞進去了,她受到的皇後關注度可比以前更高了。

不過有些事情,真的不是皇後關注能解決問題的。

比如蓮妃現在的病。

冷宮里的條件比起宮外百姓,甚至可以說生活水平的硬件條件還是在整個大墨的中等水平,畢竟是皇宮,大墨還那麼有錢。

可問題是,蓮妃這一個從出生起就金嬌玉貴長大的突然變成了這等水平。十指不沾陽春水,現在卻得干活。

除了洗衣做飯打掃冷宮外,還有一小塊田地給她們干農活。

然而外在物質上的差異,所處的待遇差異都比不上心里的。

一個人的心若是堅強,什麼艱難困苦熬不過來。但是一個人的心病了,再養尊處優的環境都沒用了。

蓮妃在天氣一冷的時候就病了,她現在的身份是不能用太醫的,只能是還沒出師的醫徒去看。

好在感冒著涼這種小病,對于醫生來說,就是最基礎的入門小病。

結果蓮妃卻越病越重,皇後破例派了個太醫過去。得到的回稟就是……心病。

皇後做主,從掖庭撈了兩個曾經華陽宮的二等宮女去照顧重病的周氏直至其痊愈,只要蓮妃沒事,之後她們就能不再帶回去。

而她本人在養病期間,不用再勞作,除了不能出門,其他可享受普通更衣待遇。

這已經是恩寬了。皇後也算是盡了最後的善意。

不過對于有心病的人來說,多少宮女都沒用了。

宮女的出現就像是一種無形的信號,繼蕭更衣迅速病故後,之前進去的那個也快不行了。她能在如今宮中唯一掀起的話題也就是,她還能不能撐過年。

「小主,你吃點吧。」

「恩。」乖乖吃掉。

「小主,吃藥了,這是何太醫開的藥,里面還加了一錢人參呢。」

「恩。」乖乖喝掉。

然後沉默的躺回去。

兩個被派過來的宮女簡直急得嘴上都起泡了。

華陽宮不是每個人都被貶入掖庭的。但是她們倆沒這個好運氣。現在皇後明言,若是周氏能好,那麼她們就能回到殿中省,被重新分配。

哪怕是做粗使也比在掖庭中的日子好過。

可若是周氏死了,兩個女孩抖了一下,拼命的對曾經的蓮妃娘娘說著好話。

什麼東山再起,什麼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什麼皇上一定是在乎娘娘的。

然並卵,她們唯一得到的,就是蓮妃的沉默和冷笑。

兩個人又轉換路線,開始激起蓮妃對家人的思念,依舊不管用。

後來還是她們出門為蓮妃取藥的時候,一個同鄉小姐妹支了個招。讓她們激起蓮妃的憤怒。憤怒這條線上最簡單明了的事情,自然就是樂充容中毒這事。

這件事讓她們從雲端跌落泥潭。

反正蓮妃已經這樣了,不如激起她的恨意,反正呆在冷宮她也出不了什麼麼蛾子,她們在冷宮里說的話也傳不出去,比曾經的華陽宮還安全。(莫名的心酸一下)

不過這個提議卻很切中重點,兩個宮女越想越合適,反正對她們來說,目的只要是蓮妃能有心活下來,她們能月兌離掖庭。

這件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也相當容易,因為雙方的恨意都是相同了。她們曾經是華陽宮得用的二等宮女。

大宮女手底下一把手,華陽宮的宮務由大宮女分配統籌後,她們是第一執行者。地位可想而知的高。而現在……

「主子,我們現在落到這個田地,還不都是那莫名其妙的毒,我們都知道,主子是清白的。」選擇性的掐掉了香料下藥的部分。

「是啊,這件事不搞清楚,就算到了陰曹地府,閻王爺都不收我們啊。」

「俗話說,死要死得明白啊,主子,我們不是好人,這宮里,也有人命算在我們頭上,可也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當了替罪羊啊。」

「哪怕我們找不到機會翻案,我們沒有證據,至少要心里知道,是誰下得手啊。」

「又有什麼用……」當初不知道的事情,現在被關在這里,又怎麼會不知道。

「當時風聲鶴唳,上頭嚴查,陷害我們的人崩得又緊,我們又是禁足又是被審問的,沒辦法知道太多啊。現在過去了幾個月了。說不定反而能查出不少呢。」

「是啊是啊,現在誰都知道我們日薄西山了,我們出去打听打听,反而不引人注意。皇後娘娘恩典,我們還是能走動的。雖然走動得範圍很有限,但是我們也是有些人際關系。」

連續轟炸了一個多時辰,兩個丫頭輪番上陣毫不停歇。

這一次不是無用功了,蓮妃的反應越來越多。那目光從死氣沉沉到閃爍出火花。

兩個人默契的對視了一眼,然後抓緊時間給蓮妃喂藥喂飯。留下一個人照顧蓮妃,另一個人就直接去打探消息了。

出去打探是真,但是她們壓根沒希望打探到結果。

說是有人脈,可是宮里誰不是利益至上,能有個同鄉嘮嘮嗑,同情你提點幾句。已經是好運到爆表了。

小宮女早就決定,她邊走邊想,回來直接編排一套說辭。

太醫都說了,蓮妃這是心病,所以才會藥石無效,病情惡化。只要心能活起來,就算是喝清水都有效。

恩,怎麼編排好呢?

首先就得選一個罪魁禍首吧,讓我想想……

理所當然的先去找了之前支招的同鄉小姐妹,她現在沒什麼能幫對方作為感謝的,只有替對方把活都干了,然後告訴她幾個,以前知道的把柄八卦作為回報。

言行之間自然是可勁兒的奉承她。

兩個人現在的相處模式,和蓮妃實施之前可以說是截然相反,這樣的反差也讓那位被伺候的舒服的同鄉感覺很舒坦。

投桃報李,同鄉小姐妹一邊嗑瓜子,一邊出主意,建議讓她選一個那件事後最得利的人作為罪魁告訴蓮妃。

「…………」

「怎麼了?」

「別的不說,我家那位……真的是得罪了滿後宮的人。」

也就是蓮妃一倒,滿後宮歡慶,真要說好處的話,估計大家都一句話,你倒了,就是最大的好處。沒好處我也高興。

「是要表面看上去最得利的,算了,就現在最當寵的,你說……明婕妤如何?」

「下毒那會兒,明婕妤似乎還沒入宮呢。時間對不上。」她主子當初就這麼攀咬來著。

「什麼叫編排,你看啊,明婕妤和樂充容關系那麼好,你可以這麼說,樂充容自己給自己下毒,本來是慢毒的,打算最後坑你家那位,然後明婕妤為了上位和利益最大化,直接加大了計量,害得自己的好友樂充容差點喪命。這樣說出去,還能離間那兩個關系很好的寵妃。」

這麼復雜的情況,那隱藏的逆轉,才符合宮斗的跌宕起伏和暗潮洶涌嘛。

「你……好厲害,都可以去編話本了。」話是這麼說,蓮妃的宮女還是更好心的接受了同鄉的劇本,不過並沒有當真。

「成,我就這麼說了,听起來怪復雜,蠻厲害的樣子。再編排點似是而非的證據就更好了。」

抬眼看到同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卻錯認為那是著急。

「放心吧,也就是去哄哄她的,沒人知道這個,更沒人知道你。」

「呵呵,那就好。」同鄉收起剛剛外露的表情,不做痕跡的推薦了一個老太監。「我也是最近看到他偷偷哭才知道的。他是那個喜德兒的隔房的堂叔,多少應該知道些。」

「咦?」宮女楞了一下,那個喜德兒的確是蓮妃的人,所以她也是有點了解的。

那個喜德兒,有堂叔?

「說起來也是丟人,那個隔房的堂叔入宮前是個混兒,賭輸了錢偷了族里的錢跑了,後來混不下去了入了宮。當然,一直是底層粗使。不過因為他偷了錢,第二年家鄉遭了災,家里沒能挺過來,一大家子人,就剩下幾個了。喜德兒為了家里,買身入了個宮。喜德兒不知道這個堂叔也在宮里,那個堂叔認出了喜德兒,得知了自己做的事情造成了這樣的後果,也很後悔,一直偷偷照顧喜德兒。喜德兒死後一直偷偷在查這件事。」

好復雜,不過總覺得哪里不對。管他呢,去問問也無妨。

當宮女帶著一臉憤怒和淚水回到冷宮,把幾張被燒剩下的碎片紙遞給周更衣的時候,本就夠冷的冷宮仿佛更加冷了幾分。

「怎麼會,真的如同秋蓮猜測的那樣。」

「這僅僅是幾個字而已。」

「很說明問題了。」

沒想到去兜了一圈,真的能拿回重要的線索,只要把這紙片給皇上送去,那就能翻案了。她們是被冤枉的。

周氏倒是很冷靜的看了她們手上的紙條一眼。

「皇上不會翻案的。」

「主子?!」

「這算不上證據。」幾張似是而非的紙片?

不得不說,蓮妃被冷宮住了些日子,智商長進了。若是以往抓著那麼點線索,她早就沖上去了拼命了,非得得到一個交代不可。

「而且……我們沒機會說。」蓮妃把今天最後一頓藥喝了。原本美艷的臉龐,現在只剩下病態的憔悴。要不是底子好,她現在就直接和女鬼沒什麼區別了。

兩個宮女不甘心的低頭痛哭,本來只是為了安撫蓮妃去找的證據,沒想到真的找到了。偏偏找到了,她們還說不出去。

宮規嚴謹,蓮妃出不去,一出去恐怕就被守在外面的人抓住,就地賜死。擅出冷宮,死罪,不赦。

她們兩個雖然能出去,但是任何有頭有臉的人都是見不到的。

半路喊冤?恐怕剛喊出一個冤字,就被人捂嘴拖下去了。哪怕冤情是真,驚擾貴駕也是死罪。

還能怎麼辦?托人?

以蓮妃在宮中的人緣,能托誰啊!

恩赦?大赦天下都沒赦到過冷宮妃嬪。一切祭祀儀典,也是不涉及她們的。

兩個宮女對視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無可奈何,別說蓮妃毫無伸冤之路,就連她們,也不是不願意豁出性命去替蓮妃喊冤的。

兩個畏縮的不再多提,生怕蓮妃提出要她們幫忙。

表現得一如她們之前自己說的︰只求自己心里明白真相就好。

蓮妃申訴無門,可架不住外面的人希望這真相大白天下啊。

柳依恨不得現在就替蓮妃就跪在建章宮或者未央宮外,可是不行。若是能自己出場,她還繞什麼圈子,還龜縮得像是孫子一樣干嘛。

「主子,成了,周更衣已經知道了。」

「好,很好!那麼現在,給我們的蓮妃娘娘一個喊冤訴苦的機會吧。」

只要一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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