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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少軍的手指輕輕的有節奏的敲著桌子,如果不是換個性別,很有君臣對奏,謀士獻策的感覺。可惜了,性別不對。

在別人眼里,如今韓少軍側著身子,柳眉輕佻的模樣,只像是妖妃禍主。

「你的意思是鼓動人和黎崇做對,培養黨爭?」司軒能一下子說出來,可見這個念頭在他心里已經盤算了很久了。

不過實施起來並不容易,朝堂上不是沒有和黎崇能分庭抗禮的。

可是黨爭一旦培養起來,局面就不容易收拾了。

比如現在,黎崇還只是如同蜘蛛一樣慢慢的編輯他的關系網。

可是如果司軒培養起黨爭,朝堂上的局面要麼楚河漢界,要麼三國鼎立,火藥味就濃重了。後面的局面很可能演變到,朝臣辦事完全不為公心而是敵人贊成的自己一定要反對這樣的套路。

不到萬不得已,他並不想這麼做。

「並不是培養黨爭。而是挑出一個人來,讓壞一壞黎大人識人之明的名聲罷了。」

雖然當初教司軒的不僅僅是一個人,可黎崇名聲最大,官也最大。另外兩位又很不幸的走得早了點。現在頂著帝師名頭的,就黎崇一個人。

再加上他這些年的交游廣闊,提拔人才。

大墨伯樂之名已經太深入人心了。

「誰?」

「朝堂上的名單我怎麼會清楚,只不過提一個方向出來,要找茬可容易了,這次秋收可還順利?」

「各地都相當順利。」雖然秋收還沒完全結束,可順不順已經能確定了,今年又是一個大豐年。

豐收對于一個國家來說比什麼都重要。

「那之前的汛期呢?」

「部分地方有點澇,不過堤壩沒有決堤,就是好事。」司軒打算在年末評定的時候給工部的水官們集體好評。升遷漲工資不是問題。

「恩,那就下旨批判他們辦事不利吧。」

「???」司軒不可思議的側目。「愛妃是否說錯了?」

「他們中有人是黎大人推薦的嗎?就挑那個人好了。」

「愛妃,今年的水利……」

「我沒說錯。但是一個優秀的水官,不僅要通曉水性,精于業務,任勞任怨,忠于職守,要求實在是太高,不是我看不起你的人,他們可還差了點。這可是一個人與天斗的職業。再說了它的要求高,所以你才更容易挑刺不是嗎。」

抬眼看著司軒點頭,韓少軍繼續說︰「治水,是短時間內看不出成效的,一個優秀的水官,往往需要一輩子的時間來驗證他的某條理論。要經得起普通的水漲,要經得起十年一遇的洪水,更要經得起百年一遇的洪水。而洪水來不來,取決于老天。光老天給面子還沒用,還得看這些年隨時會發生的土地情況的變遷。所謂滄海桑田,治水不是肯著前人的老本就能安享太平的,更不是一招鮮能吃遍天的。所以這個位置的人,可以說是……怎麼都挑得出錯的。」

司軒也不發問了,點頭示意韓少軍繼續說下去。

「我也知道陛下的意思,水利容易挑錯,但是總不能為了打壓黎崇,刻意的責罰他提拔和親近的官員,有損皇上聖明,也對那位官員不公,但是若是,打著精益求精的旗號呢?」

「哦?」

「讓造辦處的人做幾個模型,讓他們來模擬洪水到來的情況,看誰的方案最好,最實用,最多變,堅持最久。若是模型太復雜了,陛下完全可以出題,咱們來理論考試。」韓少軍給司軒倒了杯茶,雖然姿勢有點像是倒酒。不過現在沒人在乎這個,司軒真正被他的說得話給吸引了。

「轟轟烈烈搞一次比賽,光明正大的把黎大人的人給批一頓。這比雞蛋里挑骨頭,正大光明多了。操作得好的話,普通官員之看到了皇上對水利的重視,以及這次活動挺熱鬧的。順便羨慕一下工部水部的人能有機會在皇上面前露臉。聰明的能感覺到皇上對黎大人的不滿。一次性的話,就是這樣了。若是皇上希望能長期一點……我還有補充方案。」

「怎麼說?這個長期的怎麼實行?」還是老話,被罵得也是他手底下的官,好好的,每天罵人家,對他不公平。至于本來就該罵的那一類,那還留著干嘛。

借著比賽的名頭可以敲打一次,不至于那位官員被那些擅自揣摩聖心的人給折騰。可長期……

「你可以和那位被罵的串通啊。」

「…………」

「許諾,若干年以後,給你什麼什麼職位,給多少錢,許你子孫後代什麼福利。其實不許諾也行,您是皇帝,話得話是聖旨,他不遵守也得遵守。不過讓人干活還是給點好處的比較好,是不是陛下?你情我願才能讓人繼續奮斗嘛。而且,有他配合著,到處漏點破綻出來,事情也能好看許多。」

一個最容易挑刺的職業,一個和皇帝暗通曲款的官員,絕對會給朝堂造成司軒想要的輿論。

被蒙在鼓里的黎大人,無論是袖手旁觀、拉那個人一把或者是直接插手貶斥,都正好入了司軒的圈套。

只要把事情稍微擴大和引導一下,朝臣們只會看到一個,無情/徇私/僭越的黎崇大人。

對他的名聲絕對是個打擊。

對黎崇傷筋動骨是不可能的,可這正是司軒如今要的效果。

黎崇是個好官,也是他的恩師。

他真的不想和黎崇鬧下去。

「別著急,世界上總有完美的解決辦法的。至少,黎大人不會拿江山社稷開玩笑。」

「他想為相,這就是拿社稷開玩笑了。」

司軒揉了揉眉心,覺得頭疼。

黎崇為相,他是一百個放心和滿意的,可是開了這個頭以後呢?下任丞相是誰?

若是來一個權相,他的繼任之君又軟了一點。那大墨的江山就會開始亂套了。這些都寫在《天啟錄》里。

就算他的繼位之君過硬,朝堂上也不穩了,多一個這麼可以往上爬的職位,下面的人誰不眼紅,誰不想再竄竄?

「船到橋頭自然直。」飯要一口口的吃。

韓少軍對司軒這次能對他開口朝堂上的事情表示很滿意。

估計是前陣子刷了太後隱藏支線給了皇帝不一樣的印象,也因為黎崇這事多少和席家姐妹有點關系。作為上一波剛剛坑了席家姐妹的後妃,司軒潛意識的認為自己這邊是多少能說說話的。

當然,也有平時的鋪墊的效果。

「愛妃這次幫了朕大忙了。」司軒很**的握著韓少軍的手。「想要什麼?」

「沒什麼想要的。」

「那不如朕答應愛妃一件事,如何?只要朕能做得到的。」司軒說得深情款款,眼神卻是深邃了幾分。

若是她貪心……

韓少軍很想用不屑+鄙視的目光把司軒解剖了。

【同志,想要試探是沒錯,可是你的表情和語氣太明顯了,別說是我了,雅兒、玉蟬、秋兒、儀月她們誰會上當?誰會!!別那麼小看女人行不行!】

很可惜,為了給目前的頂頭上司留點面子,鄙視的目光不能用。

韓少軍直接用詫異的目光投過去︰「怎麼?難道我平時提的事情,皇上就不幫忙了?」

霸氣側漏,女王範十足。

也同時,把話題從「賞賜」變成了平等的「幫忙」

「幫幫幫,你開口的事情,我什麼時候不答應過,嗯。」上次他們還一起給席容華下馬威呢。

司軒那點試探的心情瞬間被韓少軍拉了偏移,開始回憶起那些讓他滿意的點點滴滴。

「對了,我有想要的。」

「什麼?」韓少軍此刻的表情讓司軒覺得好眼熟,上一次他這麼說似乎是要了《撰香錄》,恩,听說現在這玉版長期被于貴人承包。

「我能要把鐵劍嗎?你知道我在習武的,木劍有點不趁手,鐵劍就算是不開鋒的殿中省也不給。陛下能開個恩典嗎啊?」

「…………」話說,他是不是等不到愛妃撒著嬌,暗示想要綾羅綢緞珠寶玉器的時候了?這還不如上次的《撰香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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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娘娘這里的茶,真的是與眾不同呢。」

「哦,哪里不同?」皇後看了眼手中的茶,上好的金駿眉,難得的珍品,可也不至于用與眾不同的這樣的詞吧?

「秀色可餐。」茶香不如美人香啊。

陳映雪愣了一下,這恭維她倒是听得新鮮,不,不能算是恭維了。這算是調戲了吧?

「呵呵呵呵。」端莊優雅的皇後,難得的笑出聲。

不過就算是如此,陳映雪的動作舉止也是一派優雅大方,一舉一動都宛若一副渲染的仕女畫。

有著水墨畫的寫意,更有著油畫的精致艷麗。

靜如傳世畫作,動如神女現世,純美,優雅,高貴。

當一個女人的容貌和身材成為她氣質的襯托的時候。那才是真正傾國傾城的絕代佳人。

能戰勝整個京城的候選閨秀,成為太子妃最後成為皇後的人,怎麼可能只是業務能力出眾而已。完美得找不出缺點才是正確的人設。

每次請安韓少軍的目光都沒從皇後身上移開,別誤會,只是純粹的欣賞養眼。

「真心一言能博皇後娘娘一笑,是我的榮幸。」

「好了,別貧嘴了。」

皇後的表情嚴肅了點,韓少軍也收斂了一下表情,認真傾听。

「黎大人那件事,多虧了你寬慰皇上了,你做得很好。」

「娘娘謬贊了。」

「你能在宮里有不錯的人緣口碑,你能讓太後對你改變態度,你能讓皇上對你傾訴煩惱,這又怎麼會事謬贊,你有這份本事。」

這台詞,听著劍拔弩張,這語氣也帶著冷冽。

咋一听怎麼都像是正房訓斥撈過界的小妾,想要把人收拾了。

不過再一听就听出了點客觀評價的贊同。

對于察言觀色這點,韓少軍還是有自信的。

維持住原樣的表情,沒有惶恐,沒有忐忑,也沒有任何小聰明多余動作,只是安靜的繼續傾听皇後的下文。

對此,皇後表示相當的滿意。

「從你升容華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你了。觀察了這小半年,眼看著都要中秋了,我這也不繞彎子了。願意做我的人嗎?」

「怎會拒絕您的要求,求之不得。」

「……」未央宮的太監們&宮女們。

大家不覺得這對話有點問題嗎?

而站在沈靜姝背後的晴兒表情都沒變。

她們家少爺就是這個風格。

「我要你對付文氏。」皇後也覺得韓少軍的話有點怪,不過皇後是什麼人,果斷的過濾了了這點。說正事要緊。

「文貴妃?!」

這回真的驚訝了,文貴妃是誰?他忽悠穆秋跳槽的時候還用文貴妃舉過例子呢。皇後身邊的第一附庸。

這個貴妃之位據說完全是多年當皇後應聲蟲當來的。

兩個生了皇子的妃嬪地位還在她之下呢。

雖然是據說,不過宮里誰不知道這也差不多就是事實了。

是文貴妃最近做了什麼皇後不能容忍的事情,還是文貴妃一直偽裝得太好?

「文氏的心大了。」皇後略微疲憊的眯了一下眼楮。「我可以理解她為了家族想要開始爭寵,我也能容她獲得更多。但是她不應該拿公主當籌碼!」

現在宮里的公主就一個,文貴妃膝下的大公主。

以大墨皇室公主的尊貴來看,文貴妃不像是腦殘到不重視女兒的吧?公主養的好,可比皇子有用多了。

「娘娘,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文貴妃做了什麼?」

如果僅僅是借著女兒的事情來拉幾次皇上,不至于讓皇後那麼生氣才對。

「她想把公主訂給她娘家的佷子。」

「…………」公主今年貌似才七歲吧。她想的真遠。

「現在就教導公主花前月下,鴻雁傳書,兩小無猜她到底想做什麼!」皇後廣袖一掃,茶幾上的茶盞全部被掃到了地上碎成片渣。「她還暗示公主,刺血抄經為她求子,來表示孝道。」

皇後臉上的怒氣已經滿值了,文貴妃這回真的腦子壞了。

「恐怕她認知里把公主當成了自己的親生的孩子,卻沒有在心里這麼認同。」

認為是自己的孩子,所以才能肆意的安排。

心里的不認同,所以才半點都不心疼。

自認為十分得體的掌握著皇上的尺寸。可是不涉及到皇上和邀寵的部分,她就卡不準了。

她能給公主最好的關愛和照顧,但是若是公主和她的家族放在一起,她的尺度就又偏了。

皇後略微疲憊的嘆口氣︰「我警告過她了。她顯然認為,現在的她不是我能動的了。」

韓少軍笑了,探出身子,大膽的握住了皇後的手。

「是不需要動,交給我吧。我說過,為你效勞,是我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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