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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句話落下之後,不僅僅是觀眾在驚訝,奧普拉也微微睜大了眼楮,然而她馬上就貼近了瑞亞,伸出自己的手按住了女孩過于縴細的手臂,向對方傳遞了自己的支持。

這個反應迅速的親密舉動贏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這之中當然有表演成分在,奧普拉肯定是一早就知道節目的流程,驚愕是為了節目效果而裝出來的,但是她也並不是沒有絲毫觸動。

知道這個女孩的悲慘身世之後,奧普拉也不可能完全無動于衷,雖然她已經看過了很多例類似的遭遇,但是這不代表她就對這些受害者失去同情心了,事實上她還感同身受,她在瑞亞的這個年齡段里也遭受了相似的痛苦。

其實在知道這個策劃的時候,奧普拉就猶豫過要不要同意,她十分清楚這種創傷對一個未成年女孩來說有多麼可怕,她不覺得瑞亞已經成熟到能在節目上剖露過去,而這也許還會對瑞亞本人造成二次傷害。

美國家長教師協會也許還會投訴他們利用未成年人來制作節目。

不過最後他們還是達成了友好的共識,瑞亞的堅強和獨立的想法征服了奧普拉,她不是洛麗塔,也不是沒有主見听信經紀人的無知女孩。

美國人喜歡保守的好女孩形象,所以好萊塢明星總是會宣揚自己是信福音教,甚至還會在媒體上宣傳自己的潔身自好和乖巧形象,歸根到底,還是因為美國主流還是保守為主,而中產家庭更是偏愛甜心女孩和好好先生。

不過這不是說個性牌就打不通了,進入新世紀,傻大姐和劍走偏鋒的怪僻女孩也能在好萊塢流行起來,典型代表就是詹妮弗•勞倫斯和克里斯汀•斯圖爾特,到後來更是流行起男生氣的偏中性風格,各大女星紛紛剪起了利落的短發宣揚女權。

但是現在,最受歡迎的仍然是勤奮認真的完美女孩形象,肯•桑珊在這個路線的基礎上給她設計出了新風格,便于成年以後調整形象。

奧普拉幾乎和瑞亞坐在了一起,她緊緊貼著瑞亞,給予對方力量,「你願意告訴我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深吸了一口氣,瑞亞才說出接下來的話︰「我想要說出來,如果一直隱瞞下去,那會壓垮我的。」

「如果你覺得不舒服,我們隨時都可以停止,好嗎?」

「謝謝你,奧普拉,但是我想要說出來,我想要告訴那些和我有相似遭遇的女孩,這不不是你們的錯誤。」軟弱和堅強在她臉上交織出一種扣人心弦的力量,「在被那些小報挖出來之前,我也許還是自己說出來比較好。」

主持人適時地輕嘆了一句︰「哦,親愛的。」

「過去的我死在了三年前,而現在活下來的是全新的我。」這句開場白一下子就吸引了觀眾的注意,「我的鄰居,也是我現在的養父母,他們救下了我。」

攝像機的鏡頭正從奧普拉身上掃視到她,瑞亞繼續說了下去︰「我的生母為了一萬美元把我賣給一個男人,我拒絕了。」

「可是她給我喝了一杯水,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說話的時候瑞亞很難不回憶起當時的情況,「那天晚上,我……我死過了一遍。」

奧普拉拍著她的肩膀,寬厚的手掌傳遞著無聲的安慰,瑞亞接著說了下去︰「我以前不明白為什麼,她是我的母親,她為什麼會這樣對我,她說是我勾引了那個男人,這是我的錯。」

奧普拉馬上接過瑞亞的話,她說得無比堅定︰「這絕對不是你的錯誤,瑞亞,這不是你的錯,而你絕對不能為此感到自責。」

她轉向觀眾,「沒有人能把這種事情責怪到受害者身上,受害者有罪論是極其荒謬的,我知道這有多麼痛苦,當我在那麼年輕的時候遭受折磨,我甚至還要為此感到罪惡內疚,不敢告訴任何人。」

「不得傾訴的沉默加劇了我的苦難。」

奧普拉曾經向觀眾傾訴過她自己年少時遭受過的虐待和性.侵,沒有人比她更有資格說出這樣的話。

她們互相擁抱了一下,這讓觀眾鼓起了掌。

「但是幸運的是,我擁有了一個很好的新家庭,我現在的父母對我很好。」瑞亞也緩了過來,她說話流暢了很多,「他們教我怎麼克服那些難題,教我如何尊重自己,他們教會真正的親情和愛。」

「我想明白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抬起頭,第一次直視觀眾,「我沒有做錯任何事情,我只是被一個變態看上了,而我的母親是他的幫凶,這不是我的錯。」

奧普拉支持地點頭,「當然。」

「我活下來了,他們進了監獄。」瑞亞吐了一口氣,「我告訴自己,我絕對不會讓過去的陰影纏繞自己,我一定會成為比他們更優秀的人。」

她們的主題並不是一味的賣慘,從絕境之中逆襲才是整場談話的重點,也是人們更希望看到的積極畫面,瑞亞在過去所做的所有努力都在這一刻得到了回報,她的經歷完全能夠向人們證明她不是自甘墮落的女孩。

「而你做到了!」奧普拉微微提高了聲音,這讓氣氛暫時從凝重的氣氛里緩和了起來,「你的成績是全校第一,你還是學校里戲劇社的女主角,你是最受歡迎的女孩。」

「可是我總擔心我是在騙他們。」瑞亞的聲音低了下去,「如果他們知道了我的過去,他們還會認同我的努力嗎?」

奧普拉堅定地回答瑞亞︰「這根本不會影響到你的優秀。」

「你是紐約皇後中學的第一,也是韋伯中學的第一,還是韋伯中學年紀最小的跳級生,而今年又發生了什麼?你作為交換生去了英國的布萊頓羅丁女校,回來的時候,你幾乎讓全校的學生都去送你了,瑞亞。」

當奧普拉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她背後的熒幕上播放了瑞亞的成績和各種榮譽嘉獎,最後又定格在羅丁的校劇團舞台劇照上。

那一項又一項的成就引起觀眾席上一次又一次的掌聲,沒有人會討厭努力奮斗和積極向上,瑞亞的過去讓他們同情,而她沒有沉溺于過去、勇敢地為未來拼搏的精神贏得了他們的尊重。

他們喜歡努力的人。

「嘿,你甚至能搞定那群英國貴族女孩們!」奧普拉的打氣方式活躍了現場氣氛。

說著瑞亞臉上的悲痛也慢慢平復下來,從哀傷之中傳遞出不屈的堅韌來︰「無論我想不想要,那都是我人生的一部分,我沒辦法改變它,也沒辦法徹底刪除它,所以我選擇接受,我選擇通過演繹的方式展現自己真實的經歷,我選擇告訴人們我的那些過去,因為我知道,我決不會被它打敗。」

奧普拉動情地握著瑞亞的手,「坐在這里,你已經戰勝它了。」

瑞亞回握住她︰「當我得到這個試鏡機會的時候,我決定接受下來,我希望得到這個角色,我在洛麗塔身上看到了我自己的一部分。」

「那個劇本,我看過了劇本,斯蒂芬寫得太好了,我無法拒絕這個機會。」

「而你得到她了,你也把她完成得很好,瑞亞。」

無論是現場的觀眾,還是通過轉播看到節目的電視機前的觀眾,他們都能看到這個金發女孩眼中閃爍著的、無比耀眼的光,那實在太明亮了,像是夜空下的星,像是海面上的光影,以致于他們把這當成了類似于希望、信念之類的東西。

直到她的上眼皮輕輕顫動,那水潤動人的光也跟著一起震顫,然後從無形的美好慢慢幻化為實體,從眼楮里滾落下一滴眼淚,人們才意識到,那其實是她在傾訴痛苦時凝聚出的淚水。

「現在我已經證明了我自己,我絕對不僅僅只值一萬美元。」

整場《奧普拉月兌口秀》有40多分鐘的時長,這期節目也是和往常差不多,前半場談論一個社會問題,後半場邀請名人嘉賓來做訪談,只是這一次,奧普拉把煽情的戲碼放到了後半部分。

瑞亞和奧普拉的談話時間不會超過20分鐘,她幾乎是參加這個月兌口秀最年輕的演員明星了,雖然走的是悲情路線,但是她既沒有嚎啕大哭,也沒有哭得說不下去話,從頭到尾,她就只在節目最後的尾聲流了一滴眼淚。

這種堅強是她通過說話方式和行為舉止表現出來的,而不是用嘴巴講出來的,這就無比讓人信服,于是直到最後,當她褪下堅硬的外殼,終于流露出真切的痛苦和哀傷時,那就比那些手中拿滿沾濕紙巾的嘉賓還要打動人心。

適度的軟弱才惹人憐惜。

坐在電視機前面,梅•帕克打開了自己每周必看的節目《奧普拉月兌口秀》,而這次她對于這檔節目更多了期待和緊張的情緒,因為她知道自己的女兒要上這個綜藝節目。

她的丈夫本帕克一向是不喜歡看這種節目的,但是為了看瑞亞,他第一次和梅一起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起了奧普拉。

彼得已經被他的父母接了回去,瑞亞又不在,所以家里面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這讓看電視的氛圍顯得冷清了一些。

瑞亞的經紀人已經提前通知過本和梅了,也獲得了他們的同意,他們都知道節目里會發生什麼事情,但當他們真的看到的時候,還是掉了眼淚。

尤其是梅,她是哭得最夸張的那一個,整包餐巾紙都快被她用完了,但是她還是一直哭著,其實在家里的時候,他們一直都避免和瑞亞談到過去的事情,生怕傷害到她。

現在看到她在幾千萬人收看的節目上坦露過去,梅只覺得心疼又難受,如果這不是瑞亞決定去做的事,她是不會同意的。

成名的代價真的太大了。

看電影的時候,她就大哭過一次,但那個時候她還能把洛麗塔僅僅看成一個角色,但是現在梅就無法把電視上的女孩當成虛擬形象了,她知道,那就是真實的瑞亞。

盡管那里面有作秀的成分在,她也還是難以抑制地流下眼淚,她的女兒平時表現得太冷靜了,好像真的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可是梅不相信瑞亞沒有遇到過一點困難,但瑞亞就是不說。

一個人去洛杉磯讀書,一邊讀書一邊當演員,梅光是想想都覺得辛苦,可是瑞亞偏偏做得那麼好,她的成績分數從來就沒有掉下來過,無論是在哪里都影響不到她的優秀,即便是在好萊塢拍電影,瑞亞也能夠競爭到好角色。

當奧普拉和瑞亞談起那些糟糕的過去,梅難過得不行,當奧普拉展示瑞亞的優秀成績時,梅又深感驕傲,她的女兒確實很出色,瑞亞從來沒有被那些災難打倒過,梅深深地相信,出身不會決定一個人的命運,而瑞亞向她證明了這一點。

比她,本就好很多,他只是壓抑著情緒看完了整場節目,他還是第一次這麼認真仔細地看一場月兌口秀,唯恐錯過任何一個細節,為了防止錯過瑞亞的畫面,他們甚至還錄下來了,以便之後重看一次。

但就算他再怎麼擅長忍耐,看到瑞亞流淚的時候,本也情不自禁地濕了眼楮,她可從來沒有在家里面哭過,就是那天晚上敲響他們家門的時候,她也沒有掉過眼淚。

所以這滴眼淚才會這麼觸動他。

看《洛麗塔》的時候,他沒有像妻子那樣哭得那麼慘,只是暗暗發誓自己不會給任何人傷害瑞亞的機會,但是看到這個節目,本就沒辦法那麼淡定了。

知道節目會有作秀成分的時候,本•帕克還在想瑞亞會怎麼表現,她難道會扮成小可憐那樣哭得喘不過氣嗎,他沒有想到,瑞亞會表現得這麼——瑞亞。

她就是瑞亞啊,任何一個認識她的人看到這期節目,都不會感覺到巨大落差的,因為那就是瑞亞平時表現出來的樣子。

她不會一味地賣可憐,也不會沉浸在過往里不可自拔,她只會迎頭向前努力,她會讓自己變得更加優秀。

唯一讓本記得這是一個節目的地方是,瑞亞自己是不會主動透露情緒的,可是看到一個逼真、接近瑞亞本人的形象,他還是跟著一起哀慟起來。

一手摟著妻子,本伸出另一只手拿一張餐巾紙抹去眼淚。

同樣的場景不僅僅發生在帕克家里,全國各地甚至在海外收看《奧普拉月兌口秀》的觀眾們都感受到了類似的心靈觸動,這個嘉賓的年輕、真實的情緒流露和積極堅強的心態與前半場那幕動不動就哀嚎流淚的畫面太不一樣了。

她雖然年輕,但是童年的慘痛遭遇逼迫她早早地成熟,盡管她還是一個孩子,但是瑞亞已經在用成年人的思維思考問題,她像洛麗塔,她還像奧普拉,但是又完全不同。

這種點到為止的悲情渲染遠比一味的訴苦要動人得多,觀眾們能從瑞亞身上看到他們希望看到的東西,也能體會到那種絕望和希望。

隨著奧普拉的訴說,他們先是跟著瑞亞一起沉浸到了絕境里面,然後又被她們帶著一起沖破了陰雲,迎向美好的未來。

這個安排好得讓觀眾能夠完全沉浸在節目里面,無法立即月兌離出來。

不喜歡看電影,或者不愛看文藝電影,或者僅僅只是不想看《洛麗塔》的觀眾立刻就記住了瑞亞諾倫這個名字,他們對她生起了巨大的好奇,馬上就有人開始在網絡上搜索她的名字。

而搜索結果第一頁里顯示出來的,就有杰西卡•李創建的RN網站,當人們好奇地點進去,就會發現有許多他們想要知道的有關瑞亞•諾倫的信息。

更多的人則是記住了瑞亞提到的那部電影,「《洛麗塔》還在上映,也許應該去看一看,說不定真的很好。」

這是觀眾在乎的,而投資商看重則的是利益回報。

看完一系列的數據報表和研究分析總結,二十世紀福克斯公司的執行董事長魯伯特•默多克都帶著笑意地感嘆了一句︰「她何止值一萬美元,這在當天就為我們賺回了一千萬美元的利潤!」

他感興趣地研究了一會兒︰「這滴眼淚流得真是值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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