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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賀給這章加了愛的屏蔽,如跳訂等半晌可破,如APP抽風請刷新長安城一處不起眼的宅院里,一個大胖小子呱呱落地,發出了第一聲嘹亮的啼哭。張湯的第一個兒子在日食之後出生。

同年春天,在日食發生之前,車騎將軍衛青再次率兵攻打匈奴,這一次他從雲中出發,向西一直來到高闕,收復了河朔平原,捕獲敵軍數千人,繳獲牛羊數十萬頭,打跑了白羊王和樓煩王,天子大喜,以三千八百戶封衛青為長平侯。

雖然日食是不吉之兆,但收獲秦朝時就被匈奴佔領的河朔平原的戰略意義卻非常重大,沖淡了百姓心中對天象的恐慌,當時還年輕的皇帝一個雞血打足,又再益封了衛青一次,才華洋溢的劉徹在詔書里洋洋灑灑地引用了《詩經》里的詩句︰「匈奴逆天理,亂人倫,暴長虐老,以盜竊為務,行詐諸蠻夷,造謀藉兵,數為邊害,故興師遣將,以征厥罪。詩不雲乎,‘薄伐玁狁,至于太原’,‘出車彭彭,城彼朔方’。今車騎將軍青度西河至高闕,獲首虜二千三百級,車輜畜產畢收為鹵,已封為列侯,遂西定河南地,按榆溪舊塞,絕梓領,梁北河,討蒲泥,破符離,斬輕銳之卒,捕伏听者三千七十一級,執訊獲丑,驅馬牛羊百有餘萬,全甲兵而還,益封青三千戶。」

同樣欣喜若狂的還有新當上父親的張湯,他對兒子伴隨著日食的狂風大作而誕生心里頗有些疙瘩,因此借了陛下的天威,給兒子取名一個「賀」字,祝賀大漢取得的巨大勝利。

張和,現在是土生土長的張賀了,再次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張近在咫尺的瘦削青年的臉,張湯今年剛好三十五歲,按照張賀穿越前的年齡來算看到這個歲數的人基本叫聲張哥就可以了,對著這樣一張臉喊阿翁,饒是有著學院派演技的張賀也覺得有些叫不出口。

還好他現在尚在襁褓之中,還是一個香香軟軟的小團子,暫時有八個多月不需要開口,既來之則安之,張賀心想,既然上天再給了他一次機會,他就重頭開始,先把西漢的語言和風俗習慣琢磨透吧。

張賀的母親秦氏單名一個芸字,是一名五經博士的女兒,五經博士比六百石,相當于現在的大學教授,她嫁給張湯的時候張湯還是丞相史,四百石,因此是一門匹配的婚姻。秦氏生了兩個女兒,才迎來了嫡子張賀,對張賀非常嬌寵。

有時候秦芸就坐在窗邊,用縴長如玉筍般的手指逗弄著張賀肥嘟嘟的小下巴,或者故意咯吱得他咯咯直笑,使得內心擁有二十三歲靈魂的張賀很是壓力山大。無他,那秦芸雖然已是三個孩子的母親,自帶一股溫婉的少婦風韻,但她畢竟只有二十五歲,張賀要是上一世在街上踫到這個年紀的美人,還得微笑著叫聲姐姐呢。

不過,忽略了年紀上的別扭感,秦芸倒是符合了張賀曾經夢中關于母親的全部想象,溫柔美麗又嫻靜端莊,知書達理,又不喜歡管閑事。每當秦氏充滿愛意地哼著小曲哄他入睡時,張賀嬰兒本就睡不足的身體很快就昏沉起來,在入睡前他想,既然成為了秦芸和張湯的家人,那麼這一世他要護得他們平安,讓張湯不至于含冤自殺。

小小的嬰兒在睡夢中也皺起眉,看起來好像嚴肅地思索什麼事情一樣,秦氏看著有趣,用手指頭將那皺起的眉頭抹平了。

張賀夢中听到了兵刃踫擊的聲音和戰馬嘶鳴聲,隆隆如擂鼓般的雷聲和紫紅色的游龍般的閃電,在某個瞬間將暴雨滂沱的長安城照得雪亮,十街九陌上滿是汩汩的血水,如小溪般交匯于一處。一個穿著黑色深衣的男子站在雨水和火焰交織的長安街頭,他單手握著的長劍抵著青石地板,劍刃上尚有血流淌下來,高大的黑壓壓的未央宮的剪影,如同一座小山在他背後,勢如千鈞。

那名男子轉過頭來,露出一張被雨水打濕的俊美臉龐,那張臉在閃電的映照下顯得慘白,幾縷濕發貼在臉頰,使得他仿佛一個從黃泉幽冥回返的鬼魂,張賀知道那是死去的衛太子劉據,無數夜晚陷入噩夢時總看到他這副模樣,張賀想要走上前去問個究竟,卻發現他的腿變成了兩條小胖腿,根本邁不開腳步,他張嘴想要喚對方的名字,卻只能發出一些嬰兒含糊不清的哼哼。

張賀一身冷汗驚醒,一瞬間還以為自己仍躺在那陰暗狹小的蠶室里,直到他發現自己渾身干爽地被包在一條錦被里,空氣中傳來博山爐里焚香的氣味,看護自己的婢女在床頭打著盹,才反應過來自己還睡在元朔二年的春夜里。

有時候張賀會想,衛太子的冤魂是否也隨著自己回溯了時光的輪回,來到了他人生最幸福的時光。不管怎樣,這一世張賀下決心一定要幫助太子免于陷入同樣的絕境,讓他平平安安接掌大漢的皇位,這份人情巨債不還清了,午夜夢回時恐怕自己還是要對著太子的冤魂心中有愧。可是要怎樣才能盡快接近太子呢?

歷史上劉據七歲立為皇太子之後,劉徹就在大臣里給劉據選擇良師,劉據有史可記的第一位老師叫做石慶,是漢景帝時德高望重的「萬石君」少子,當時正任職沛太守。當然在劉徹調任秩二千石的官員為太子太傅親自教導太子之前,年幼的太子肯定有啟蒙老師。就近的例子就是劉徹四歲為膠東王時,士人韓嫣就開始陪他學書,皇子劉據元朔元年春出生,到元朔五年滿四歲,也差不多是可以找伴讀的時間了。在這之前,張賀必須要把自己名聲打響,才有機會在一堆競爭皇子伴讀的稚童中獲得機會。

漢武一朝是個人才擁有空前機會的時期,桑弘羊十三歲就因為神算做到太中大夫,丞相公孫弘原來是個養豬的,長平侯衛青從奴隸到將軍,只要你有能力,劉徹就會給你展現自己的舞台。張賀給自己打造的定位是「神童」路線,當今皇帝小時候也是個小神童,這個路線說不定能喚起他的幾分親切感。

那要如何打造神童路線呢?簡而言之就是要造勢,這對于出身娛樂圈的張賀來說,雖然沒吃過豬肉至少也見過豬跑,什麼樣的營銷造勢沒見過。

竇太主的小情人董偃,不過賣珠人的兒子,十三歲被年逾五十的竇太主包養,教他寫字、算術、相馬、駕車、射箭,讓他多讀歷史上名人的傳記,學習那些人的氣度風範,跟隨竇太主交游京城居住的王公貴族,那些人看在竇太主的面子上都夸贊他,同時讓他自己日散百金用來結交那些掌握輿論的士人,因此董君一時名躁長安城,一個平頭面首,在士大夫口中的名聲竟然顯得比在建章營埋頭苦練軍隊的衛青要好听多了。可見無論什麼時代,有錢任性收買輿論造勢,確實能起到營銷洗腦作用。

當然張湯作為歷史上有名的酷吏,他不光以嚴苛的法令治辦別人,對自己也是嚴格要求,一生清正廉潔,死後家產不超過五百金,都是來自皇帝的賞賜,此外沒有其他產業。因此張賀並不打算花費家里的錢財,而是打算尋思一些不需要花錢的造勢方法,反正他現在還小,口不能言,還有很長時間可以慢慢思考。

就這樣吃飽了睡,睡飽了吃,豬一樣的生活過了八個月,當正旦快要來臨的時候,小張賀終于可以在床榻上爬行了。秦芸一臉慈愛地看著他用胖乎乎的小手握住床欄想要站起來,手上趕緊制止了他的高危險動作。

「賀兒不要心急,你現在先學會爬吧,離走還有幾個月呢,不可操之過急。」秦氏溫柔說道。

張賀在心里想,我急啊,這說不出話邁不開步的肉團子狀態什麼時候才是個頭。正想著,從門外傳來了兩個女童的對話聲。

「今天要去看小妹妹了。」一個稍顯稚女敕的女童聲音開心地說道。

「緹兒,說了多少次了,那是我們的弟弟。」另外一個听起有些老成的童音反駁。

「不可能,賀兒長得粉雕玉琢那麼可愛,難道不應該是個小妹妹嗎?」

團子張賀對天翻了個白眼,完了,張家的兩個小霸王大駕光臨。

宣室里此時燈火通明,在宣室北側掛著一幅巨大的漢匈邊界輿地圖,上面用黑筆和朱筆描畫著行軍路線,衛青率領的大軍出發已經有些日子了,算算也該到了邊關,那地圖上的高闕、朔方、右北平三處都畫上了圈,並且做了朝匈奴境內出發的箭頭。

而此時劉徹正坐在榻上,旁邊的幾案上擺著張賀讓張湯進獻的馬鐙,除了張湯之外,大司農、少府都在。劉徹看到劉據,招手道︰「據兒,來這邊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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