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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賀給這章加了愛的屏蔽,如果遇到耐心等一天中最溫暖的時刻可破湖縣距離長安城三百余里,和潼關、函谷關都只有幾十里的路程,地處于山谷中,地勢險要又扼守關內外的交通要道。山中有條泉鳩澗,往北一直通往黃河,泉鳩里就位于這條澗水旁邊。

張和猜想劉據選擇這麼一個位置藏匿,是為了方便日後卷土重來,此處退可直接出關,也算是留了條後路。

作為一個張和心目中久居深宮的白蓮花太子,劉據的表現可謂瞬間粉碎了他從史書里勾勒出來的粗淺印象。首先,十幾里的山路,劉據竟然能認得路,仿佛是之前來過這里的一般。其次,崎嶇的山路連張和這個現代人都連連叫苦,腳上走出了水泡,但劉據這個從小被多方寵愛嬌慣的太子,竟然一聲不吭,腳程不歇地往前趕路。

「子璋。」他皺著眉頭對張和說,「有人非得要置我于死地,雖然還不確定是誰,但我們必須要在天亮之前來到泉鳩里,我在那里有個朋友,只有藏在他家才是安全的。」

劉據口中的朋友姓王,叫做王涉,家境貧寒,只得靠編織草鞋帶到縣城販賣才能供應太子幾人的生活。張和不知道太子是怎麼認識這麼一位窮朋友的,但太子及冠時皇帝就給他設立博望苑,據說里面多以異端進,因此認識幾個藏匿在民間的窮人想來也不奇怪。

王涉雖然窮,但氣度不凡,見多識廣,張和呆著無聊的時候,經常與他攀談。也正是從王涉的交談中,張和最後下定決心,暫時不要離開太子身旁。

雖然他穿越過來的時候自帶能听懂上古漢語的技能,但听懂歸听懂,很多文言文的意思對他這個現代人來說太過艱深,他一個人出去恐怕很快就會暴露出自己的無知來。而且西漢出行需要路引,這東西要去官府打證書,張和覺得自己作為一個逃匿的太子-黨,去官府就是馬上被捉拿歸案的節奏,他當然不敢輕舉妄動。

沒有路引,文言文學得又不好,還沒有在古代生存的技能,張和覺得自己出去單獨行為絕對是死路一條,因此只好和太子一起過起了家里蹲的生活。

王涉每天都會帶上他和張和、劉據編的草鞋去縣城賣,順便打听從京城來的消息。京城帶來的壞消息數不勝數,王涉只敢挑著好的說。但是隨著天氣轉涼,能賣出去的草鞋越來越少了,家里過上了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王涉害怕太子挨餓,自己幾乎滴米不沾,靠吃草根野菜度日,臉上漸漸凹陷下去,終于被太子發現。

「你不能為了我每日挨餓。」劉據說道,「我有一位富有的舊相識,就住在湖縣的縣城里,你替我前去尋找,問他借些錢財接濟。」

「萬萬不可!」王涉和張和幾乎同時開口說。

劉據一臉疑問地看著他倆,王涉搶先說︰「人心叵測,誰知道太子殿下您富貴時的朋友,現在還是不是一如既往?僕覺得此舉太過冒險。」

劉據又看向張和︰「子璋又是為何反對?」

那當然是因為史書記載你托人找這位富裕的朋友,結果敗露行跡,于八月辛亥日被地方官兵圍捕,兩個皇孫遇害,太子自縊而亡,主人為了保護太子遺體免受刀兵傷害,格斗而亡。張和心里這麼想著,但他又不能直接這麼說出來,太子非覺得自己瘋了不可。

于是他選擇了一個折中的方式,委婉提醒道︰「據我所知,陛下並沒有赦免太子的罪名,地方官吏還在搜捕,如果王涉在找殿下那位朋友借錢的時候不小心泄露了行蹤,那不光太子,這里所有人都會處在危險之中,殿下還請三思。」

「你們說得有理。」劉據不是一個不講理的人,他听完兩人的意見之後,放棄了找朋友借錢的打算。

然而歷史發展的車輪似乎並不以一個穿越者小小的改動而停止前行,就在張和松了口氣覺得可以平安等待劉徹公開宣布太子無辜那一日重返長安的時候,一個叫做張富昌的兵卒敲開了王涉家的大門。

「這位軍爺有何吩咐?」王涉故意堆起討好的笑臉,對張富昌說。

那張富昌進了院子,先嫌棄地看了一眼倚靠在牆根的農具和鋪滿半個院子的草鞋,高聲問道︰「湖縣泉鳩里人士王涉,你的戶籍上是獨門獨戶對吧?」

「正是,請問有什麼不妥之處嗎?」

「我听說你最近在縣城買炊餅,總是一次買五個餅,這麼多你一個人吃得下嗎?」

「不瞞您說,鄙人勞作後特別能吃,這些都是我一個人吃的。」

張富昌斜了一眼他凹陷的臉頰,哼道︰「不像,你每天吃五個餅都不至于瘦成現在這樣,而且我听說你上個月還是只買一個餅帶回家,短短時間里食量增加又日漸消瘦,這里面一定有鬼!」

張和一從外面回來就听到了院子里的爭執,他連忙偷偷沿著籬笆繞到房間一側,打開窗翻爬了進去。

劉據正伏案休息,看到張和一反常態從窗戶里爬了進來,頓時起了警惕。

「殿下,快帶皇孫先行離開。」張和急匆匆地說,「外面來了一個兵卒,正在盤問王涉有沒有藏匿別人,很快就要過來了。」

劉據一听連忙喚醒老二,卻發現一向淘氣的老三並不在屋內。

「來不及了,帶一位皇孫先走。」張和也不從案上爬下來了,就著蹲在窗口的姿勢催促道,「再不走就晚了。」

劉據拉著皇孫爬出窗子,就看到他用手往上一指︰「弟弟在樹上。」

劉據張和抬頭一望,那年紀最小的皇孫,可不正爬在院子旁邊的一株桃樹上摘桃子嗎?此時听到院子里的聲音,他心里也知道不對勁,就趴著樹枝一動不敢動,生怕被下面的闖入者發現。

可惜天不遂人意,只見一陣旋風刮過,桃樹枝葉搖晃,小皇孫藏在袖子里的一個桃子掉了出來,正巧砸在張富昌面前。

那個張富昌抬起頭,看到樹上趴著的少年,嘴角突然向上扯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哎呦,我說是誰呢?這不是李皇孫嗎?」

在場的三個大人心里都是警鈴大作,這個張富昌認識小皇孫並能準確叫出他生母的姓氏,說明此人要麼是在長安城見過皇孫本人,要麼是有什麼人給了他皇孫的畫像,無論哪一種都說明了,眼前這個張富昌絕對不是什麼普通的兵卒,他和一路上追殺太子的人恐怕月兌不了干系。

張和從小無父無母,在福利院里長大,從未感受過親情的溫暖,卻很是羨慕那些享受天倫之樂的人,因此特別喜歡小孩子。那小皇孫憨態可掬,這幾日相處下來有些熟悉了,張和是無法忍受小孩子在他面前受到傷害的。

「太子殿下。」張和壓低聲音對劉據說,「一會我去引開張富昌,你帶著兩位皇孫趕緊往相反方向跑,我們兵分兩路,才能迷惑敵人。」

劉據伸手要阻攔他的動作,張和躲避得快,只被拽到了袖子。

「子璋,你……」

劉據的話還沒說完,只見張和拔出腰間短匕,「刺拉」一聲劃開了袖子,整個人如月兌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

「什麼人?」張富昌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張和揮起匕首就朝他刺將過來︰「一個要你命的人。」他之前在劇組拍過武戲,有老師專門訓練過,雖然是些花架子,但乍看上去很是唬人,倒像是哪里學到了武功秘籍一般。

張富昌拔出佩刀反擊,另外一邊王涉也舉起靠在梁上的犁耙,三個人纏斗在一起。

張和一邊打一邊回頭對小皇孫喊︰「還愣著干什麼?趕緊跑!」

小皇孫從樹上滑了下來,朝劉據和他哥哥藏身的牆根跑去,張和听著雜亂的腳步聲漸漸遠了,終于放下心來,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應付張富昌。

那個張富昌原來可能在邊關打過仗,是刀尖上舌忝過血的人,精明如他很快發現了張和是個花架子,另外那個王涉也只不過是一介農夫罷了。這麼一來,他手上又多了一把刀,將雙刀使得前後帶風,張和他們兩個竟然打不過他一個,並且越來越顯露劣勢。

張和一開始做英雄出頭,原本只是想還太子保他一路平安逃月兌長安城的人情,並不想把自己的性命折在里面,很快就存了跑路的心思,但又不忍心將王涉一個人留下受死,因此很是猶豫了起來。

就在這分神的當口,只見一道刀光劈面而來,而張和背後已經挨到了籬笆牆,退無可退。

完了完了,這是剛穿越過來沒幾天又要再死一次的節奏?張和苦澀地想道,不知道這一次還有沒有重生的機會。

張富昌攻擊的動作突然停頓了下來,一口血噴出來,濺了張和一臉,張和不可思議的目光順著他近在咫尺的身體往下望去,只見一柄寒光四射的寶劍從張富昌的胸口穿過,站在張富昌身後,是不知道何時出現的劉據。

張富昌回過頭,一臉震驚地看著表情一瞬間有些肅殺的衛太子,仿佛驚訝為何宮里傳言的小綿羊變成了灰狼。

「今上曾說,太子敦厚好靜,你……你怎麼……」張富昌徒勞地伸出手,在空氣中抓著,仿佛要去確定什麼。他的目光已經開始渙散,在恍惚中太子的臉在他面前,仿佛一會兒變成火光映照下凶悍的少年將軍,一會兒又變成千軍萬馬中肅殺的青年大將。

「我身上流著劉家和衛家的血。」劉據冷靜地說道,隨著他的長劍收回,山陽人士張富昌的尸體頹然倒地,並沒有得到他在史書記載里還能繼續登台演出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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