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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二月的時候,大將軍衛青將六將軍兵十余萬騎出定襄,匈奴聞風而遁,衛青帶領大軍在草原上轉了一圈,匈奴就和土撥鼠一樣,冒出來咬一口大漢邊境又光速躲回去了,溜得飛快,因此衛青這次只斬首三千多。因為收獲並不理想,大軍駐扎在定襄、雲中、雁門,並沒有還朝。也許是期盼大勝,劉徹宣布赦天下。

夏四月,衛青再次率領大軍橫跨大漠,而未央宮中,張賀正跟著劉據來到宣室,和劉徹一樣焦急得等待著來自前線的消息。

「報——大將軍衛青斬獲兩萬多人。」前線捷報傳來,張賀算了一下,按照歷史記載,衛青第二次出定襄斬獲一萬多人,這次只是在軍隊里擅長騎射的人里部分配備了高橋馬鞍和馬鐙,斬獲就比原有的翻了一倍,看來他冒著被發現是穿越男的風險也要搶著發明出這個真是值了。

不知道霍去病和蘇建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報——嫖姚校尉霍去病率領輕勇騎八百直棄大軍數百里赴利,斬首虜五千級,包括匈奴的相國、當戶,斬單于大父行籍若侯產,生捕季父羅姑比。」

霍去病那邊也斬獲翻倍,張賀心里听得美滋滋的,偷眼去看劉徹,劉徹也面色紅潤,一看就是高興的。

「既然衛青和霍去病都大有克獲,為什麼大軍還不班師回朝?」劉徹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這個……」前來報喜的使者回稟,「其實還有一件事情,蘇建將軍和趙信將軍所率領的三千騎兵還沒回來,大將軍正帶著兩千精銳前去尋覓。」

「什麼?蘇建和趙信丟了?」劉徹連忙走到地圖旁邊,「朕的三千騎兵,其中一千裝配了最新的裝備,就這麼丟了?」

劉徹不說還好,他一提到裝備,張賀才猛然反應過來自己之前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他只想著提醒蘇建當心趙信,最後能改變幾次行軍路線避開遭遇單于軍隊,避免重蹈歷史上全軍覆沒的情況,卻忘記重生之後自己發明了高橋馬鞍和馬鐙,這兩項裝備如果通過趙信流入匈奴,那原本如狼似虎從小長在馬背上的民族如果得了這些裝備,凶殘程度肯定加倍上升,那漢匈戰爭的天平往哪邊傾斜可就說不準了。

他心里著急,嘴上馬上問道︰「兩位將軍的行軍路線是怎麼樣的?」

劉徹看了他一眼,這個問題也是他想問的,但一個小孩提出來未免有些詭異,所以他還是問了一句︰「張賀怎麼想到問行軍路線的?」

糟糕,說漏嘴了,張賀連忙圓謊道︰「我是听說匈奴境內多是茫茫草原和荒漠,如果不知道行軍路線,怕大將軍很難尋找側翼軍隊的去向。」

這個時候待在一旁的劉據也湊到了地圖面前,他用小手在地圖上比劃著︰「我听說這次大家都是從定襄出發,蘇建是右將軍,趙信是前將軍,那麼他們應該是往右上方而去。」

劉徹模了模劉據的小腦袋說︰「據兒倒是聰明,不過前後左右將軍只是稱號,實際用兵的時候還是由大將軍進行具體的調遣安排,所以不一定非得按照那個稱號來。」

「孩兒知道了,張賀跟我說過的,用兵要奇正結合嘛。」劉據點了點頭,「可是舅舅這次要往哪邊走才能找到蘇建趙信呢?」

使者連忙匯報道︰「臣出發之前,大將軍已經帶人從右路出發離開高闕了,之前蘇建趙信合騎一路也是從此路前行。」

「也只能等前方新的戰報了。」劉徹憂心忡忡地說。

這一等就是一夜,晚上睡覺前,蘇武還不安地詢問︰「張賀,我爹這次會平安無事嗎?」

張賀秀氣的眉頭皺了起來,說實話他心里也沒底,不是說好的穿越男分分鐘改變歷史嗎?但冥冥之中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天命在主宰著一切,他提醒了蘇建當心趙信更換道路,但蘇建仍然消失在茫茫草原生死不明,馬鐙被匈奴學習使用的陰影也籠罩著,他只是讓一只蝴蝶挪了挪停落的花瓣而已,但蝴蝶微微振動翅膀卻可能掀起悍然大波。

「阿翁會找到他的。」衛伉揮了揮小拳頭,安慰著蘇武,像是所有父親形象光輝高大的孩子一樣,衛青是衛伉心中無所不能的大英雄。

張賀只好勸慰蘇武︰「吉人自有天相,蘇將軍一定會沒事的。」

劉據這個時候就非常靠譜地表示︰「我讓陶令問宣室殿的小黃門打听了,那邊一有緊急軍報送過來,他就會過去幫我們打探消息的,你們放心。」

一個晚上輾轉反側地過去,半醒半睡間張賀一個勁地做噩夢,要麼是衛青也和蘇建一起消失了,除了霍去病再也沒有利害的將軍可以打匈奴了,要麼是裝備了全套馬鞍馬鐙的匈奴潮水般地沖向長安城緊閉的城門……第二天張賀頂了兩個黑眼圈起床。

吃早飯的時候,陶令跑了過來,急匆匆地說︰「找、找到了。」

「什麼?」張賀連忙放下小碗,「誰找到了?蘇建還是趙信?」

「是蘇建將軍被大將軍找到了。」

蘇武高興得連連感謝太一神的庇護。

「那三千騎兵怎麼樣?」劉據問道。

「听說是遭遇了單于的騎兵,蘇將軍拼死抵抗,那趙信臨陣反水,反而來攻打他。」

張賀攥緊了拳頭,雖然他提醒了蘇建改變行軍路線,結果竟然還是和原本歷史記載一樣,在另外一個地方遇到了單于的軍隊。

「軍報上還有提其他嗎?」張賀追問。

「蘇建趙信的三千騎兵折損大半,等到大將軍趕到的時候只剩下六百人,大將軍只帶了兩千騎兵提早趕到,以少勝多,卻讓那叛徒趙信跑了。」

「沒了?」

「其他可能是機密內容了,僕拜托的小黃門並不能知曉。」

「好吧,你辛苦了,先回去歇息。」劉據說道,然後和張賀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劉據張嘴做了兩個字的口型。

張賀看出那個口型是說了「馬鐙」兩字,被保密的肯定是這方面的內容。

張賀會意,拍了拍蘇武說︰「你爹沒事,你先放心,朝廷的軍法雖然嚴厲,但可以用金子贖死,大將軍又一向寬厚,蘇將軍不會怎麼樣的。」

「張賀說得對。」劉據也說道,「我和他且再去宣室探探父皇的口風,你就和衛伉在這兒安心等著吧。」

兩個人也不用宮人跟隨,自己就往宣室殿走去。

路上劉據看到張賀悶悶不樂,就握住他的手說︰「張賀你還在為馬鐙的事情發愁?」

「是啊。」張賀和劉據幾乎是朝夕相處,已經培養了深厚的革命友情,于是也不隱瞞什麼,直接對他說,「要是馬鐙技術被匈奴人偷學了去,我真的不知道發明這個是對大漢有功還是禍害了。」

「你不要擔心,我听阿翁說過,匈奴人雖然驍勇好戰,但他們的生產技術比不上我們,這馬鐙他們想要仿照,也許只是畫虎類犬。」

「希望是這樣吧。」張賀嘆氣道,「最好是大將軍能有妥善的應對。」

「舅舅一定會的,漢匈作戰他在我們出生前就已經費心準備了許久,他一定會盡全力的。」

就這麼說著,兩人來到了宣室前面,劉徹剛和一群官員談話完畢,看到兩人也不驚訝︰「據兒,又拉著張賀過來了?」

「是的,我和張賀都很關心馬鐙的制作技術是否泄露給匈奴人,特地前來詢問一下父皇。」

「你們兩個小孩倒是操心國事。」劉徹說道,「蘇建有些懷疑趙信此人的忠誠度,還好他和衛青關系密切,大軍開拔前一起喝酒的時候說了一聲,衛青留了點心眼,只給蘇建部配了五百裝有馬鐙的騎兵。」

「所以趙信沒有配備馬鐙?」

「不,他有,將軍怎麼可能不配備馬鐙,不然就是區別待遇了,但朕這次本來安排趙信作為前將軍,就是想讓他率領胡騎奮勇作戰,所以衛青留了一手,以胡騎還沒有訓練適應新裝備為理由,並沒有給趙信部其他人配備馬鐙也是合情合理。」

「那大將軍是如何找到蘇建的?」

「衛青給蘇建一捆改造過的匈奴鳴鏑,上面裹有可以點燃的布帛,讓他一出事就朝天空射箭,接下來每隔一個時辰發射一次。黑夜中草原上能看到很遠的火光,他就能循著火光找到對方。」

「所以舅舅只要攔住趙信的馬,再確保蘇將軍那五百裝有馬鐙的騎兵都還在,趙信就不能帶走馬鐙和高橋馬鞍實物了?」劉據也插嘴問道。

「對,裝了馬鐙和高橋馬鞍的騎兵在兩軍激烈的廝殺中存活下來更多,只有幾十人喪身,事後衛青讓人清理戰場,將那些士兵就地掩埋,馬匹死亡的就卸下上面的裝備,以免匈奴人撿走。」

「所以就剩下趙信騎的那匹裝有馬鐙的馬了。」張賀說。

「匈奴人見打不贏衛青,後面漢軍的大軍也趕到,就喪失了戰意開始撤退,衛青帶著人追了趙信百余里,終于將他從馬上打下,但趙信對于匈奴地形非常熟悉,天明前竟然被他逃跑了,他雖然沒有帶回馬鐙和高橋馬鞍,卻看過使用過,對衛青的作戰風格也熟悉,讓他逃回匈奴,總歸是個禍患。」

張賀其實很想問劉徹這次對衛青是賞是罰還是和歷史上那樣不加封,但他知道如果漢武一朝有穿越男防作死手冊的話,第一條肯定是不要試圖在皇帝面前展示出窺探之意,所以他雖然內心八卦得要死,還是默默閉嘴了。

「大將軍正在率軍返回長安的途中,你們有什麼事情到時候可以直接問他。」劉徹看起來有點累了,眼下的青黑也顯示著他和張賀一樣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他有些疲乏地揮了揮手,「你們先行離開吧,早上還有書師講學快去听吧,朕要先休息一下。」

「那阿翁你好好休息,我們先回去了。」

「陛下保重身體,臣告退。」

過幾天的休沐日過後,衛伉眼圈紅紅的回來了,看起來在家里剛剛哭過。

「衛伉,你怎麼了?」張賀好奇地問。

這不問不要緊,一問衛伉一下子抱住張賀,哇得一聲哭了出來︰「我出發前阿母收到了跟在阿翁旁邊照顧他的門大夫的書信,說阿翁這次為了攔住趙信,搏斗時受了重傷。」

張賀驚呆了,難道這就是改變歷史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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