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荒樓是個石城,歷史悠久,四周的圍牆高樓都是由堅硬無比的石塊砌成,相反,只有身份尊貴的人才會住城內那些紙糊的小軒。
就是魔尊他們住的房間。
外面打的驚天動地,在那紙糊般脆弱的房窗被拆掉之前,魔尊拉著季明朗出來了,站在院內的長廊里圍觀。
打架的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頭,跟一個鼠頭鼠臉的青年,兩人正打的不可開交,
四周雖站了很多人,但大家大多抱拳站著,饒有興趣的樣子,似乎沒打算上去拉架。
那青年長相十分猥瑣,嘴上蓄著半長不短的羊角胡,眉毛很濃,眼楮快要眯成一條縫隙,看人的時候,帶著一些窺人的精光。
青年︰「老頭,這半卷羊皮書真不是我偷的,你別誣賴好人。」說完,趁著老頭分心,趕緊身形一閃,往魔尊這邊走來,探頭探腦的縮在季明朗的身旁。說完還朝著季明朗咧嘴一笑,露出來八顆大黃牙。
老頭壓根不听他的辯解,一口咬定是他偷得,在後面緊追不放,飛到魔尊的身前,盯著他身後的人,怒道︰「你快給我出來,將那半卷羊皮交出。」
魔尊直直地站在他倆的中間,絲毫不想避讓,季明朗拉了拉他的衣袖︰「我們讓讓。」
魔尊反握住他的手,放入袖中,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憑什麼我們避讓,這院子這麼大,讓他們換個地方打便好。」
于是挑眉看著那老頭,不言不語,不避不讓。
那老頭原本沒注意到他,听他說話後,抬眼看去,見是個穿著青色長衫的年輕人,手上牽著一個比他矮上半頭的少年,二人皆是龍鳳之姿。
老頭很客氣地說道︰「少俠,勞煩你讓開,讓我擒住你身後的賊人。」
魔尊淡淡地看他一眼,懶得動︰「我站這里不動,抓到他算你本事。」
老頭不禁大怒,指著魔尊,一副了然于胸的樣子︰「你們倆定是一伙的。」
那身後的青年人,腦子也是好快的,雖然不知面前這人為何幫他,但也氣焰漲了半高︰「是是,這是我們家少主,你識相的趕緊滾。」說完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季明朗在心底默默鄙視一把,這人真會睜眼說瞎話,趕緊澄清。
「這位長者,我們不是一伙的,方才在屋里听到外面有人大斗,于是出來看看。」說完,拉著魔尊向往邊上移移,不想蹚這趟渾水。
老頭半信半疑,只好說︰「不相干的人趕緊避開,等會若是被誤傷到,就別怪老頭沒提醒。」
說完朝著魔尊看了一眼,眼里都是警告。
結果,魔尊這倒霉孩子像是跟他較上勁一樣,壓根不看他,也不避讓,反而在下面,將季明朗的手握的緊緊,也不許他走。
季明朗真是一顆嗶了狗的心!
老頭見他如此蠻橫,倒也不再手下留情,伸手一掌便去推他,想要將他推開。
魔尊冷笑一聲,未見他如何出招,卻憑空升起一股氣場,將老頭的掌力化解,並且施了個相同的力反彈回去。
老頭被自己的掌力反彈,往後退了數步,緊緊咬住牙關不讓胸口的那股熱意涌出,不敢再貿然上前,只能出聲敲擊︰「你是哪個門派的弟子,居然跟這個賊子混在一起。被你師傅知道怕是要逐出師門。」
魔尊听到這句話,眼神陰冷︰「滾。」
老頭一大通說教的話沒講完,被他這麼一吼,面子上便有些掛不住。
而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大家由開始的看熱鬧變成猜測,紛紛估量魔尊的身份,但他一招都未出,沒有人能看清他的路數和來歷。
那老頭自知不是他的對手,也不蠻干,但也不失面子地說︰「報上你的門派來,改日老頭親自上門拜訪你家宗師。」
魔尊自己作為一個魔族的老大,居然被問成是哪個宗師的弟子,也是非常丟面子的。
而魔尊本人很不在乎,輕輕地嗤了一句,便打算走了。
那老頭只好作罷,轉身臉色灰敗,有些落寞地走了。
魔尊剛走兩步,被身後那賊眉鼠眼的青年人攔住,那青年人在身後見他未出一招便逼得那老頭不敢上前一步,斷定他定不是個一般人,于是立刻上來巴結,想要傍上這個大腿。
青年彎著腰,上前︰「小的願意將黃皮卷貢獻給少俠。承蒙少俠搭救。」黃皮卷上的東西他都能背出來,所以也沒有什麼價值,算當是見面禮拿來奉承這人。
魔尊抬眼掃了一下,嘀咕了一句︰「還真是你偷得。」于是伸手接過那卷書,往老頭的方向一扔,然後抓住那鼠眼男的衣襟,抓緊再舉起,隨後朝著老頭的方向,一前一後擲去。
老頭見從天而降的人,以及他尋覓了半年的黃皮卷,簡直老淚縱橫。
轉過身,就見站在長廊上的魔尊冷冷地說︰「還你。」
老頭原本一腔感激準備抒發,見那人如此冷漠,卡在肚子里一句話吐不出來。
眾人看了看,那厲害的神秘人走了,老頭的黃皮卷也找到了,戲演完,三兩就散了。
留著老頭一人在原地發懵,灰白的頭發被魔尊方才的氣場震的有些散亂,干枯粗糲的雙手握緊手里的黃皮卷,兩三滴清淚滴在手上,無論如何,師傅的黃皮卷找到了,他終于有臉回去面對師傅了。
爬起來,清了清身上的黑泥。一瘸一拐地往外走,走的很踏實。
魔尊牽著季明朗走在前頭,打算去前面的廳堂吃飯。
前面的人突然停下,季明朗抬頭,不明地看向他:「怎麼了?」
魔尊看著他,眼楮像是有星星點點在閃爍:「我答應過你,不再做惡人。」
季明朗不明白他意思,剛才他也沒做錯什麼:「所以?」
魔尊突然別扭:「所以,我以後還會越來越好。」
季明朗笑了,眼角溫柔如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