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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郎止住笑,認真地想了半天,這才說︰「程晉哥,我倒是挺喜歡你的,你長得不錯,人也好,還能教我武功。可我有父親啊,我爹說他還沒死呢。」

程晉道︰「可……可這麼多年了,他都沒來找過你們,他說不定和旁人在一塊兒了,你爹也沒提過他,他倆肯定早就玩完了。」

「若是這樣也就罷了。」二郎滿臉認真,道,「但若不是這樣呢?若是他現在一個人,若是他還等著我爹回去,我認了旁人做父親,他豈不是太可憐了?總之我得先找到他,他若是對不起我爹,我就不認他了。」

程晉有些沮喪,低頭皺眉滿臉都是愁緒,二郎拍了拍程晉的肩膀,說︰「你們這些大人真是的,有什麼話直說不好嗎?雖然我很想知道我的父親是誰,但要是我爹真的不想再同他在一起了,我自然也不會強求的。這樣,你就去對我爹說,你喜歡他,你想照顧他,若是他同意,他也喜歡你,我當然是為你們高興的。」

程晉的眼楮亮了起來,道︰「當、當真?」

二郎女乃聲女乃氣,但異常嚴肅地道︰「大丈夫一言九鼎!」

程晉「嘿嘿」地低笑,又說︰「那……那我如何給他說?」

「這種事情,還要我一個小孩兒給你說嗎?你自己想去。我得回去了,我爹等我吃飯呢。」說完二郎便又撒丫子跑了,留下程晉一個人在原地一會兒大笑一會兒皺眉。

回到客棧,菜都已經上桌了,父子二人吃了一會兒飯,程晉便到了辛沐的桌前,辛沐很客氣地邀請程晉一塊兒吃,程晉沒坐下,卻是很直接地問︰「沐、沐公子,你……你這次會在越州待多久呢?若是下下個月你想回京城便提前告訴我,我給你留一輛馬車。」

辛沐道︰「程鏢頭有心了,但這次回去想祭奠先祖,也不知道會待多久。不過若是我要到京城的話,還是會租大刀鏢局的馬車的,我知道在何處尋你們,多謝。」

程晉有點擔憂地說︰「但……但那個……還有幾個月便要開始科舉考試了,到時候估計租車的人多,沐公子,你還是……還是早些定下的好。」

辛沐點頭道︰「自然,多謝。」

程晉知道他現在的確是沒有定下來的意思,心中難免沮喪,再加上外面清貨出了點兒問題,賬房先生叫他,他便沒辦法再問下去,只是交代辛沐若是有需要,只管找他就是。

辛沐應了,又客氣了幾句,程晉便失望地離開了。

「爹,你其實都是知道的吧。」程晉走了之後,二郎便問道。

辛沐道︰「知道什麼?」

「程晉哥喜歡你。」

辛沐面不改色,道︰「嗯,我知道。」

「他沒有見過你本來的樣子,不是因為你好看才喜歡你的。」

「嗯,我知道。」

「他是個好人。」

「的確。」

「他長得不錯,武功也很好。」

「嗯。」

「我父親是誰?」

「……」辛沐頓了頓,道,「吃飯。」

「偷襲失敗。」二郎兀自笑了笑,便低頭扒飯。

辛沐放下筷子,轉頭看著二郎,突然說︰「那你想去京城嗎?」

二郎抬頭道︰「什麼?你要答應程晉哥嗎?」

辛沐道︰「不是。只是這些年,我們也走過了許多地方,這天下聞名的棋手,也都贏得差不多了。我想是時候該定下來了,你也到了去學堂的年紀,我想找一個地方住下,讓你去念書。」

「念書?」二郎的臉立刻便皺了起來。

辛沐接著說︰「你若是乖乖念書,便也可以去武館學武,你自己考慮,若是你想在京城,我們就往京城去。」

二郎認真地考慮了半天,又說︰「可你不是半年就要到越州來一次嗎?你不是說有重要的事情……都解決好了,以後你不來了嗎?」

「大概不會來了。」辛沐搖搖頭,在心中想,當年戢康太醫告訴他,需要幾年的時間就可以把容華體內的毒給清干淨,這也過了好幾年,這毒應該是解了。

容華不再需要他的血了。

「去京城嗎?」辛沐又問。

二郎嘆了口氣,道︰「我還要找我父親呢……哎,我只是個小孩兒,為什麼要把這樣重要的事情交給我來決定呢?總之,我需要好好考慮這件事情。」

「那你慢慢考慮。」辛沐笑笑,模了模二郎的頭。

*

說是要好好考慮,但其實也只過了一日,二郎便想好了。

晨起,辛沐正在給二郎梳頭,小家伙便滿臉認真地說︰「我已決定好了,若是要選一個地方定居,我寧願在越州,而不是在京城。」

辛沐猶豫了一會兒,又想,也無所謂的,越州城有那麼大,找個僻靜的地方就好,已答應二郎都听他的,辛沐不想食言。于是辛沐便道︰「若是你決定好了,我今日便請人去幫忙看宅子,等我們從昭月回來,就能搬進新宅子里了,你可有什麼要求?」

二郎手舞足蹈道︰「宅子要大!很大!帶個院子,我可以在院中練劍。」

辛沐捉住小家伙胡亂揮舞的手說︰「好,那便帶個院子,你可得快點拿得動劍才好。還有別的要求嗎?」

二郎皺眉認真地想,好半天都沒有動靜。這孩子一向不是個講究的人,這些年來,他和辛沐東奔西走,不慣是住在富麗堂皇的大客棧,還是荒野中的破廟,他都感覺不出差別,要讓他提要求,他也想不出什麼要求,好半天之後才說︰「對了,爹,我們能買一個越王府對面的宅子嗎?說不定什麼時候越王殿下出門,我便能瞧見他。」

辛沐的手頓了頓,說︰「不能。」

二郎轉頭道︰「為何不能?」

「我有我的理由。」

二郎皺了皺眉,好半天之後才認真地說︰「爹,你是越州的逃犯嗎?」

辛沐沒想到這孩子會這樣想,當即便忍不住笑了出聲,搖搖頭道︰「不是。為何這樣想?」

「總感覺你每次來,都偷偷模模的,像是生怕被人給看見,還用假名。方才突然想到……」二郎鼓著臉說,「那為何不能住在越王府對面?」

辛沐思考了片刻,沒打算對二郎撒謊,但也沒有說實話︰「你自己想想,越王府對面,豈是隨隨便便的人都可以住的?越王殿下又豈是隨隨便便的人都能見的?」

「對哦……那就不行了,那麼隨便找一處宅子吧。唔……」二郎盯著他爹,突然快速說,「我父親姓什麼?」

「梳好了,出門。」辛沐轉身離開,並未回答二郎的問題。

「偷襲失敗。」二郎癟癟嘴,活蹦亂跳地跟上了。

出門便退了客棧,辛沐已經租好了馬車,今日回昭月去祭祀先王和先王妃。辛沐不能回到神廟,每次回來也只是在山腳下,帶著二郎一起祭祀,待幾天之後又走。

但在去昭月之前,辛沐依然同這些年來許多次一樣,割破手腕,裝了一竹筒的血,請腳夫帶去濟世堂。

不過這一次,辛沐還附帶上了一句話。

他應當好了,我以後便不來了。

而後,駛向昭月的馬車便緩緩啟程。

*

當夜,濟世堂做好了新的一顆解□□丸便送到了越王府,老管家姜宏接了,便小心地那枚藥丸到了弘毅院。

雖說如今越王府已擴建到了無比豪華的地步,但容華還住在原來的院內,而且這里再也不復往日的熱鬧,容華將從前的婢女護衛都給遣散了,如今只留下弘毅院中十來人伺候,那偌大的府邸變得蕭條清冷,夜里只有幾盞孤燈,看上去十分嚇人。

姜宏捧著藥丸,小心地敲了敲書房的門,容華沒應聲便表示並不拒絕姜宏的進入,因而姜宏便推開了書房門,見到容華又在畫畫,桌上放著晌午送來飯菜和藥,到現在他也沒有動,一壺酒倒是喝完了。

「殿下。」姜宏走近。輕聲細語地道,「您怎麼又不吃東西?這樣下去……可怎麼好?」

容華只「嗯」了一聲,並未回答。

姜宏嘆氣,出聲叫來奴婢將桌上的涼了的飯菜收走,而後才呈上藥丸,說︰「這是濟世堂應神醫送來的,他說您今年的這一藥吃了,毒也就能解了,以後您還是少喝些酒。」

「放那兒。」容華終于是停下筆,而後抬頭對姜宏說,「將院中的人都清出去,不必伺候。你也出去吧,今夜誰都不要打擾我。」

姜宏滿臉都是憂慮,又給容華倒來一杯水,叮囑容華一定要早些將藥吃下去,但容華只是應了聲,直到姜宏離開書房,容華也沒有看那藥丸一眼。

不多時,姜宏便按照容華的吩咐,將弘毅院中的奴婢們都給清了出去,只是他心中仍舊有些憂慮,安排了個機靈的小廝在院門口守著。

夜色越深,弘毅院中便越是寂靜蕭條,容華將那一副新畫好的畫像看了許久,之後便打開了密室的機關。

夜明珠將上千幅畫像照亮,那人的模樣便生動地出現在容華的眼前,他的嘴角短暫地揚起了些許的笑意,很快便又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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