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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容華看完信,雙手便立刻顫抖起來,那張薄薄的信紙壓得他幾乎拿不住。

辛沐听到容華在說關于容征的事,便頓住腳步回頭,只見容華面色灰白,眼神中全是慌亂和震驚。

辛沐第一次見到容華這樣,片刻之後容華將信紙一揉,連回頭告知一聲也沒有,立即便神秘莫測地將那名侍衛拉走了。

辛沐估計信上所言十分嚴重,但事關已故之人,辛沐也不好胡亂揣測,沒怎麼細想,便自己回房待著了。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辛沐便听見容華匆匆而來的腳步聲,料想到他有關于容征的事要去處理,應當十分緊急,所以暫且需要離開。他要走辛沐倒不留戀,但關于容征的事,辛沐卻有些在意,畢竟容征曾對他不錯。

容華敲門時,辛沐便將門給打開了。

也不知方才那名侍衛對他說了,容華此時的臉色更為灰白。他看著辛沐,顫聲問道︰「辛沐,我有急事必須回去一趟,你願意同我一道嗎?」

辛沐問︰「可是有關忠勇公的事?」

「是,但現在還不能確定……總之……此事重大,我必須親自回去處理。」容華急到有些語無倫次,「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所以我想請你隨我……一起。」

辛沐說︰「忠勇公曾對我不錯,我應當去墓前祭拜的,只是這些日子身子不便,以後有空,我自當前去祭拜。國公爺請回吧,草民不送了。」

雖然知道辛沐一定會拒絕,但真的被拒絕了,容華還是覺得有些失望,低頭喃喃道︰「你一個人在這里,我不放心。」

辛沐斜睨了他一眼,說︰「怎麼會是一個人?這樓中還有許多人在。」

「是為了保護你,絕沒有監視你的意思。」容華急忙辯解道,語氣十分懇切,甚至帶著些哀求,「若是你不喜歡,我讓他們不要出現在你的眼前。但我不能……」

辛沐已經不想與他說下去,便道︰「多謝國公爺好意,不管是保護還是監視,左右我也拒絕不了。國公爺無需多言,請吧。」

容華一直很著急,也無法與辛沐多做糾纏,听到他不客氣地送客,便只得認命,點點頭說︰「那我走了。」

辛沐應了一聲就關上了門,容華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又放軟了聲調,把臉貼在門口說︰「我留下的人這些人都供你驅使,你千萬別任性,要好好听大夫的話。事情操辦妥當,我便立即趕回來。辛沐,不管發生什麼,別在我離開的時候,偷偷溜走。我真的只想照顧你,你不想見我,我可以躲著,只要讓我遠遠地看著你就好。」

過了很久辛沐都沒搭理他,他也並不惱,只是看著那房門,又輕輕笑了笑,繼續說︰「我不在,你可會想我?若是你不回答,我便當你是默認。」

辛沐自然是不會搭理他,他便無賴地說︰「我也會想你的,很想你。」

言罷,容華再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房門,轉身走了。

*

即便是快馬加鞭不眠不休,容華也過了一日才回到越國公府。

應心遠已等他多時,正準備行禮容華便抬手說不必,並未有任何寒暄,容華就將應心遠帶入自己的書房,遣散下人,禁閉門窗,坐在書桌前滿臉肅然地問︰「我大哥…他可是冤死?有人害他?」

應心遠同樣是滿臉肅然,拱手行禮道︰「草民有話便直說了。」

「請講。」

應心遠從懷中掏出一沓藥方攤開放在桌上,道︰「這些藥方都是草民的大徒弟在忠勇公祖宅當差期間所開的藥方。草民前些日子一直很忙,近日才有空整理了一下。草民發現,按這藥方來看,忠勇公在養病的期間偶患風寒,有頭痛發熱之癥。用藥兩三日風寒便好轉了。這表面上看到是沒什麼問題,可草民看了那些日子的全部方子,知道忠勇公身子虛,用藥不敢太猛烈,那風寒至少也得六七日才會好,怎的那麼快變好轉了?草民那愚鈍的徒兒還以為忠勇公是當時是有所好轉,並未在意。可草民詳細詢問之後才發覺了不妙,忠勇公不像是感染了風寒,而是像中毒。」

容華咬緊牙,問道︰「這是何種毒?如何害的我大哥的?」

應心遠打到︰「西夷有一種叫做大熱的慢性毒。此毒每日用量極少,人並不會有任何不適,甚至大夫也很難看出來,直到體內的毒疊加到一定的程度,大熱便才會發作。若是出現了風寒之癥,那麼便是大限將至。草民認為,忠勇公應當便是真的中了這個毒。草民的徒弟未曾檢查出來,的確是有重大失職,草民已將他關押,听候國公爺發落。草民深負忠勇公的信任,自當請罪。」

容華道︰「如今最重要的不是怪罪,而是要講此事給查清……若真是中毒……那……」

「若真是中毒,那必須要將下毒之人查出來。國公爺乃國之重臣,位列公卿,一生戎馬倥傯為國為民,害他的人其心可誅。」應心遠盯著容華,繼續說︰「草民的大徒弟雖不才,但對忠勇公也盡心盡力,每日不論是藥是膳食,必定都會親自試毒才會送入忠勇公房中。此下毒者用毒極為精妙,應當極善醫道,並且是忠勇公身邊極其親近之人,才能這般神不知鬼不覺地下毒,將草民的大徒弟給瞞了過去。」

善于醫道,並且是大哥身邊親近的人。

容華險些暈了過去,腦子轟隆一聲,想是要炸開了。

除了他還有誰?

顯然應心遠和容華想的是同一個人,但他聰明地沒有開口,只是負手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容華,等著容華做決定。

容華雙手扶著木椅的把手,手心里全是汗。

若大哥真是中毒,真是那人所為……那大哥在天之靈知道了此事,該是何等傷心?他為了此人傷了辛沐,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又是何等可笑!

容華控制著自己的情緒,身子抖得厲害,好半天之後才努力鎮定,問道︰「若此事屬實,那謀害公卿可是重罪,必須要上報朝廷。不能只憑這幾張藥方和你的揣測下定論。應有確鑿的證據,如何可以確定?」

應心遠站定了,行了一禮鄭重地說︰「開棺驗尸。」

*

要打擾已經入土為安的人絕非一件簡單的事。容華考慮了一天一夜,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

這這個決定雖然痛苦,卻不得不做。他不能讓他的大哥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無論發生了什麼,都應當查清楚。

容華重新請了大師做法,法事整整持續了三天三夜。那陣仗比容征下葬隆重許多,法事之後,講早已封存好的陵寢再度打開又費了十來日的功夫。

到了可以進入陵寢那日已是夏末,容華站在陵寢門口,能感覺從那里飄出來陰冷的風。

過了這麼多天,容華早已經冷靜了下來,走進陵墓之時他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沒有人能看出他內心的波濤洶涌。

容征的陵寢按照公卿的品級來說,造得很是簡單,也並無什麼奢華的陪葬品,這是他的遺願。

活著時用他的生命保衛了越州的安寧,臨終前也交代著要簡喪薄葬勿擾百姓。他對容華來說,算的不得一個光明磊落的好大哥,但對越州和大昇來說,他的確是個忠君愛國無私無畏的國之棟梁。

很快便到了棺槨存放的正殿之中,容華很快下令,三名匠人便著手開棺。

這口那棺材乃是魯班後人所造,密閉性極好,可保數十年肉身不腐。

一陣叮叮咚咚的敲打,棺木門便松開了,做法的大師將手中的拂塵一甩,拖長語調喊道︰「開……棺!」

隨著轟隆一聲巨響。棺槨門便開了。

眾人將火把湊近,在火光下看著容征的尸身。

果然過去了數月,容征的尸身還未有一點腐壞,他依然安詳的躺著,仍舊

是那般美目俊朗的模樣,看上去竟如睡著了一般。

容華強行壓住心中的心潮涌動,擺擺手對應心遠道︰「有勞。」

應心遠對容華行了一禮,又對容征的尸身行了一禮,接著便將腰間的藥箱取了出來,從中拿出一根長長的銀針,緩緩插入了容征的眉心之間。

所有人摒心靜氣,認真看著,剛開始時並沒有任何反應,過了不一會兒那銀針的尾部竟然開始慢慢發黑。

有個匠人害怕,忍不住驚叫一聲,顫抖著喊道︰「黑、黑了……銀針黑了!」

隨著那一聲喊,那森然的黑氣便慢慢地從銀針底部蔓延開,一小會兒整個銀針都變得像如同黑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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