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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馬走走停停,磨蹭了兩個時辰,才終于到了雲頂。

昭月說是國,但其實很小,地界還沒有越州寬,這昭月王的王宮,也不過就是個大些的寨子,吊腳樓修得倒是精巧美觀,但比起京城那些達官貴人大氣磅礡的府邸可是差得老遠。而且整個王寨,都沒有築牆圍城,只以天險做屏障,加以武士日夜在山中巡視。

昭月人十分熱情,山下歡迎了不夠,在山上也繼續歡迎,老遠便听見載歌載舞的歡騰聲,昭月人殺牛宰羊備好美酒,在露天架起了篝火擺上桌椅,給容華接風洗塵。

爾及阿托手下幾個侍衛並不知道他跟著辛沐的**跑到山下去了,剛才還在到處找他,急得要命,一直站在王寨門口等著,這會兒終于看到了這不成器的小祖宗,趕緊把他給迎回了西夷人的隊伍之中。原本爾及阿托是想多和容華套套近乎的,可現在對之前容華那一瞪還心有余悸,稍稍拉開了和容華的距離,沒敢多說。

容華像是已忘了之前的不愉快,眼中盈滿了笑意,跟在辛沐身邊對他說︰「三王子不必弄得這麼隆重,太客氣了。」

辛沐微微躬身道︰「這是君上交代的。侯爺第一次來,怕是有所不知,君上在每年壽辰之前,會到神廟祈福,因此不能親自迎接侯爺。只能由我代為招待,我略微準備了薄酒,還請侯爺別介意。我不太懂你們漢人的禮儀,若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請您多擔待。」

「無妨,我已听人說了此事,君上祈福最為重要,我等自當是入鄉隨俗。再說了,有三王子這般佳人陪伴,已是極大的榮幸。」

辛沐面色不改,淡淡開口道︰「候爺請上座。」

容華落了座,辛沐便又對爾及阿托客氣地說︰「王孫殿下先來了幾日,之前也迎候了您,今日侯爺便是主客,王孫殿下請勿怪罪。」

爾及阿托一笑,臉上的肉把眼楮都快給擠沒了︰「怎會,我可不想做那上座,我想挨著你。」

辛沐就跟沒听見他說的話一樣,依舊維持著請他入座的姿勢。爾及阿托滿臉痴笑坐了,辛沐便坐到了他對面。

落座好之後,身著艷麗服飾的昭月美人便開始了歌舞表演。昭月不像是大昇那般禮儀繁多,算是個十分質樸好客,不拘小節的民族,這歡迎宴沒什麼規矩,倒像是普通富商的家宴,王室貴族們也十分熱情,舉著酒杯便開始與容華交談。

如此辛沐總算是得以輕松,安靜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始終沒有表情,但面部的肌肉看上去不那麼緊繃了,想來他並不善于與人交際,讓他招待容華與爾及阿托,維持這樣的客氣已是極為勉強。昭月王與王儲二王子都去了神廟,不知為何大王子很不受昭月王的喜愛,在九十九寨中只領了五寨,如今在自己的寨子中待著,要等昭月王從神廟回來,他才被允許上王寨。

如此算下來,與容華和爾及阿托平級的,也只有辛沐。在昭月王上神廟的這幾日,辛沐就算多麼不情願,也得與這二位作陪。

他的不情願並沒有寫在臉上,因為這人實在是如同冰雕玉琢的美人一般,絲毫沒有人氣。這也是一種別樣的氣質,也許就是他這般冷,這般沒有煙火氣息,才把爾及阿托這個大俗人迷得如此神魂顛倒。

容華一面與人喝酒,一面在心里想著辛沐的事情。他倒是向來長袖善舞,推杯換盞之間,已和幾位昭月王族稱兄道弟,不一會兒便把西夷人也拉了進來,一群人喝著酒吃著肉,直鬧到了二更天,那群人之中,已沒有一個清醒的。

如此總算可以回去歇息了,辛沐安排了下人們把各位喝醉的大人一一送回寢殿。一眾人正亂著,辛沐被鬧得心煩,安排好就想離開,可腳步還沒邁開,突然,那醉酒的爾及阿托便沖出了人群,一把拽住了辛沐的胳膊。

辛沐微微一皺眉,眼神終于有了些波動,透出絲驚慌來,許是那點驚慌讓那張臉更為動人,爾及阿托簡直快被迷暈了,死死拽著人的胳膊,旁人怎麼拉他都不肯撒手,大著舌頭喊道︰「三王子……辛、辛沐,我想……想說……」

辛沐用力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冷聲道︰「王孫殿下有話,等明日酒醒再說。」

爾及阿托不肯,還抓著辛沐的胳膊,正要繼續說下去,只見他打了一個嗝,而後便持續著做出干嘔的動作,辛沐臉色一白,更加用力地抽自己的胳膊,可這已經是來不及了,下一刻,爾及阿托便用力地嘔了一下。

爾及阿托也不知是喝傻了還是如何,這狀況也不肯松手,辛沐只怕是會被吐一身,他來不及躲開,只得舉起一只袖子擋住臉,圍觀的人還在奮力拉著。

就在此刻,一雙手伸了出來,一手抓住爾及阿托的手腕擰了一下,也不知道怎麼,死活拉不開的爾及阿托就松開了手,而後,他另一手抓住辛沐的胳膊把人往自己懷里拉,接著便是一個轉身,辛沐就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相當寬厚的懷抱之中。

與此同時,爾及阿托那一口穢物總算是嘔了出來,「哇」的一聲,吐了容華一背。

容華穿得本就不厚,于是能特別清晰地感覺到那些東西的溫度,伴著惡臭味,惡心得容華直翻白眼。

「哎呀我的殿下!」

「快拿錦帕來給侯爺擦擦!」

「把殿下給送回去快快快!」

一時間場面十分精彩,所有人都在喊著鬧著,給二人道了歉,便把那醉鬼爾及阿托給拽走。

容華被惡心得習慣了之後也就鎮定了下來,輕柔地問懷中的人︰「沒事吧?沒被嚇到吧?」

此時容華還抓著辛沐的手,在拉扯之間辛沐的袖子被扯開不少,容華清楚地看到了辛沐小臂內側那淡紅色的月牙胎記。因為皮膚太白,那紅色的胎記便分外明顯,也不知是怎麼了,容華看到這一截白胳膊,竟覺得心中一動,像是被誰撓了一下,有些癢。

辛沐一抬頭便瞧見了容華盈滿笑意的雙眼,他從未與人這般親近過,心中的感覺十分怪異,他一時不知作何反應,呆了一會兒才回神。

這般親密相擁讓辛沐不太自在,他掙開容華的懷抱大退了一步,面色微微有些潮紅,眉頭皺得更深。

容華實在是要被這冰山美人給打敗了,他不是應該有些嬌羞才對嗎?怎麼這般表情?就像是被容華抱住和被爾及阿托吐一身穢物沒什麼區別。

「你沒事就好。」容華就是這般多情,哪怕美人如此冷淡也不會讓他有什麼郁悶,倒是依舊眼含笑意,說著便自己把外衣給褪了下來丟在一邊。

辛沐此時才終于覺得對幫了自己的人這般冷眼相對實在有些失禮,勾了勾嘴角擠出了一個勉強可以堪稱微笑的表情,再拱手道︰「多謝侯爺,您的衣服弄髒了,我這便命人給您準備熱水,請侯爺沐浴。」

總算是瞧見這冰山美人對自己笑了,容華只覺得那笑意讓人心情舒暢,立刻便回以一個風流的笑意,柔聲說︰「無妨,三王子沒事便好。」

辛沐又客氣了幾句,很快便差人把容華往寢殿送,不再出現。

***

這昭月的王寨還沒越國公府大,沒什麼稀奇的,容華連逛一逛參觀的興趣都沒有。

最豪華的兩座自然是屬于昭月王和二王子的,緊挨著的便是辛沐的小樓,給容華和爾及阿托安排的小樓,便緊挨著辛沐。這地界太小了,帶著許多僕從前呼後擁倒顯得麻煩,容華便打發了那些僕從,讓他們和劉侍郎一塊兒去了最邊緣的樓中下榻,只留至真在身邊。

奴婢把容華與至真帶入為他準備的小樓,容華進了樓才發現,他的寢殿窗戶正對著辛沐那邊,還能瞧見他在油燈下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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