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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華忙完回到弘毅院之時,下人早已把房間給收拾的整潔了,至真也搬到了隔壁的一間小院中,這會兒至真已經回了自己的地方,辛沐便自己坐在書案前看書等著容華。

容華一回來,辛沐就去迎他,容華捏了捏辛沐的臉,說︰「搬到這里來習慣嗎?」

辛沐其實沒在覺得有什麼不同,哪兒都是一樣的過日子,只是容華能讓他在這弘毅院中入住的確是有不一樣的意義,辛沐還是覺得很滿足。

辛沐剛剛洗過澡,身上還有淡淡的皂角味,那味道讓容華覺得十分心安,一聞到就覺得這世上再無任何煩惱。

此時,今年初冬的第一場雪飄飄然的落下。辛沐不禁被飄落的雪給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離開了容華,走到了窗前怔怔地看著飄落的雪。

「原來下雪是這樣,好美啊。」辛沐抬頭,從那一方小窗中往外看,有些無法確認自己眼前看到的是真實。

容華走上去從身後抱著他,把下巴放在他的肩上,說︰「你沒有見過下雪嗎?」

辛沐搖頭道︰「昭山沒有冬日。只在書里听過,未曾看過。」

容華牽起辛沐的手說︰「若是這樣,僅僅在屋檐下看著怎麼行,當然是要好好去體會一番。」

言罷容華便將辛沐給拉著走出了房門,到院中去看雪。

辛沐從未感受過這樣冷的天氣,一出門當即便哆嗦起來。容華笑說︰「這才是初冬,你就這樣怕冷,到了隆冬時節可怎麼辦?」

說話的同時,容華就打開了大氅,把辛沐給拉過來揉進懷里,用那一件寬大的大氅裹著兩個人,倆人的身體就緊緊地貼在了一起。

「這樣可還冷?」容華問。

辛沐感受著容華身體的溫度,不僅是身子,連心都暖了起來。

容華勾起一根手指,把辛沐的臉抬起來,讓他仰著頭看天。雪花慢悠悠地飄落,落在辛沐的臉上,睫毛上,那冰涼的觸感讓辛沐立即就哆嗦了一下,可很快雪花便化成水,在辛沐的皮膚上滾落。辛沐被那冰水弄得哆嗦地停不下來,容華便忍不住大笑。

小雪漸漸變大,越來越多像鵝毛似的飄落下來,辛沐一直著臉看那深藍色的蒼穹上落下這些白色的雪花,心情便前所未有地舒暢,他微微的笑著,內心盈滿了滿足。

容華把辛沐給抱得更緊,然後說︰「你還有許多東西沒有看過,以後我便帶你一一去看。」

辛沐嘴角含笑,低聲應道︰「好。」

這一夜,辛沐便覺得自己是那天上落下來冰涼的雪花,而容華就是一團火,徹底將他給燃燒融化。

*

那一場雪之後,天變越來越冷了。越是冷,辛沐便越是嗜睡,如今真是恨不得看書也要躺在床上。

應心遠依舊隔幾日便來瞧一瞧辛沐的身子,到如今也沒有發現什麼問題。在應心遠的調理下,辛沐右手手腕的外傷已經痊愈,但始終是傷了手筋,如今最大限度都只能微微彎曲一些手指。應心遠說,若想要寫字,大概還得等個一年。

辛沐也不著急,很快便學起了左手寫字。

用左手時整個人便像剛剛開始讀書認字的幼兒,那手十分不靈活,寫出來的字歪歪扭扭的。

容華每日都抽半個時辰陪著辛沐簾子,他會從身後抱著辛沐,握著他的手一筆一畫的教他寫字。

如此,練了十來天,辛沐總算是能把「容」這個字勉強寫得像樣。

辛沐以為往後的日子就這樣了,可就在他剛剛準備開始練「華」這個字時,平靜還是被打破。他以為不變的一切,始終還是變了。

那日,容華剛剛握著他的手,正準備開始寫字時,下人進來通報,說是容家祖宅那邊來了個人,有要事稟報。

听到這話容華與辛沐都嚇了一跳,倆人都心道不好,趕緊把那名侍衛叫進來,那侍衛哭喊著進來,驚恐的說︰「侯爺,出事了,國公爺的病昨夜復發,情況相當危機,小人已經派人去濟世堂請應神醫,此刻便來尋侯爺,您趕緊去,這次國公爺的病來的突然,若是慢了,怕是……怕是……」

容華臉色突變,猛的一拍桌說︰「怎麼可能?大哥的病不是已經穩定下來了嗎?你胡說八道什麼!」

那侍衛帶著哭腔回答︰「小人不知,前些日子一直都很好,也不知昨夜里怎麼了……突然就……」

辛沐拉了拉容華的袖子,說︰「別說那麼多,先趕緊過去!」

容華什麼也顧不上,丟下了一切就出了門。

辛沐和至真都沒有跟去,于是整整一個下午辛沐和至真都在家里都心驚膽戰的。倆人一直等著消息沒睡,到半夜時,總算是敲鑼打鼓地來了一個侍衛通報,那侍衛臉色慘白,整個身體如篩糠似的抖,辛沐緊緊抓著至真的手,看那侍衛的反應就知道,絕不是什麼好消息。

果然,那侍衛跪地,滿面眼淚地大聲吼道︰「鎮西大將軍一品越國公……薨!」

*

足足過了半月,容華才又回了越國公府。容征的葬禮就在祖宅那邊辦妥,皇上將其追封為越王,謚號忠勇,另有各種金銀財帛的賞賜陪葬。

曾經橫掃大昇西面邊陲的容征,在如此年華便英年早逝。生前的一切榮光無法帶入地府,人已入土為安,接下來,便是活著的人的事了。

容征去世的消息一傳開,西邊的那些蠻夷小國便開始蠢蠢欲動,不管心中多麼沉痛,容華也必須盡快接受封爵儀式,而後,大昇的邊陲,越州這個屏障,就要考容華去守衛了。

封爵儀式,應當由容華親自去京城接受皇帝的封賞。可這越州邊境實在是離不得人。因此,封爵一事便只好盡量簡略,如潮面聖之事也暫且擱置,皇上派了欽差到越州來進行封賞,一旦儀式完成,容華在不是什麼平安侯,而是守衛月走的鎮西大將軍,新一任的越國公。

在欽差大臣來的前兩日,容華便回了越國公府。他走的時候是一個人,可回來的時候,他卻不是一個人。

辛沐和至真接到消息便一早在越國公府門口去迎他,遠遠地瞧見了浩浩蕩蕩的馬車車隊,待到為首的馬車道跟前,他們便听見了馬車上還有一人的聲音。

那是映玉的聲音。

至真臉色一邊,當即便怒火中燒,他想說點什麼,這一次反倒是辛沐拉住了他,示意他安靜。至真忍住了,陰沉的盯著那馬車。

容華下車之後,便又掀開轎簾,對著里面的人輕柔地說︰「到家了。」

里面的人應了一聲,便伸出一只手來,容華握住那只手,而後便把車上那人給抱了下來。

是映玉。

容華的臉色就很不好,整個人瘦了不少,看上去很憔悴。比較起來,映玉還更為憔悴,瘦得變了形,臉頰深深地凹進去。可就這副模樣,反倒少了他平時的盛氣凌人,讓人有種忍不住心疼的感覺。

容華抱著他,他便閉著眼楮把臉靠在容華的肩頭。

「侯爺回來了,我已命人收拾好房間,備下了熱水和飯菜,侯爺若是要用,現在就可以。」辛沐對著容華淡淡的行了一禮,似乎根本沒看見他懷里抱著的那個人。

容華其實很擔心的,他怕辛沐會生氣,但即便到了這時候,辛沐還是沒有生氣,或者說他沒有表現出生氣。

辛沐只是知道容征走了,容華心中不好受,他不會再這個時候讓容華難堪。

辛沐只是盡量不把映玉放在心上,好像根本沒看見他。

容華眼神復雜地看了辛沐一眼,依然是那樣深情和溫柔,就是這樣的眼神,會讓辛沐乖乖地把所有的委屈給咽下去。

辛沐自然是看懂了他的意思,並沒有多話,沉默地看著他抱映玉進府。

映玉從前是和容征一起住在承志殿的鳳儀院中。鳳儀院是承志殿的主院,容征離開之後容華也沒有住進去,而是把它做議政所用。如今映玉回來,似乎也沒有別的選擇,在那里才是最好的。

辛沐在回弘毅院時,和至真商量了一下,應當安排嚇人去把鳳儀院的寢殿打掃一下。

至真不忿的道︰「憑什麼!他憑什麼住在那里?那是侯爺議政的地方,他如今的身份讓他回越國公府已經是非常大的榮幸了,怎麼還能讓他入主殿呢!這成何體統!」

「侯爺心中有他,侯爺願意,這便是體統。」辛沐面色平靜地說,「你去安排最好。若是你不去,便只有我去。我……我不想去。」

至真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站在原地撓自己的頭發半天,最終還是無可奈何地同意了。

辛沐很快回到弘毅院中,躲在書房里看書。他關上窗不想听窗外的聲音,可惜的是,鳳儀院離弘毅院非常近,辛沐即使關上窗,也能听見外面吵嚷的聲音。

他听見侍女們前呼後擁,听見容華關切的問映玉身體如何,又听見容華命人去請應神醫。

然後對面的院門關上,容華帶映玉進入了寢殿,辛沐終于听不見對面傳來的聲音了。

滿室寂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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