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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華把辛沐給得罪了,他也不著急,回到樓里便讓至真伺候筆墨,他要給辛沐寫封信告罪。

容華提筆,洋洋灑灑寫了好幾千字,說是給辛沐告罪,可那信寫得倒像是又一次的調戲。

什麼「佳人如此,實在情難自禁」,什麼「仍覺唇邊留有余香」,什麼「若是美人不願原諒,只好把本侯的胳膊給美人親一下」。

至真看著容華寫完,一邊笑一邊說︰「侯爺,這樣可以嗎?怕是三王子看了會更生氣。」

容華笑道︰「你只管找個奴婢給送去。說來,辛沐也在十八歲,還是個孩子,那般老氣橫秋怎麼行?他生氣也好,高興也好,總要有點情緒才像個活人。」

「侯爺說得這麼冠冕堂皇,我看啊,就是覺得人家三王子生氣的樣子特別好玩罷了,故意惹人發怒呢。」

容華當即大方而且不要臉地承認道︰「還是至真懂我。」

至真捂著嘴笑說︰「唉,這三王子啊,長得太好看也是苦惱,還得被您給這樣欺負,侯爺,您可知道,您真是特別討厭。」

容華听了這話,正要發作,至真嬌笑著,立馬拿著信箋就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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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奴婢送過來的信箋的時候,辛沐正提起筆要抄《金剛經》。

他倒不是不知道容華和爾及阿托快打起來了,外面鬧成那樣,這小樓又隔得近,他能听見。

但他這會兒根本不想管那些破事兒,他心里郁積著好大的氣,還不能發出來,已經自顧不暇,只管隨他們去。

往常遇到些讓他無法控制情緒的事情,他便會躲在屋里練字,這最能平息他的心境。每每只是研墨時聞到墨香,他都能平靜下來。但這一回,心跳卻始終無法恢復正常,都回去許久了,還是這個樣子。

辛沐很少對人有什麼感覺的,不管是好或者不好,都與他無關,作為藥人,他就需要這樣淡漠。可現在,他清晰地知道,自己心里對這個才認識兩天的平安候,有了不同于別人的感覺。

他討厭這個人,非常討厭。

昭月王很仰慕漢人的文化,所以辛沐從小就學漢字,學漢人的禮儀,學漢人琴棋書畫,他看過許多漢人的書,讀過他們的詩詞歌賦,先賢古籍,在他的想象中,那些漢人或文采風流,或瀟灑豪邁,怎麼都不該是容華這個樣子的,這個人……實在是一言難盡。

從前越國公容征也曾來過昭月,雖然他是武人,但也十分溫和有禮,可容華這個弟弟卻完全不像他。

真的非常討厭。

「不該這樣的,不要想。」辛沐深呼吸,一邊研墨一邊自言自語,用了很長的時間,才終于把剛才嘴唇落在自己手臂上那種癢癢的感覺趕出腦海。

然後他準備抄一遍《金剛經》,以佛經洗滌心靈。

接著,奴婢便輕叩房門,說是平安候送了一份信箋過來,要給他道歉。

「我不要,退回去。」辛沐開口的瞬間,又意識到了自己這是在賭氣,在奴婢準備轉身離開時,他又開口了,「等等,還是給我吧。」

奴婢把信呈上來,辛沐便把人給打發走了。

辛沐原本是做好了準備的,可在看到信上的內容時,還是忍不住再次生氣,拿信的手直哆嗦,偏偏容華還在最後一句寫著「本侯極為懇切,想必三王子大人有大量,不會同本侯計較」。

這般說來,若是自己再與他計較就是小氣,倒是自己的錯了。

方才壓下去的那些氣又從全部冒了出來,辛沐只盼君上與二哥早些回來,把自己從解月兌出來。

獨自氣了一小會兒,辛沐又沒轍了,提筆回信表明自己大方,又還為自己的突然離席而抱歉,一封信寫下來,辛沐只覺得心里竟然滿是委屈。

回信送到容華手里,容華立即便捧著看了三遍,而後把至真叫過來教育,道︰「你瞧瞧,人家一個外族人,字都比你寫的好。」

辛沐做了個鬼臉說︰「如今是外族人,以後說不定就是內人了,到時候怕是不止字比我好,哪里都比我好啊。」

容華看著至真,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

總之這事兒就被這麼給翻篇了,但接下來用午膳時,辛沐便帶上了三個奴婢隨從,又把那天同容華喝酒的昭月王族全給叫來了,讓這些人陪著容華去鬧騰,他自己對容華,便是更為冷淡。

至于爾及阿托,也同容華交了惡,也不肯和他同桌吃飯。

如此兩天下來,容華都沒機會同辛沐說上幾句完整的話。這倒是容華沒有想到的,他竟不知辛沐是這般單純的人,這麼惹不得。

可容華這個人,向來就是別人越惹不得的越想惹,越不理他,他就越是來勁兒。

這夜,至真和幾個昭月的奴婢正在伺候容華更衣,提到了神廟中已派了幾位奴婢下來通報,說是明日昭月王的鑾駕便會會王寨。

「昭月王要回來了,那本侯豈不是可以向他要人。」容華逗著昉嵐,捏著他的臉說,「以後你們便沒有三王子了,倒是多了位三王子的姑爺。」

昉蘭道︰「那侯爺可是要加油才行,我瞧著,三王子對您可沒什麼意思。」

「你懂個屁。」容華伸手在昉嵐的**上拍了兩下,把他給打發走了。因為昉嵐掃興,容華此刻什麼心情都沒有,連至真都給打發下去,不需要人伺候。而後容華溜達到了窗邊,把窗子推開一個小縫往辛沐那邊瞧。

辛沐萬萬想不到堂堂平安候居然有喜歡偷-窺這個毛病,因此光明磊落地開著窗戶練字,油燈閃爍著,辛沐的臉看的不是很真切,于是更加有一種模模糊糊的美感,像是那不是一個真實的人,倒是天仙下凡了。

容華看了一會兒,自己也沒察覺自己的嘴角帶笑。

辛沐正寫著,門外便傳來敲門聲,奴婢通報說,二王子有消息,辛沐立即去開了門。

他們說的是昭月話,但容華能听懂。

奴婢拿著一封信箋,恭敬地呈給辛沐說︰「殿下,二王子殿下明日會回來。不過他說,這步棋他想好怎麼下了,怕您等的急了,便讓奴婢先給您送來。」

接著,容華清晰地看到,辛沐笑了。

那不是浮于表面客氣而勉強的笑,而是真的笑了,雖然嘴角只是淺淺地勾起了一點點,但那如此明艷動人的笑,讓人能特別清晰能感覺到他從心里散發的欣喜。

辛沐趕緊拆開了信看,只見那是一張圍棋的棋盤,上面畫著白子與黑子,看上去兩方已呈膠著的局勢,輸贏難料。

辛沐認真看著黑子落子的地方,問道︰「二哥可還有什麼話要帶給我?」

那奴婢說︰「二殿下說,讓您好好想,仔細想這一步如何走,有一天的時間,您別太著急。」

辛沐咬了咬下唇,說︰「我有什麼著急的,我快要贏了,二哥肯定會輸的。」

那奴婢又說︰「二殿下就知道您會這麼說,他讓我對您說,您的棋都是他教的,想要贏他,還得再練個十年。」

辛沐不再說話了,眼中的歡喜真是完全無法掩飾,他揮揮手打發走了奴婢,然後便把信紙攤開在桌上。像是怕這風把信紙吹走,辛沐匆匆跑到窗邊關上了窗戶,費心去鑽研下一步他應當怎麼走。

如此,容華便無法瞧見辛沐那邊的狀況。

可這也不用再看下去,容華已是又震驚又氣惱。

他懷疑,辛沐與二王子有私。

否則怎麼會二王子都在神廟祈福,還要這般膩膩歪歪地傳書信下棋,明日人都要回來了,今晚還忍不住得送一份信來。

最重要的是,辛沐的反應。

辛沐那般冰冷的一個人,僅僅是看到了二王子的信箋,就笑成了那樣。

那笑當真是美得不知如何形容,可卻不是對自己的,容華能高興才怪。他當即便氣得想跑到對面樓去教育辛沐,想要苦口婆心地告訴他,即便他和二王子不是親兄弟,但若是有私情,也是悖-德亂-倫。

想著容華都顧不得披外衣了,可走到門口,猛然又想起辛沐手臂上那月牙胎記還在。

想到這里,容華便頓住了腳步。

說實在的,辛沐那個木頭,他對情愛之事根本就是一竅不通,哪怕是他心中真的對二王子有些別樣的感情,可能他都不會明白。若是自己跑過去對他說了,豈不是幫他把那層窗戶紙捅破了,幫他二人制造個機會?

容華才不會干這種蠢事,又收回了腳,慢騰騰地回到自己床上躺好,心中仍然想著辛沐方才的反應。

還有一種可能,或許是自己想多了,辛沐對那昭月王如此敬愛,也許對二王子,也是對兄長的尊重。

若是這樣倒好,若是辛沐真的喜歡那二王子嘛……

容華搓著自己的下巴想,若是辛沐真的與二王子有私,自己又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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