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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戰書?還一對一斗牛?都高二了,幼不幼|稚啊?你們還以為自己是初中的小男生啊!」

肖可愛坐在默許的自行車後座上,晃悠著雙腳,開啟了惡意嘲諷模式。

心里卻美的冒泡。

這時候,風很高,月很遠。

小區門口的路燈依然沒人修,四周黑咕隆咚的。

黑有黑的好處,連跳廣場舞的大媽都沒有,四周靜的除了她說話的聲音,就是前頭那個蠢蛋喘氣的聲音了。

他喘氣的聲音,讓她很是不爽,嘲諷完了之後又追加了一句︰「怎麼?我很重嗎?」

默許有些走神,實際上他從昨晚開始就不太對勁。

要說其實昨晚也沒發生什麼特別的大事,昨晚上發生的那件小事,正值青春期的男人哪個沒有過!

所以,他在這兒自責、愧疚個屁?!

默許理了一天也沒理出來,自己究竟在愧疚個屁。

後頭,等著他反應的肖可愛等的不耐煩了,細細尖尖的食指一戳,正中他的後背。

她嚷嚷︰「你啞巴了?」

「沒……你剛才問我什麼了?」默許渾身一抖,熟悉的火燒感瞬間就攀上了他的脖頸,他覺得他說話都不利索了。

「哼,沒什麼。」很顯然,肖可愛又有些不開森。

樓道前,肖可愛沒有像前幾天一樣等默許鎖好了車,一起上樓,她打先進了電梯,一個人先上去。

一推開門,客廳里坐著一個陌生的男人。胡子拉碴,大褲衩,黑拖鞋,不修邊幅。

肖可愛下意識後退了一步,要不是默許他媽從默許的房間里出來了的話,她很可能會一面狂叫著默許的名字,一面奔出去。

「可愛,回來了,這是你默叔叔,他不放心你…們,非要過來看看。」

肖可愛緩過了勁,對自己剛剛轉頭想跑的行為報以歉意的微笑,而後很矜持地問好︰「默叔叔好!」

默爸點了點頭,沒有多余的言語。

想來他的代言人是默許他媽。

因為緊跟著默許他媽又道︰「可愛啊,你看,你也住進來好幾天了,阿姨到現在都沒有見過你的父母……」

「我媽身體不好,我爸工作很忙,還要照顧我媽。」肖可愛說的也算是實情。

默許他媽很憂傷地咂了下嘴,這一次問的小心翼翼,「可愛啊,你媽媽是哪兒不舒服了?」

「哦,前些年被汽車撞了一下……」肖可愛很簡單地做出了說明。

默許就是這個時候進了家門,虎著臉,看了看他八卦的父母,不發一語。

肖可愛覺得自己不好打擾別人一家三口相聚的時光,說了句「叔叔阿姨,我回屋學習了」,就撤回了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不過,默許他們家這房子挺坑的。

大約是房子太多,裝的不夠精心,牆與牆之間一點都不隔音。

肖可愛趴在門縫邊听著客廳里的動靜。

「你們這是干什麼?」

她隱隱約約地听見默許氣急敗壞的聲音。

默許他媽是個天生的大嗓門,即使刻意壓低了聲音,她還是听的很清楚。

「你爸啊,他說,我把房子租給了女生,萬一那個女生把你帶壞了呢!我就帶他來看看嘍!現在看過了吧,放心了吧!學習好的孩子,和那些妖里妖氣的小妖精氣場都不一樣,我一眼就能看出來。」

默爸不知道說了句什麼,默許他媽跳了腳。

「都跟你說了,是我沒跟她說默許也住在這兒,人家才租的房子。」

「什麼?你說什麼?她年紀小識人不清?默然你給我說清楚,我怎麼就是壞人了?我容易嘛,你兒子學習那麼差,補習班又不肯去,好不容易有個學習好的願意租房子,還是乖乖巧巧的小女生,不比那些一玩就成群的男孩好多了。」

默爸又說了啥,肖可愛還是沒有听清楚,這時候,就听默許說︰「行了,行了,回家吵去。以後別亂猜測人家肖可愛的人品,人家就是一個純真的小姑娘,什麼都不懂。要壞也是我自己壞的,和人家沒半點兒關系。人家的爹媽要是知道她和一個學渣,還是個男生住在一起,指不定得有多操心。你們就別添亂了,跟調查戶口似的,影響人家學習。」

默許媽又嘀咕了幾句什麼,肖可愛便听見了開門關門的聲音。

她小心翼翼地離開了門邊,樂呵呵地想︰這蠢蛋,撒旦和天使都分不清楚!

色盲吧!

自己明明就是一頭已經開始咬人的老虎,他還以為她是一只只會喵喵叫的小貓。

大蠢蛋,純真的女孩總有一天會吃了你,連骨頭都不吐。

關了客廳的燈,默許在黑暗里站了許久。

從次臥的門縫中透出了微弱的燈光,還沒有小可愛的眼楮明亮。

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腦海里只是反反復復地重復著他剛才說過的那句話語︰要壞也是我自己壞的。

嗯,他沒說錯,要壞也是他自己壞的。

梁晨說過,男人和女人的愛情是不一樣的,她可能只想和你接吻,你卻想著和她上床。

男人都是狼,沒有不吃肉的。

等等!

他剛才想了什麼呀?

愛情?

臥槽,他是不是腦子有問題了?

默許倒吸了一口氣,狠狠地擰了自己一把,才進了屋里。

他覺得自己的青春期可能來的比別人晚,都十六歲了才把自己逼上了「絕路」。

茫然、焦慮,還有躁動,使得他情緒高漲,跟夜貓子一樣,不搞一搞事情,泄一泄精力,根本就睡不著覺。

這天晚上,和昨天晚上一樣,他再也沒有出來過。

——

茹驚羽和默許把斗牛的時間定在了周五的中午。

周五的上午一放學,八班和七班的學生像瘋了一樣,快速地涌進了食堂,快速地解決了午飯,快速地涌向了籃球場。

別人都快了,這個時候的肖可愛反倒是慢了下來。

好像發生的一切,和她沒有多大關系。

能有什麼關系呢?

默許那個蠢蛋,連茹驚羽為什麼要和他斗牛的原因都沒問,就接下了戰書。

還以為自己籃球打的特別牛逼,和櫻木花道、黑子哲也是一個級別的。

他那個裝滿了籃球的腦袋,是想不到其他地方去的。

都說男生開竅的比女生晚,默許那個缺心眼子,他就屬于晚中之晚的晚熟產品。

他難得在她面前吹噓,說自己一定會贏。

肖可愛不想打擊他的自信心,呵呵了一聲,沒接他的話。

從默爸默媽來過之後,肖可愛就很少會和他鬧別扭了。

要不是今天早上,他又給她買了兩個芹菜大肉的包子的話,她肯定能痛改前非,絕不對他發一次脾氣。

真的,這麼傻的孩子,不能訓,會越訓越傻的。

當然,忍無可忍的情況除外。

「早上是芹菜包子,晚上還是芹菜包子,你就不能換個餡啊?你就不會買麻團啊?」肖可愛捏了鼻子,她下定了決心,這一次的包子她一定拒接。

「已經買了啊!」默許很無辜地說。

「不吃……喂狗。」

「狗」撓了撓頭,又拐了回去,「阿姨,給我兩個麻團。」

早上的麻團特別、特別甜。

以至于嘴里嚼著午飯,肖可愛還在回憶。

她慢悠悠地吃完了飯,拎了點剩下的,準備去喂一喂真狗。

可是走了一半,步伐卻不由自主地往籃球場上拐去。

不知道比賽是不是進行到了白熱化的地步,反正籃球場上的呼聲特別的高。

看著籃球場上滿滿當當的人,她很是懷疑,是不是高二的八個班,全都聞訊趕來了,除了她。

擠也擠不進去,肖可愛就站在人群的外面,听著前頭的喝彩、叫罵,各式各樣的聲音。

她能听到的都是大家都能听到的聲音。

理所當然的听不到,人群的中心,那兩個一邊咬牙切齒地爭球、搶球,一邊咬牙切齒地放出來的嘴炮。

「我跟你說,你他媽別仗著自己長的帥,就亂打人家肖可愛的主意。」

茹驚羽氣了個絕倒,這明明應該是他的詞來著。

他是憋足了一口氣,想等著斗牛贏了再放狠話的。

一時不防,被默許搶了放狠話的先機。

他愣了一下,又一時不防,球被默許搶了去。

輸球不能輸陣,他很果斷地嗆了回去︰「行啊,我不打她主意,讓你打。你也不去照照鏡子,一個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學渣,你配嗎?」

這句話觸動了默許心里最敏感的小情緒。

電光火石間,他忽然就茅塞頓開了,為什麼他篤定了他和小可愛之間絕對發生不了愛情?

因為他覺得這樣的自己配不上那樣的她,她除非眼瞎了,才會看上自己。

為什麼就配不上呢?

默許的心里油然而生了一股怒氣。

其表現在于,茹驚羽投籃時,他那精彩絕倫的一記蓋帽,還有蓋帽了之後,那凌厲帶有殺氣的眼楮。

一旁的梁晨像瘋狂粉絲見了偶像一樣狂喊︰「臥槽,默許,你球神附體了!這記蓋帽帥翻了!氣場兩米一。」

這話,肖可愛因為離的遠,自然也沒有听到。

其實就是听到了,她也不知道球神是誰,更不知道蓋帽和戴帽的區別在哪里。

外|圍的肖可愛還是只能听見人群里像轟|炸|機扔炸|彈一樣的小範圍歡呼聲音。

她辨認出來了,那是七班學生的所在地。

那蠢蛋,應該能贏的吧!

畢竟他花在籃球場上的時間,和茹驚羽花在學習上的時間成正比。

這世界其實是很公平的,你在哪里用盡了全力,哪里就會用盡了全力來回報你。

肖可愛一轉身,拎著剩飯,向著流浪狗的聚集地走去。

還是十點下了夜自習。

還是十點十分,肖可愛到了三輝超市的門口。

還是默許騎著自行車載著她,晃晃悠悠地向「家」的方向駛去。

說來也挺奇怪的,對于家的定義,肖可愛一直都很模糊,最近卻變的忽然清晰。

家,不再是空蕩蕩的,只有司機、阿姨、廚師等等,一看見她就會露出職業性笑容的人。

家,在她的腦海里,忽然變得鮮活可愛。

可是這會兒,家里的那個蠢蛋不發一語,心事重到連飛揚著的眉毛,都耷拉了下來。

「不是贏了嗎?怎麼這副鬼樣子!」肖可愛晃悠著雙腿,很高冷地表示著自己對他的關心。

默許悠悠地嘆了口氣,「听說,要月考了。」

這是十七中的慣例,從高二開始,每月要進行月考。

這還不是最慘絕人寰的事情,因為到了高三,月考將轉變為周考。

像肖可愛這種,天生對考試有著迷之愛戀的學霸來說,考試…就考試唄。

她是認真思考了一下,才理解默許這種學渣的惆悵是從何而來的。

可是,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難道說「沒事兒,反正你不是早就習慣了」?

正躊躇間,她听見默許問她︰「像我這樣的學渣癌晚期,還有的救嗎?」

他的聲音,認真中透著憂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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