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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恢復意識時,還未睜眼,葵就聞到滿屋子的消毒水味——明顯的醫院味道。

心里有些奇怪,任務完成了的話,她不是應該回到當初那棟小公寓嗎?怎麼會在醫院里?

帶著滿心疑惑睜開眼,立馬就對上了胡子拉碴,一臉滄桑的灰崎祥吾。

「祥吾?」

听到她的聲音,確認她真的醒了,灰崎眼中閃爍著水光,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是緊緊的將她抱進了懷里。

等醫生過來檢查,說母子均安,只要好好休息就行時,葵有點懵,不敢置信的模著自己的肚子看向灰崎,灰崎這才露出了笑容,朝她點頭確認她的猜想。

在醫院又休息了好幾天,葵才被灰崎帶回家。也是看到了漂浮在客廳里的貓型靈體,詢問了灰崎才知道,在她入院的那天,蒼死了。看到因此沉默的葵,灰崎安慰她,蒼的確是壽命到了盡頭,並非帶著痛苦離開。

葵的記憶里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趁著灰崎不在的時候,葵走到蒼的靈體前,閉上眼,任由指尖的白光覆蓋在它身上。

「吾名葵,獲持諱名,止于此地,假名命汝,為吾僕從,以此尊名。謹听吾命,化吾神器!蒼無!」

黑色的耳釘出現在右耳,與左耳屬于水無的銀色耳釘相映成輝,暖暖的力量從右耳逐漸蔓延至全身。

蒼的記憶再次出現在自己腦海中,這次不再是那些帶著遺憾的記憶,滿滿都是灰崎的各種笑臉,以及最後蒼感到自己的生命再次走向盡頭,那句「謝謝您,葵大人,能讓我再一次看到主人這麼美好的笑容,請在我離開之後,也讓這樣的笑容一直下去吧!」

葵反應了過來,為什麼在蒼死後她沒有消失,因為她根本沒有完成蒼當初的心願——希望有人能將我的主人帶出帝光那些光芒們的漩渦,讓他臉上一直都那麼自信和驕傲!

是因為那個「一直」的時效是灰崎的一生啊!

至于寶寶,她後來仔細一想,即使她的身體有別于普通人類,但是還是屬于人類,或許多少受到神力的影響,才直到現在才懷上。

十個月後,葵順利的生下一對龍鳳胎。兒子取名灰崎蒼,女兒取名灰崎空。

或許是年輕時打球受了很多傷的原因,灰崎祥吾並不長壽,剛過60身體就開始逐漸衰弱,離開這個世界前,灰崎帶著葵去了當年他們度蜜月的小島。

兩個人坐在細軟的白沙鋪成的沙灘上,瞭望著波光粼粼的海面從碧玉般的顏色逐漸被夕陽染成了金色。

等到金黃的夕陽全部沉入海天相接的盡頭,灰崎已經是強撐著最後的精力了。

「葵……」

灰崎用沙啞的聲音喚著靠在自己的肩上的妻子,聲音帶著濃濃的眷戀。

「讓我再看一次你本來的樣子!」

一頭銀絲長發,臉上布滿細紋的葵愣住,不可思議的看向他,卻對上他執著不容置疑的眼神。

「祥吾……」

他竟然知道?是什麼時候?

知道她的疑惑,灰崎卻並沒有解釋,只是直視她的眼,雙手顫抖的撫上她不再光滑的臉,「葵,我的時間不多了,讓我再看一次!」

「……」看到一向堅強霸道的丈夫眼中的祈求,葵哪里能夠拒絕。

起身站到灰崎的面前,葵閉上眼,任由白色的光芒包裹住全身。

已經和灰崎一樣變得蒼老的容顏,在白光中逐漸改變。

清澈明亮的瞳孔,彎彎的柳眉,長長的睫毛微微地顫動著,白皙無瑕的皮膚透出淡淡紅粉,薄薄的雙唇如玫瑰花瓣嬌女敕欲滴,烏黑的頭發瀑布般垂直地披在肩上。

灰崎目不轉楮的看著眼前年輕,美麗的葵,正是……當年他們在帝光附近的那棟公寓初見時的模樣。

「對不起……葵。」

因為貪戀你的溫柔,將作為神明的你禁錮在了自己的身邊。

「謝謝你……願意陪著我走到最後。」

說完這句話,灰崎就閉上了眼,帶著滿足的笑意。

葵捧著他的臉,唇覆在他逐漸冰冷的額上,溫熱的淚水滑落,卻再也沒辦法滴落在他身上。

白光逐漸消失……連同葵的身體。

「再見了,祥吾……」

***

(一)雷鬼發型

兩人念高一時的夏天,日本中學生中突然開始流行雷鬼發型,走在大街小巷隨處可以看到年輕男子頭上五顏六色,造型各異的辮子。

灰崎這幾天也正在猶豫要不要換個新發型,自家女友那麼漂亮,被媒體和粉絲封為流行天後,自己至少也要跟上潮流,成為配得上她的男人才行,至少外表不能輸給別的小子!哼!

葵最近也接了一部新劇,男主角是最近很火的一個雷鬼樂團的主唱MIRO,一頭炫目的黑色雷鬼發型加上痞痞的氣質迷倒了不少女生。

剛好這段時間灰崎忙于夏季聯賽,沒辦法每天接送葵,所以不知道有個男的趁他不在的時候,正火熱的追求著他的女朋友。

葵也明里暗里說了很多次自己有男朋友,也不知道那個MIRO哪里來的勇氣,就是糾纏著葵不放。

這天,灰崎訓練結束得早,于是過來劇組想要給葵一個驚喜,哪知剛好撞到拍吻戲的場面。

葵背著灰崎又距離有些遠,所以並沒有發現他。反而正對著灰崎方向的MIRO,很快就看到了他,也認出他就是葵的男友。

其實除了那部和灰崎演的《籃球少年》,葵在其他的劇里很少有吻戲,即使有,葵也會在接戲前確認可以用借位的方法,而這部劇正是導演確認了可以借位並寫進了合同葵才會接。

然而在正式拍攝的時候,MIRO卻實打實的吻了下去,還避開了攝像機朝著灰崎挑釁的笑。

「那個混蛋,是故意的!」灰崎立馬就憤怒的想要沖了上去,然而拍攝場地中間卻傳來一聲巨響,灰崎一愣,驚訝的看著一個旋身踢將MIRO踹飛的葵。

他的女朋友……武力值有這麼高嗎?

「呸呸……」一個沒注意就被對方佔了便宜,葵皺著眉惡心得快吐了,渾身都感覺不舒服。正準備去漱口,結果一抬頭葵就看到了佇立在不遠處的灰崎,立馬就跑了過去,見他皺著眉的樣子,委屈極了,直接撲到他的懷里使勁蹭了蹭。

「不準嫌棄我!」

灰崎擁著她「嗯」了一聲,葵才松開了手,仰著頭看他,「你最好了!我先去漱口,那個雷鬼頭,太惡心了……」

灰崎呆愣著點頭,目送她匆匆跑進洗手間。

想到剛剛那句「惡心的雷鬼頭」,灰崎後怕的模著自己的銀灰色碎發松了口氣,「呼……幸好沒去換發型……」

轉頭看向場中被一群人圍住的MIRO,灰崎活動著雙手向人群靠近,露出森然的表情……

「撒,真是很久沒有活動過了啊……混蛋!」

(二)我的妻子非人類

發現自己的妻子不是人類對灰崎祥吾來說並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長久生活在一起,很容易就能察覺到一些蛛絲馬跡。

交往之前他就發現葵的體溫比普通人低很多,交往之後更是在多次同床共枕中確認了這一點。

婚後有幾次她不小心割到手,他注意到她的血液帶著淡淡的金色光芒,一開始他還很緊張,不過後來卻發現其他人似乎看不到那抹金色。

他家的那只听得懂他們話的黑貓蒼,好像是一只貓妖,還特別親近她。他經常看到一人一貓在那里對話。

還有截彌和邦彌,甚至那個叫惠的小鬼,他總覺得他們身上有種違和感。

他以為她是妖怪,當然,無論她是什麼,他都無所謂,只要她一直陪在他身邊,妖怪的話,或許就能實現他的這個願望了吧。但是考慮到種種影響,兩人一直沒有孩子他反而比較慶幸。

蒼的身體變差之後,葵的情緒也有些不穩,他敏銳的察覺到葵有事瞞著自己,總有一種快要失去她的感覺。

直到那天晚上,他看到葵寫下「對不起」三個字後,他听見自己冰冷的話,然後葵昏倒在了他懷里。他確定他真的有一瞬間看到她的身體變得透明,整個人差點崩潰。

將葵送入醫院,醫生檢查後說他要當爸爸時讓他絕望到死寂的心又再次跳動了起來,這樣的話,她是不是就不會離開自己了?

的確,醒了過來的葵知道懷孕後似乎放松了很多,但是他卻在這時偶然發現了另一件事。

從醫院回來的那天,他到樓下做飯,因為不放心中途上去看她的時候,看到她身上泛著白光,口中念著什麼,隨即他腦中多出了蒼的一小段記憶,他才知道,原來,她不是妖怪,而是神明。

葵,不管你是人類,妖怪,還是神明!我都不會放開你的手!

(三)另一個自己

婚後第五年,灰崎已經是國家隊的首發成員之一了,葵也成為了一名家喻戶曉的演員。

灰崎知道自己是在做夢,夢里他回到了帝光二年級,他被赤司趕出籃球隊的時候。沒有人陪在他身邊,他選擇放棄籃球,墮落,頹廢,整天逃課胡作非為。就連高中也是他哥塞錢送他進去的。

為了報復他再次拾起籃球,卻在正式比賽中輸給了命中的對手黃瀨涼太。就像當初赤司讓他離開籃球隊時對他說的那樣,黃瀨涼太真的打敗了他,真的變得比他強。

他,再次放棄了籃球,並且一蹶不振。又過了兩年,連他哥都看不慣他這種頹廢的樣子,準備讓他出國,而就在準備手續期間,那只陪了他10年的黑貓老死在了他的小公寓里。

果然到最後,他都是獨自一人。

他按照哥哥安排的路,到美國念書,期間踫到了在街頭打籃球的虹村修造,他還是一如當年一樣帶著讓人無法忽視的領導風範,可惜現在的自己已經沒辦法面對這樣的他了。

沒有什麼追求,大學畢業,他就回到了哥哥的公司做了一名普通職員,然後通過相親和一個小學老師結了婚。

婚後他們一直沒能有孩子,後來通過檢查發現妻子的子宮有問題,寶寶……大概會很艱難。

自此以後,妻子一直生活在自責愧疚中,盡管他一直對她說沒有小孩也沒關系,但妻子不久後還是患上了抑郁癥,並且趁他不注意的時候,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又變成了一個人。

隨後的幾年,他開始到世界各地去旅行。看過了各種各樣的風景,吃到了各種各樣的美食,遇見了各種各樣的人……然後,在美國市中心的籃球場,他遇到了一個和一群小孩打籃球的女人。

那個叫虹村雅子的女人後來成為了灰崎雅子……

灰崎從夢中驚醒,立馬打開床頭的台燈,看清身邊的人的樣子,才松了口氣。

或許是燈光太過亮眼,將葵從睡夢中驚醒。看著灼灼的盯著自己的灰崎,葵一愣,迅速用被子蒙住自己的頭,沙啞的聲音從被子的縫隙里傳出來,「祥吾,趕緊睡了吧!」

灰崎一愣,知道她誤會了什麼,嘴角勾起,側身將她連著被子一起擁進懷里。

「我愛你……葵。」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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