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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羊抓到的那只泥鰍最後進了橘貓的肚子里, 那貓還算命大,沒有死, 傷口愈合之後就忽然消失, 不知道跑哪去了。

姜羊擔心了幾天, 某一天見到那只橘貓在附近一棟破房子的屋頂上曬太陽,活得好好的, 這才徹底放下了心。

雖然我們算是救了那只橘貓一命, 但它卻完全沒有要感謝我們的意思,還是和之前一樣神出鬼沒, 只偶爾輕巧的掠過我們的圍牆, 對著姜羊喵一聲,那大概是在和他打招呼,它也只和姜羊打招呼。

而自從我們在蘆葦荷塘那邊遇上那兩只狼之後,這幾乎半個月來, 再也沒有見過狼群的蹤跡。青山還特地走遠了點在山腳下和野地周圍尋找狼群留下的痕跡, 最後發現所有的痕跡都是在很多天之前留下的,這樣一來, 我們才真的確定, 狼群確實是離開了。

危機暫時解除,我們院子里的陷阱撤掉了一部分, 但是圍牆底下的坑和釘板沒有拆,以防萬一, 畢竟除了狼, 說不定還會有其他動物下山來找吃的。

雪化了, 天氣陰沉了很久,連著三天大霧之後,出了大太陽。這回的太陽就不比先前那個‘假太陽’了,能明顯感覺到溫度的提升,特別是快到中午那會兒,身上的厚厚大棉襖穿著都感覺有點出汗。

我們把椅子搬出來坐在院子里的牆根下曬太陽,院牆擋住了所有的風,只感覺得到暖融的陽光照在身上,曬得人懶洋洋的,骨頭都散了。

往後靠在椅背上,伸長腿,整個人攤開來曬在太陽底下,一眼望去,我們三個就像是三只條干魚。太陽太大了,光有點刺眼,只能眯著眼楮,一不注意就睡著了。

院子空地擺上架子,把棉被搬出來曬曬,之前洗了一直不能干的大棉襖也總算能曬干了,要是再不干都能發霉。我們坐在那曬了一天太陽,什麼都沒做,除了吃了飯都沒挪過地。

我們選的這個位置很好,一整天都能曬得到太陽,只可惜太陽一落山,溫度立刻低了很多,外面也待不住了。

秋天那會兒累積下的柴被我們燒掉了一大半,特別是這些天,為了防備狼群,我們都睡在堂屋里,整晚燒著火堆,這樣一來我們囤著的柴就剩下不多了。眼看天氣好,我們想趁著這個機會到山上去看看,不僅是砍些柴回來備著,還有順便看看現在山上有沒有獵物。

按照我的經驗,這大太陽的好天氣肯定不是一天兩天,起碼這三天都會是出太陽的。不僅是我們,山上那些餓了大半個冬天的動物,肯定也會趁著好天氣出來找吃的。經歷了狼群的事件之後,我覺得我可能需要重新考慮一下我們現在的能力,有青山這個能和好幾頭狼打架的主力在,在這片熟悉了的山或許也沒有那麼危險。

我從前一個人謹慎慣了,現在確實有點過度小心。

我們這天只在附近的小山腳下砍柴,沒見到什麼獵物,柴倒是一下子砍了不少。我們屯了兩天柴,把院子外面的大坪又給鋪滿了。這兩天里,除了砍柴,我們只找到了兩只下山覓食的野雞,都是當天給炖了吃了。

到第三天,我看柴補充的差不多了,決定上山找獵物去。還是那條上山的路徑,這麼久沒來,山里依舊是老樣子,沒有那麼蕭條,綠葉子的樹還有很多。沒人經過的樹蔭底下,偶爾能看到一點沒有化完的白雪。

「啊!麻你看!那里有花!」姜羊指著一個地方驚喜的喊道。

我撥開眼前攔著的樹枝,看到了他說的花,是紅山茶。這片山上茶樹和山茶樹都有不少,紅山茶白山茶我都見過。

在這種時候看到那麼鮮艷鮮活的紅色,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最開心的就是好久沒能啃到花的姜羊。他挎著小袋子,吭哧吭哧就穿過亂糟糟的樹枝樹叢,跑到那株山茶旁邊去了。他這麼一開路,也省得我自己再用柴刀砍周圍的亂枝。

「麻,你看!」姜羊舉起一朵山茶給我看。那朵山茶開在最底下,花瓣微微合攏,里面兜著一些雪。

我看了兩眼,姜羊覺得我看完了,就縮回了手,順手把花給塞進自己嘴里去了。他看樣子確實是很開心,開心的都開始哼起了歌兒。

姜羊很快摘完了花,我們又接著往上走。沒走多久,姜羊忽然又拉了拉我,我以為他又看見花了,結果他捂著嘴,指著樹叢里面。

我一看就笑了,伸手拉了拉還在往一邊尋找獵物的青山,對他指了指那邊的樹叢底下。那里躲著兩只花面狸。

……

收獲出乎意料的多,在灌木樹叢底下抓到兩只花面狸,又在附近抓到了一只野雞,瘦了點,沒什麼肉,但除了這兩樣,青山竟然又找到了一只野豬,雖然不太大,但也能吃上一段時間。看上去還是只小野豬,所以都沒讓我們幫上什麼忙,青山自己就把那只小野豬放倒了。

天災過去之後,這幾年休養生息下來,山上野生動物確實是多了很多。要換做是從前,到處都是人,恐怕這些動物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多。

回去的時候路過竹林,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就讓他們兩個等等,自己提著刀去砍了些長殘了的細竹子。

「麻,你砍竹子要做什麼?」姜羊問。

「家里有很多籮筐了。」青山說。

我埋頭唰唰唰的砍竹子︰「不做籮筐。」

姜羊又說︰「這麼細的竹子,不能做籮筐。」

青山看我專撿壞竹子砍,不太理解︰「這些竹子上面還有霉點白灰,不好做籮筐。」

我瞧了瞧他們兩個,「所以說,不是做籮筐。」

姜羊看樣子還準備問,我說︰「我先前好像看見這附近有竹鼠,你們兩個去找找,別在這一直問我了。」

「哦。」姜羊馬上被轉移了注意力。這附近老鼠還是挺多的,老鼠田鼠都有,不過自從那只橘貓出現後,我看到老鼠的次數就少了很多。因為先前收糧食的時候,總是有老鼠來偷吃,就算在田里沒收,也會被老鼠給啃掉,所以姜羊和青山兩個看到老鼠就生氣,每次看見都會去抓。

這里的田鼠個頭比老鼠大,味道也更好吃,當然要是變異的,那就是另一種情況了。姜羊還沒出生那會兒,我抓到的一只變異大老鼠味道就還不錯。

我砍了一堆竹子,起身準備叫他們兩個回去,卻沒見到人了。我還以為他們沒抓到竹鼠就會自己回來呢,怎麼反而還不見了?

「姜羊!青山!」我喊了一嗓子。

「麻!這里!我們抓到竹鼠了!好大的竹鼠!」姜羊興奮的聲音從竹林另一邊背陽的坡地下面傳來。

還真抓到竹鼠了?我剛才就是隨口一說,其實根本沒有在這邊看見過竹鼠,怎麼還真給抓到了呢。我走過去一看,還真是兩只肥肥的竹鼠。這東西吃竹根的,難怪那邊有死掉的竹子叢,我恍然大悟。

有意想不到的額外收獲自然是一件好事,我的心情也更好了。

「走走走,回去,我們今天晚上做好吃的。就當做是……過年了。」

「過年是什麼?」姜羊又開始發問。

我還沒回答,青山就突然說︰「我知道,以前我在那群人那里的時候,他們冬天有時候就會找個地方休息,然後找很多吃的,在一起吃吃喝喝,還會唱歌跳舞,非常高興,心情好了還會給我一點肉吃。偷偷照顧我的那個人說,他們是在過年。」

我听到青山的話後愣了一下,青山很少回憶從前,基本上不說自己的事情,只從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候我看到他的樣子,就能猜到他以前的生活不是什麼美好的記憶,而那些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可是現在,我听到青山這番不帶任何厭惡意味的話,突然就有些感慨。

‘過年’是不是只存在于我們這些‘舊時代’人的記憶中了?

我拍了拍青山的背說︰「我們以前每到冬天就會放一段時間假,不管是誰都能好好休息,回到家里和親人團聚,大家在一起吃好吃的,聊聊天,是我們最重要的一個節日。」

過年這回事,我是下山的時候突然想起來的,估模著算了算時間,好像過年的時間已經過了,但也沒過去多久,所以就想干脆今天我們一起過個年,剛好今天也找到了不少獵物,好好吃一頓慶祝一下。砍竹子就是為了回去燒的,也是圖個氣氛。

我很久沒有過過年了,從災難開始,我就很少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身邊的人來來去去,總是留不了一年。過年這個詞,對我來說早就沒有了意義,但它終究又是不同的,因為它代表了我記憶里最清晰深刻的幸福時光。

我曾經很厭煩過年時候到處拜訪的三姑六婆,不喜歡親戚們七嘴八舌的絮絮叨叨,不喜歡親戚家的淘氣小孩子們,直到他們都成為了我記憶里追不回來的一道影子,我才發現我有多渴望懷念大家都還好好活著的日子。

我想從今年開始,之後的每一年,都能和姜羊青山一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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