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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前任,前前任,和現任共聚一堂的時候,誰會比較尷尬。

一般情況下來說,是當事人。

幸運的是,作為他們共同的紐帶聯系人,沈薔正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三個男人里面,只有楚家圩的衣著打扮是最為整潔的,在來醫院之下,他還先到下榻的酒店,洗了一個澡,換了一套新的衣服之後,才開車來的醫院。

到醫院的時候,他身上還彌漫著沐浴乳的清香。

「你來做什麼?」斯賓塞不認識他,科魯茲卻是認識的,在沈薔回到華國的那段時間里面,這個男人和她的合照,曾經多次出現在他的郵箱之中。

楚家圩露出一個虛偽而又得體的笑容︰「作為前任,我來看看她……」

科魯茲揚起手就是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楚家圩的頭狠狠地偏了過去,鮮血沿著他破裂的嘴角流了出來。

他擦了擦嘴角,臉上的笑容還沒有下去,又是一拳直沖面門而來。

是人尚且有三分火性,更何況是楚家圩這種常年坐在高位,早就習慣了不把大多數人都放在眼里的人。

「保安,這里有人鬧事——」

護士的尖叫聲此起彼伏的響起,只有斯賓塞貼在玻璃窗前,眼神成痴。

人生的三大悲劇——「少年喪父,中年喪偶,老年喪子」,歸根到底,無非是失去兩個字。

最快樂的事情是失而復得,最痛苦的事情是得而又失,比求而不得更讓人難受——至少未曾擁有過,還能夠在失望中維持著幻想即將擁有的快樂,而得而復失,卻是真真正正的將人打入深淵。

三歲時最喜歡的洋女圭女圭被前來做客的小女孩奪走,五歲時每天手拉手一起玩的男孩和別的人扮起了新郎,七歲時老師獎勵的鉛筆盒被父親失手打壞,十歲時驚聞母親去世的消息……

那些沈薔以為自己遺忘了的事情,反反復復的在她腦海中重演,她以為自己已經放下的過往,又再度牽動起了她的情緒。

她好像走在一條得而又失的死循環,無數負面的情緒填滿了她的心髒。

——直到一道孩子的啼哭聲響起。

「誰……誰在哭?」沈薔四處張望著。

那個被搶走了洋女圭女圭的小女孩沒有哭,盡管她眼楮里已經含滿了淚水。

那個看著男孩親了別的女孩臉頰的小女孩也沒有哭,盡管她手里的糖果灑了一地。

那個失去鉛筆盒的小女孩也沒有哭,盡管她小心翼翼的努力想要將已經變形的鉛筆盒再拼合起來。

……

那到底是誰在哭?

「她還是一個母親?」一名女醫生看著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沈靜遠,帶著同情和悲憫說道︰「她的孩子還那麼小,難道就要失去自己的媽媽了嗎?」

負責檢查的主治醫生搖搖頭,打開了病房的門。

盡管恢復的很慢,沈薔的身體機能也在停用藥物之後,慢慢地回升著——雖然離正常人的水平還很遠,

在確認了她的身體狀況之後,主治醫生終于同意斯賓塞抱著沈靜遠進去見她一面。

斯賓塞模著自己胡子拉碴的臉,突然變得緊張起來︰「我……我去洗個臉。」

等科魯茲和楚家圩各自捂著傷口回來的時候,站在門外的斯賓塞,已經坐在了沈薔的床邊。

「嗨,芙洛拉,好久不見。」斯賓塞抱著沈靜遠,對緊閉雙眼的沈薔伸出手打了一個招呼,有些拘謹的坐在了床邊。

小年糕安靜的坐在他的身上,眼角還帶著淚花,卻是不吵不鬧。

斯賓塞拉過她沒有扎針的手,將她的柔軟的手放在自己寬大的掌心里,然後將小年糕的小胖手也一起放了上去。

「你最近過得怎麼樣……」

一縷亞麻色的卷發從額角垂落,軟化了斯賓塞因為暴瘦而顯得格外稜角分明的輪廓,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格外溫柔。

午後的陽光從窗外灑落進來,落進他琥珀色的眼眸。

他臉上的表情是這幾天來從未有過的生動,如果說沈薔出事之後,他變成了一個徒有軀體,沒有靈魂的行尸走肉,此刻就好像靈魂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他的嘴角又能夠輕松而愉快的揚起來,講一些旁人根本听不懂的冷笑話。

「……公主忍著惡心親吻了青蛙,青蛙刷的一下變成了一個英俊瀟灑的王子,王子說,感謝您親愛的公主,是您破除了巫婆施加在我身上的魔法,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就在公主滿心歡喜的等著王子向自己求婚的時候,王子卻從懷里掏出了另一只青蛙。」

「……這是我的愛人,和我一樣被巫婆施加了魔法,只有您的吻能夠讓他變回人形……哈哈,這個笑話是不是很好笑?」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沈薔的唇角,似乎彎起了一絲。

「他怎麼進去了?」楚家圩不滿的問道。

科魯茲白了他一眼︰「因為奧斯特只有在他手里才會听話。」

「……奧斯特是誰?」

隨即,楚家圩注意到了被斯賓塞抱起來的小年糕。

小年糕已經一歲有余,能夠咕嚕著說出兩個簡單的單詞,邁著小短腿在地上走上一段路,臉上肉嘟嘟的嬰兒肥,隨著他度過了周歲生日之後,跟著消退了不少,五官也因此明朗了起來。

雖然還不至于用精致來形容,但是臉上已經有了特征。

楚家圩曾經在家里看過自己小時候的照片,和眼前的孩子,起碼有百分之七十的相似度。

奧斯特是他的孩子?

楚家圩坐在醫院休息室的沙發上,至今仍舊有些發懵。

沈薔懷孕他是知道的,但是當時他和劉靈婉的婚禮近在眼前,他不可能在婚前就給自己的妻子鬧出私生子這樣的事情來,所以當即讓助理給沈薔打一百萬,算作是對她流產的補償。

以楚家圩對沈薔的了解,她是絕無可能將孩子生下來的,兩人在「交往」的時候,沈薔就說過,如果不能夠確定楚家圩能夠帶給她和孩子一輩子的安穩,她是絕不會結婚生子的,絕不會落得像自己母親一樣的下場,也絕不會讓自己的孩子成為下一個她。

所以他怎麼也沒想到,有一天他會突然被告知,自己是一個一歲多孩子的父親。

他想拿出一根煙來抽,卻想起自從劉靈婉回來之後,他已經戒煙了許久。

而且這里是醫院,附近都沒有允許抽煙的地方。

斯賓塞抱著奧斯特從沈薔病房里出來的時候,臉上是帶著笑的。

他傻笑著對醫生說道︰「她有反應了,她能夠听到我和奧斯特說的話……」

主治醫生對他點點頭,安慰道︰「有反應就是最好的情況。」其實在場的幾個醫生,誰都知道,沈薔現在不過是從一種更不好的情況轉向不好,而且這種更不好還是因為用藥失誤所導致的。至于藥物的影響徹底消退之後,她的病情會不會進一步惡化,誰也不知道。

即便如此,他們還是在斯賓塞出來之後,魚貫而入進了病房,檢查起了沈薔的情況。

而不遠處的楚家圩,卻是心情復雜的注視著靠在斯賓塞懷里睡著的沈靜遠。

謝文慧伸手,想要將沈靜遠從斯賓塞手里接過來,然而剛剛從斯賓塞懷里抽離,他就驚醒過來,伸著手往斯賓塞懷里撲。

「爹地,爹地……」

斯賓塞只得重新接過他,對謝文慧說道︰「還是讓我抱著他吧。」

他的一只手穩穩地拖著沈靜遠的小**,另一只手輕拍著他的後背,直到沈靜遠蹭了蹭他的衣服,再度安然的睡去。

斯賓塞情不自禁裂開了嘴角,像是一個得到了什麼寶貝的大男孩。

一大一小雖然生得完全不一樣,但卻極有父子緣,謝文慧也只有听之任之了。

出來的醫生帶來了好消息,沈薔沒有再惡化,身體的機能似乎穩定了下來,只需要再觀察一段時間,換言之,也許要不了多久,他們作為病人親屬,又可以陪在她的身邊了。

至于什麼時候醒來,還是一個說不準的未知數。

「奧斯特,你听見了嗎?」斯賓塞卻根本沒有听見醫生最後一句不確定的話,而是用下巴去蹭沈靜遠,高興得對他說道︰「等媽媽醒來之後,我們一起去游樂園吧。」

睡得迷迷糊糊的沈靜遠蹭了蹭他的衣服,發出了一個「嗯」字,算是應下了。

在酒店里休息,得到了消息的趙品冠也匆匆趕來,看到還躺在病床上的沈薔,老淚橫流。

韓康為拍了拍他的肩膀。

當年李嫣然死的時候他沒有哭,現在卻哭了。

未必不是當年沒有落下的淚,留到了今天。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沈薔已經昏迷了半個多月,離M大的爆炸事件,也過去了二十天。

今天是第二次舉行祭奠亡靈儀式的日子,斯賓塞沒有去學校,而是帶著沈靜遠,來到了弗蘭克下葬的公墓。

在短短的一個月不到的時間里,他經歷了許多。

在那場爆炸里面,他的摯友被炸成了碎塊,拋出了窗外,無數他曾經熟悉的同事學生,被抬出來的時候,都只剩下一具焦尸。

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麼幸運的事情發生在他的生命之中的話,大概就是他以為也會離他而去的愛人,終于有了醒來的痕跡。

沈靜遠在斯賓塞的示意下,跌跌撞撞的將手中的康乃馨,放在了墓碑前,然後腳下一個不穩,一**坐在了地上。

斯賓塞輕笑出聲,也跟著坐了下來,把沈靜遠抱進了自己的懷里。

「他是芙洛拉的兒子,現在也是我的兒子,如果你們倆都能見面的話,你一定會喜歡他的,畢竟他可是一個像你一樣的帥哥……」

沈靜遠?*??納斐鍪秩ヶЩ瞿貢?閑θ薟永玫哪凶印 br />

突然,一道細碎的腳步聲,引得兩人同時回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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