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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空陰雲籠罩,連綿下起了小雨。

不同于一覽無余的夜魅城,少雙城瓖嵌在鹿台山脈之中,幾乎將整座山脈大小數十山峰籠罩。各亭台樓閣依山傍水而建,在古樹雲霧下露出飛檐一角。

城門之處,守城的修士有序輪班,魔修到了少雙城外自覺收斂脾性,老老實實排隊登記,其間默默站著幾位身穿寬大道袍頭戴蓮花冠的道修,魔道之間似乎司空見慣,奇異的並無摩擦。

少雙城建立已有千年,除了城主外,更有十位副城主數十位山主坐鎮,比起分神尊者坐鎮的頂尖魔城,也許少雙城還差了幾分,卻已經呈鼎盛之色。除了實力外,少雙城在七十二魔城中卻是少有的特殊,因為少雙城中道修也可光明正大的出現。

魔道之間形成一種平衡,相互交易,提供對方沒有的寶物。

進城的修士御物飛行,來往于白雲繚繞的山脈之間,更多的人卻是停在最大的一條市坊山谷,住宿休憩。

今日的少雙城跟往日並無不同,但是心思敏銳的修士,能夠發現守城修士比平日更加肅穆嚴謹。

「轟!」

山谷市坊處猛地發出一聲巨響,煙塵彌漫下,市坊中一片混亂。數聲怒罵響起,來到此處的魔修道修修為不低,其中更有幾個桀驁之輩。好好的正在同人交易卻突發事變,這些修士頓時一肚子火。

然而轟隆聲並沒有停止,伴隨而來的卻是各種法器踫撞的廝殺聲。修為高點兒的修士立刻發現,剛剛正在巡邏的守城修士,如今成了幾具躺在廢石堆里的尸體,一個個臉色頓時精彩。

「哈哈,到底是那個不要命的敢鬧事?佩服佩服!」

「哼,自己要死就去死,可別拖累別人。」

——這是魔修。

「這里不是有孟元山主坐鎮嗎?」

「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是道修。

這般動靜第一時間驚動了坐鎮市坊的山主,幾乎是在巨響剛起之時,這位消瘦的中年男子睜開了一雙平靜的眸子,張手想要啟動市坊的陣法。

然而陣法在靈力灌輸下毫無變化,山主終于變了臉色,隨著一道遁光,唯留密室之門空蕩蕩開著。

剛剛那聲巨響並非是為了殺人,而是有人潛伏進陣法核心,企圖在毀壞陣法時被巡邏的修士發現。

守城修士當即動手,卻不想那人實力非同小可,滅殺了一隊修士的同時,毀了陣法之基。

將手中的尸體拋下,黑衣修士立刻逃竄,然而在他還沒跑進看熱鬧的人群中時,心中警鈴大作,立刻回身後退。

他剛剛腳下所塌的土地瞬間湮滅,露出一條深痕。黑衣修士心中驚怒同考慮交加,抬頭望去時,看到立足于屋脊之上的消瘦中年人。

「哈哈哈,你來晚了一步。」黑衣修士猛的撲向中年男子,剛剛染了血的大刀帶起一路轟隆聲。一件小東西從他衣袍中落出,隨著大刀帶起的勁風化為一道暗箭而去。

「老鬼,去死吧。」

伴隨兵刃相交的聲音,一道黑影猛地從剛剛爆炸的地方竄出,順著和黑衣修士完全不同的方向逃去。在黑影以為即將逃出生天時,面前灑過一地鮮血,一個人頭咕嚕咕嚕的落在了他的面容,看清楚人頭的那刻,黑影目眥欲裂。

這人頭正是剛剛手持大刀,打算和消瘦中年人一戰的黑衣修士。

可是雙方實力差距太大了。

「我手下十一人斃命。」中年人穿著寬大的衣袍,顯得整個人更加消瘦,「那就命償。」

山谷猛地刮起一陣怪風,冰涼的雨水席卷山谷。這些風在地面和房屋上,留下一道道仿佛刀削劍砍的痕跡。待煙塵散盡時,倒塌了半邊的牆壁上,一身鮮血的人扶著牆壁發出一陣狂笑︰「少雙城要完了,要完了哈哈哈——」

笑聲猛的止住,那人瞬間炸成了血霧。

「敢在少雙城鬧事,果然死的慘。」

「這人是什麼意思?」

「攻城戰……要開始嗎?」

不知道是誰說了這麼一句,本來看好戲的人,一個個臉色蒼白。城池征戰之間,誰還會在乎有沒有殃及池魚?

「少雙城已經平靜數百年了,怎麼會……」

消瘦中年人站在屋檐上,衣袂被山風吹獵獵作響,在陰沉的天色下他猛地怒喝︰「給我盤查,發現可疑之人通通殺無赦!」

元嬰修士的威壓壓下,覆蓋整個山谷,森森殺氣立刻鎮住了混亂的人群。

常年在山谷中擺攤的修士立刻認出了他的身份︰「是孟元山主……」

守城修士開始整頓市坊,孟元神色肅穆,將神識輻散開,在這處事變發生的同時,另外幾處陸續傳來了廝殺之聲。可是他並不在乎這些,目光落在陰雲密布的天際。

這些小打小鬧不過是前奏罷了。

一道傳音遙遙傳來,只有孟元能夠听到︰「孟元,安排好了嗎?」

「放心。」

「還是你辦事牢靠。」那個聲音非常年輕,隱隱帶著一絲輕嘆。

「陸銘,陸承已經離開城中了?」

「是。」

「呵,真是好忠心!但是我不是你們,也不會同你們一起去送死,若是守不住,別怪我不顧這數百年的交情。」

「……」沉默一瞬後,那人輕輕笑道,「真的不行的話,你想走就走吧,就是公子在的話,也不會攔你。」.

容丹桐接到玉漱宮的任務牌後不久,凌海就奉了容渡月的命令前來接他。

任務牌只寫了「攻打少雙城」五個大字,但是在這之前,星月殿同星辰殿基本是心知肚明。

七十二魔城之間相互征伐已久,這種命令幾乎一百年幾個,算不得什麼新鮮事。然而少雙城並非弱小可欺,這種大城之間的征戰,近千年來夜魅城也就這麼一次。

容丹桐到達任務堂之時,容渡月已經等候多時,略一頜首後,直接領著容丹桐上了蛟舟。

蛟舟之上,龍三緋娘立刻跟容渡月稟告目前的事宜。容丹桐本來就是第一次參加這種類似打戰的事,見眾人一個個神色慎重更是心如擂鼓。

「少主無需擔心。」凌海走近沉聲道。

容丹桐轉頭看向這位常年跟隨容渡月左右的人,點頭道︰「我知道的。」

凌海端著一張嚴肅的臉道︰「這次征戰任務尊者親自出手,一共有五位星月殿主三位星辰殿主接下任務,暗中更有合歡宮長老守護絕對不會出問題,我們只要不墮了第五星月殿主的名號就行。」

潛台詞是你別看大家這麼嚴肅都是裝給別人看的。

凌海補充︰「何況,尊者暗中早有安排,只要不是叛變,出了任何事都無需我們負責。」

容丹桐對著寫滿了一臉「穩重」兩個字的凌海,想起了被無數荒尸天魔包圍時還在調侃的緋娘,最後又看了眼如今一板一眼的眾人,似懂非懂的立刻點了點頭。

凌海滿意的舒展了眉毛,開始巡邏蛟舟各處,留下了已經淡定的容丹桐。

合歡宮之人旦到達元嬰期時,夜姬尊者一般會賜下靈舟等寶物作為賀喜,但是靈舟主人的性子愛好各不相同,靈舟也呈現不同姿態。除了容渡月的蛟舟外另有幾艘靈舟,靈舟的主人同容渡月一般在船頭等待。

容丹桐一個個看過去,得到了冷漠,挑釁或者凶殘的眼神一二三……不由暗暗搖頭感嘆,夜魅城這一家子兄弟姐妹,真是貫徹了「相殺」這一點。

等了不過盞茶時間,風雲破開,蒙蒙細雨中幾艘各有獨特之處的靈舟行來。

容丹桐目光有一瞬間凝固,幾乎是強迫自己移開了目光。其中一艘靈舟的主人是一名嬌小的女子,她站在船頭黑裙拽地,正是容岫玉。而她身邊負手而立,看上去風度翩翩的男子卻是容裕。容裕似乎同容岫玉說了什麼,逗著容岫玉咯咯直笑。

「你這個小子……」容岫玉笑盈盈的用手肘往容裕身上拍了一下,容裕立刻做出一副討饒狀。靈舟從蛟舟一邊駛過,帶起一陣勁風,吹得容丹桐手腳冰涼,心卻灼熱炙人。

比容丹桐等人早一步前來的靈舟上,有一男子翹著二郎腿,沒骨頭似的坐在鋪了白虎皮的雕花椅子上,看見這一幕笑眯了眼道︰「受了欺負找人找回場子啊?」

這句話並沒有指名道姓,容丹桐听到時,眨了眨眼楮,覺得這人在罵自己。畢竟前段時間,容渡月才拆了第六星月殿的房子,估計現在玉漱宮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然而容丹桐一回頭就看到緩緩而過的靈舟上,正在跟容岫玉說話的容裕,臉上溫潤的笑容同樣僵住時,才明白,這人完全是罵了兩方。

容岫玉蹙眉,回首沖那人笑道︰「也得有人肯找回場子,並且能夠找回場子是不是?」

男子在毛茸茸的虎皮中找了一個更加舒服的姿勢,拍手有幾分敷衍又似乎認真般笑道︰「是是是,四妹說是就是。」

但是話已經出口,容裕面對容渡月不敢吱聲的狼狽場景已經被人撕開。容丹桐向那個男子看過去時,不由想,容裕這臉被打的痛。

至于他,他被追殺時才築基,這句話對他根本不痛不癢。

容岫玉瞥了這邊一眼後,拉著容裕驅使靈舟遠去。

「那是第三星月殿主,容青川。」

冷冽的聲音響起,容丹桐側頭望去,就見容渡月大步走來,他在蒙蒙細雨中站了一陣子,可是身上卻沒有沾上一絲雨水濕潤。

容渡月接著道︰「容岫玉排第四,我還是金丹期時曾輸給了她。她同容裕一個愛擺架子,一個欺軟怕硬倒是一直合的來。」此時他已經走到容丹桐面前,想了想後伸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見容丹桐沒拒絕,容渡月心情頗好︰「她不過是我一時的對手罷了。丹桐,容裕在金丹期停了一百年了,他也只是你一時的對手而已,若是你突破元嬰,那他就不在配為你的對手了,那時你要踩他們一腳,如同踩螞蟻一般簡單,不用多看一眼。」

容丹桐听懂了話中的意思,容裕雖然對容渡月怨氣很深,但是在容渡月的眼中,他結成元嬰的那刻,容裕就不配他多費一分心思了。

這就是修真界境界實力,帶來的眼界差別。

「我知道了,哥。」容丹桐仰頭道,「我們遲早一起贏了他們!」

「噗。」容青川突然捂臉大笑,整個人笑得埋進了交椅上鋪展的絨毛中。

容渡月興許早就習慣了容青川這人的性子。

容丹桐卻不由想︰這人笑點低的有毛病……

容丹桐同容渡月在船頭又待了半刻鐘後,眾人已經全部到齊。

這時,巨大的戰船從玉漱宮破出,容丹桐定楮望去,夜姬尊者正踏在船頭理了理頭發,一雙風情萬種的眸子卻斂了森森寒意,掃視一圈後,夜姬一揮手,數塊玉牌破空而來,穩穩當當的落在幾位殿主手中。

容渡月看過玉牌後,手心碾過玉牌直接將其粉碎,然後驅使靈舟穿進陰雲之中。大大小小的靈舟也在同時啟動,將本是陰沉的天色徹底覆蓋了一半。

夜魅城同長康城聯手,夜魅城夜姬親自出手,長康城兩位城主中長郡侯也同時出發。隨著他們的行動,雙方埋在少雙城的人立刻行動,開始在少雙城中破壞陣法,四處制造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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