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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說購買一半章節會有驚喜。拿起手機撥出熟悉的號碼,等了很久很久。久到撥號聲直接停止,沒有人接。

她又打了一遍,沒通。

再一遍,還是忙音。

過會兒,手機震動,收到短信︰

【在談生意,飯桌上不方便。】

她看了兩遍,低頭,額頭抵住膝蓋。

呆坐很久,齊歡把腿放下,有些發麻。在通話記錄里找到另一個號碼,她看了十多秒,打過去。

撥號到一半,那邊接了。

略帶起伏的氣息,有一點點磁性。

「喂。」

「……」齊歡手指在桌上劃,聲音很低,「陳讓。」

「干嘛?」

她听到他喝水,那邊有說話聲,走路跑動,鞋底碾過砂礫的動靜。

「你到家了嗎。」她問。

他說︰「在打籃球。」

「和左俊昊?」

「嗯。」

齊歡扯嘴角,「這樣啊。」

他沒說話。

安靜好一會兒,誰都沒出聲。

齊歡突然開口︰「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煩。」

陳讓默不作聲。好久都沒听到回答。

「你不說話,我要掛電話啦。」她輕輕說。

時間滴答滴答走,緩慢而滯重。

她呵出一口氣,喉頭發熱。

手機貼著臉頰下移。

「……沒有。」

手機听筒離開耳朵有些距離,但她還是听清了。

清清楚楚。

陳讓的語氣很平淡,淺淺幾個字,听不出半點起伏情緒。

可是卻讓她眼眶發熱,鼻子酸酸的,像泛起了檸檬的味道。

「陳讓。」齊歡說,「我能不能來找你。」

那邊有風吹的低嘯。

他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

停了一會兒,然後她听到他開口。

「卉寧路75號,旁邊籃球場。」.

球場邊間隔一段就有一柱路燈,離地距離遠,燈光落到底下,明亮遞減,變得淡薄。

齊歡打車過去,踏進球場範圍,就听一群人聊天說話,伴著單一的運球節奏聲。

「誒,齊歡……?」

左俊昊和人說著話,最先注意到她,一怔。

齊歡抿唇角,像笑又不像笑,算打招呼。心情不好,沒了往常的情緒和他插科打諢。

「誰啊?」

職校的發問。

左俊昊沒答,看著她,「你怎麼來了,你……」話音停頓,看向球場上的陳讓,有些猶疑。

陳讓停了投籃動作,手里放慢速度,一下一下拍球,站在那,目光很平靜。

像是在等她。

齊歡徑直走過去,沒和其他人說話,跟左俊昊也沒多說。

「那個女生和讓哥……?」

看她走向陳讓,旁邊幾個按捺不住追問。

季冰賣關子︰「你們看像什麼情況。」

「我們不是你們,怎麼知道。」

「猜啊。」

「猜個屁!」幾個人踢他和左俊昊的腳尖,「什麼情況,以前沒見過啊。」

季冰把手一攤︰「我們也不知道。」

「我去,這樣就沒意思了……」

「沒騙你們。」左俊昊開口,和季冰對視一眼,都無奈,「我們確實不知道。」

齊歡來了他們才看到。鬼知道他們倆干什麼。

球場中。

走到陳讓面前,齊歡突然不知說什麼好。

出來找他,然後呢?她也沒想。只是煩躁,悶得慌,不想再待在家里。

陳讓視線低下來,睨她。

手里球沒停,又拍了兩下,彈給她。

齊歡退了一步,下意識接住。抬頭看。

「打不打。」他問。

齊歡頓了頓。他口吻平靜,沒有多余語氣,似乎只是隨意的一句。

她點頭,沒有多想。

兩個人在場上打起球。齊歡當然不會是陳讓的對手,打得不嚴謹也不正規,但他同樣沒有放水的意思。

球在齊歡手里,一到陳讓面前,她要繞過他的時候就會被他截下。

齊歡跟莊慕、嚴書龍他們玩過籃球,但女孩子不可能真的混在男生隊伍,他們認真想玩一場的時候,她從來只能在旁邊看。只有打著玩,他們才會跟她較量。

去年比較多,現在齊歡也懶得在他們打球的時候湊熱鬧。

不是菜鳥,那一點點了解還是派不上用場。陳讓搶齊歡的球就跟玩兒似得,隨隨便便的事。

每到籃下球就被他截斷,然後他或是利落地運球去另一邊投籃,或是干脆原地遠投。

齊歡是不服輸的性子,越是較上勁,越是不肯輕易罷休。一次球被搶,兩次球被搶,三次、四次、五次……十次,她在偌大一個球場上來回跑,滿額頭都出了汗。

關思宇哄完女朋友回到場邊,一見場上多了個人,還是女的,頓時驚奇。

「誰啊這是,面子這麼大,讓哥還陪打球呢?」

「你不認識。」

左俊昊幾個盯著場上看,一時連調侃他都跳過了。

「我當然知道我不認識,你們不是廢話麼,認識我還問。」關思宇笑著坐下。

瞧了一會兒,他臉擰巴起來︰「讓哥干嘛呢,把人一女生弄得沒半點還手余地。」

這個問題沒人回答。

齊歡和陳讓還在繼續打球。

她都記不清自己手里的球是第多少次被陳讓搶了,一股氣積到胸口,越來越忍不住。

又一次,陳讓搶了她的球要繞過她,她不知是太在意還是別的,竟然跟上了他的動作,在他繞開之前擋住路,重重一拍把球截到自己手里。

不止球,還打到了他的手。

她的力度有點大,「啪」地一聲,連同拍球的聲音一起,他的手背泛起紅。

齊歡沒管,帶球運了兩步就投籃,狠狠把球投向該投的地方。

她不管不顧,用的是蠻力,像是要把全身的力都發泄般砸出去。

「 ——」

球砸得籃筐都發顫,聲音震得耳膜也發顫。

沒中。

顫動的耳膜慢慢恢復。齊歡垂頭,汗滑下來,又微微仰頭喘氣。

球落回地上,自由彈跳幾下,最後骨碌滾動。

「痛快了麼。」

站了半晌听到陳讓的聲音,她回頭。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到場邊又回來,扔給她一瓶水。

她接住,氣息緩和,稍有起伏。

他說︰「痛快了就回家。」

堵在胸口的郁氣消了大半,隨著砸到籃筐的那一下,煙消雲散。

齊歡抹了抹額頭的汗,沒說什麼。她抬眸看他,想說話,一直沒有開口。

良久,她恢復正常,說好,「我回去了。」

沒把礦泉水擰開,她拿在手里,沖左俊昊和季冰頷首,朝路口走。

快要離開球場尾部路燈的籠罩時,身後傳來腳步聲。

她就著回頭的姿勢一愣,「你……?」

陳讓穿上外套,手插兜,是最初見時下巴微抬和一貫散漫的模樣。

「走。」

只有一個字。

她怔然,他等也不等她,已經越過她身邊自己往前。

反應過來,她馬上跟上。

從球場出去,到路邊,陳讓攔下的士,齊歡愣愣跟著坐進去。

他說︰「地址。」

「什麼?」

「你家。」

她明白過來,報給司機。

車門關上,齊歡側頭盯著他,「我們……」

他拿出手機玩,「別跟我說話。」

「為什麼……」

「打球累。」

「……」

齊歡很想問。問現在是什麼情況,問他為什麼跟她打球,還有很多很多,自己也講不清的問題。

因為他這句別和他說話,全都悶在肚子里沒法開口。

車一路開,景致越來越熟悉。司機把車停在她每天出入的路口。

陳讓頭也沒抬,玩著游戲,「你可以下去了。」

「那你去哪,回家嗎?」齊歡問。

「不然呢?」他仿佛覺得她問的是個白痴問題。

她哦了聲,沒再廢話,乖乖下車。跟他揮揮手,說過再見才關車門,轉身往家門走。

這一片都是獨棟小樓,環境安保都是一等一。

齊歡進了大門,回頭看,那輛出租車還停在那沒走。

再往前,等她快到家門口時,才听到外面引擎發動,車輪碾過地面,慢慢駛離。

聲音漸小,漸遠。

……

齊歡回到房間,收到一條短信。不是陳讓,而是左俊昊。

【妹妹呀,你到家沒。】

她正編輯文字打算回過去,他很快又發來一條︰

【我看你跟陳讓一塊走出去,他那臭脾氣肯定把你扔在路口了是不是?】

頓了一下,她刪掉編輯好的內容,摁了一個「沒」字,不等一句話打完發出去,左俊昊又來︰

【我都領教過幾百回了。】

【哎。】

【你在哪,我們過來送你回去吧,大晚上你一個女的。】

她的手停住。

窗外天有些黑,烏漆漆的,但暗是暗,還是能看到雲層里隱約的熠熠亮光。

好半天,齊歡回過去︰

【謝謝。不過不用啦,我已經到家了。】

陳讓沒有把她扔在哪里。

十五分鐘的士,由那一邊的籃球場開到這一邊。

他陪她途徑了禾城的一小片,從隨便的街道,一直到她家門前。

不耐地冷言冷語,甚至一貫地不願多說幾個字。卻一直和計程車等在路口,確保她踏進家門,無恙平安。

他比光影更晃眼,只一個注目,就讓人難以錯開視線。

……

晚上要上自習,晚飯都沒吃就回了教室。莊慕還是氣不過︰「你剛才干嘛要攔我?我他媽就應該給他一拳,他了不起,我們難道就是好欺負的?」

半天沒听到回答,莊慕一瞧,就見她盯著空氣若有出神。

「你怎麼了?」他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齊歡回神,出乎意料的卻是問︰「那人是誰?」

「哪個?」

「剛才那個。」

莊慕一愣,「他陳讓啊!你不知道他是誰?開玩笑的吧?!」

齊歡不解︰「我應該知道他是誰?」

「你不廢話麼!」莊慕糾著一張臉,「你還記得上個學期那次全城統考不?所有高中包括咱們私立全部統一考卷,出分數後統一排名,你是咱們敏學高一年段第一,也是全城第二。」

作為敏學私立高中的一員,齊歡簡直是股清流。她初中從另一所私立轉來敏學的時候,學校就差放鞭炮外加倒給她發獎金以示歡迎。

提起這件事,齊歡點頭︰「記得。」她當然沒忘。

莊慕說︰「那你應該有印象啊,第一的就是陳讓!」

輪到齊歡怔愣。

「我跟你講,陳讓他們那群人是出了名的不要命,跟社會上的干過架,次次都鬧得挺凶。他好像惹到了人吧,隔三差五有人找他麻煩……媽的,就這樣還他媽天天考第一,一中那些書呆子真是讀傻了,連他都考不過!」莊慕撇嘴,說著看她,「你不會一點都不知道吧?」

齊歡搖頭。

莊慕頓了頓,又莫名笑出來,暗覺痛快︰「那孫子好歹壓了你一頭,結果到你這壓根連看都沒把他看在眼里,絕了絕了!」

「笑個鬼。」齊歡踢了他一腳。

莊慕還在說,齊歡的心思不知飛到了哪。想到莊慕的話,不由得壓低了嘴角。

她沒把陳讓看在眼里?

那又怎麼。

——陳讓不也是一樣.

莊慕從來不知道自己還有立flag的本事,剛樂完齊歡不把陳讓放在眼里,誰知隔天她就上了心。

齊歡把不知打哪翻出來的去年那場全城統考排名紙揣在兜里,站在兩所學校相對的兩面牆之間,抬頭看去,里面就是一中。

巷子狹長,又顯逼仄。看著她不知打哪弄來的一中校服,莊慕著急上火︰「你真要翻牆進去?」

「不真還能假。」

「你混進去要干嘛?還借了隔壁的衣服!」莊慕知道她一向不喜歡一中校服,更加不爽。

敏學私高的學生各個都是家里條件極好的少爺小姐,再不濟家里也是中等商戶,有錢腰桿硬,一幫不規矩慣了的富二代們誰肯規規矩矩按所謂校規來,是以,大多數人都不穿校服。

尤其齊歡,她家是禾城第一富,不僅敏學所有校董,走到哪都有人賣她爸面子,她不穿沒誰敢多說一個字。

然而她作為風紀委員,大概是有種責任感,就她一個人見天都把那套淺棕穿在身上。

齊歡把月兌下來的敏學校服塞到莊慕懷里,連同包和一些零散東西。

「出來我電話聯系你,等我消息。」說罷不給莊慕阻攔的機會,她熟練翻上牆,往里跳之前回頭和莊慕揮了揮手。

穩當落地,他的聲音徹底隔絕在牆外,齊歡躲在教學樓後蹲了半晌才往里走。每周四晚自習之前,陳讓會在多媒體樓的廣播室,這是和一中校服一起搞到手的消息。

混進陌生校園多少還是有點心虛,她一路低著頭。

多媒體樓在高一高二兩棟中間,上到第三層,走廊左手邊最靠里的就是。廣播室門沒關,里面沒人,靜悄悄一片。

齊歡小心探頭,虛掩上門進去。

都是學校,廣播室這種地方相差無幾,轉悠一圈看了看桌上的稿子和擺設,正琢磨陳讓什麼時候會來,忽听外邊傳來腳步聲。她一個激靈,四下打量,慌忙躲到了靠牆的舊桌下。

漆紅色的辦公桌,大概是剛換下來還沒處理掉,桌腳是實的。

隨著開門,光線亮了幾秒。

齊歡探出些許悄模偷看,進來的正是她等的陳讓。

把帶來的書隨意一扔,陳讓還沒走到椅子前,不知為何忽然一頓。

停了幾秒,他擰開礦泉水瓶蓋,喝了兩口後旋緊,往桌上一放,發出輕微咚響。

「出來。」

他轉了個身,倚著桌沿懶懶站著,朝著她躲的方向。

齊歡的心砰砰慌起來,他視線淡淡,卻令人覺得無所遁形。

該來的躲不了,她只好走出去,不敢靠他太近。干笑兩聲,正琢磨怎麼開口,他睨她,眉頭蹙了一下︰「你誰?」

齊歡在他完全陌生的眼神中,憋出一句︰「我是昨天那個,啦啦隊的。」

說完自己也愣了,不知道怎麼會月兌口而出加上後幾個字。

陳讓挑眉,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反應。

齊歡尷尬,轉移話題︰「上個學期全城統考我比你低兩分,你在我上面。」她搬出莊慕的話,從口袋里掏出皺了的排名紙,展平亮給他看,希望他多少有點印象。

陳讓掃了一眼,似是勾唇,笑意卻未及眼底︰「我在你上面?」

齊歡沒多想,點頭。

他將視線移到她臉上,微微傾身,輕咬字音︰「哪天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齊歡一頓。她在校是一霸,敏學的人都怕她,壓根沒人敢這樣口頭開涮。

陳讓斂神換了個站姿,有點不耐煩︰「你來干什麼?」

「我來,想——」齊歡輕咳了聲,抬眸直視他,伸出手,「交個朋友?」

陳讓眯了眯眼,打量目光越發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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