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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焦味飄了出來,兩個女孩急得大叫︰「什麼味兒?哎呀,糊了!糊了!哥,糊了!」

黃晟倏地回過神來,連忙將羊腰子換了個面兒放在燒烤架上,拿起刷子刷了點油,笑嘻嘻說︰「沒事兒,詐糊。」

女孩們哈哈大笑。

布丁一蹦三跳出現在燒烤架前︰「晟哥!我要吃羊腰子!」

「吃什麼羊腰子,還沒好呢,這兒還有點羊肉串,你吃吧!」黃晟麻利地將烤好的羊肉串撒上孜然遞給他。

「好吃,你再烤兩串兒唄。」布丁咬著羊肉串口齒不清地說。

黃晟翻了翻眼皮︰「指使你哥還挺來勁兒啊,這些不夠你吃的?」

「哎呀你知道我要給誰的啦。」

黃晟又拿出幾串羊肉串放在燒烤架上,一邊低著頭擺弄,一邊不屑地哼了一聲︰「那你可不能跟他說是我烤的,肯定不敢吃。」

「你還能在里頭下毒啊?」布丁撇嘴。

「下毒倒不至于,」黃晟呲了呲牙,擠出一個狡詐的獰笑,壓低聲音道,「我就往上面吐點口水,惡心死他!」

布丁一口咬在了竹簽上,痛苦地說︰「你惡心死我了!」

馬尾辮女孩坐在旁邊的凳子上搖晃著身體,歪頭看著這哥倆兒,說道︰「你們倆長得不太像,布丁比較像另一個哥哥。」

「胡扯!」黃晟道,「布丁有那麼丑?」

「……」布丁轉著眼珠子看向肖祺,覺得他好像被罵了。

「哈哈哈你們都很帥啦!」女孩咯咯地笑著,指著肖祺的方向,說「不過,我更喜歡那個大哥哥的類型,酷!」

黃晟語重心長地說︰「大妹子,你眼鏡真的該換了,你眼前這個給你烤串兒的才是大哥哥,那邊那位按年齡來排,他是個二啊!」

「呸!」女孩笑罵,「不過,你聲音好听,我喜歡听你的聲音,哎,哥哥,你會唱歌嗎?」

「我會唱小毛驢。」

「哈哈哈……」女孩們發出一串狂笑,靠在一起笑得打跌。

「我給你們唱一個?」黃晟樂顛顛地說,雙手指縫里各夾幾個烤串,高高舉起來,跟金剛狼一樣,笑道,「觀眾朋友們!大家好!我是你們的老朋友,晟•克里斯馬•黃,很高興見到你們,今天我給大家帶來一首《小毛驢》,希望你們喜歡,來,music!Music……music?伴奏!」

「???」布丁跟黃晟大眼瞪小眼。

黃晟柔聲問︰「朕的伴奏呢?」

布丁機警地扭頭,左右看了兩眼,手指顫巍巍地指向自己︰「……我?」

「嗯。」黃晟鄭重地點點頭。

布丁一臉如喪考妣,愁眉苦臉地轉著眼珠子,簡直想把羊腰子全塞進黃晟嘴里,內心咆哮︰都一把年紀了,你唱個毛線的《小毛驢》啊!

黃晟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伴奏,起!」

布丁深吸一口氣,用手里的竹簽輕輕敲著燒烤架的腿,硬著頭皮哼唱︰「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

「羊腰子好,羊腰子妙,羊腰子的功效你知不知道……」黃晟精神飽滿地唱道。

布丁頓時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目瞪口呆地緩緩轉頭,看向他的臉,恨不得撲上去撕爛他那張不靠譜的嘴。

「哈哈哈……」女孩們笑得東倒西歪,「這是《小毛驢》?」

「羊腰子補一補,才有真功夫,羊腰子補一補,家庭更和睦……」黃晟沖她們拋了個媚眼,一邊踩著節奏渾身搖擺,一邊往羊腰子上刷燒烤醬,簡直唱跳俱佳。

布丁一臉菜色。

黃晟連唱帶跳,還能順手烤個串兒,這宛如賣藝的精神頭兒搶走了所有人的目光,少年們漸漸圍過來,有幾個活潑的甚至跟著跳了起來。

「這孩子……」潘姨又氣又笑,「都這麼大了還沒點正行!」

肖父站在遠處,笑著看看黃晟的表演,溫聲安慰她道︰「阿晟性子活潑,以後在單位混得開,這是好事。」

「哪有單位?」潘姨嘆氣,「他都研二了,工作還沒著落……」

「你放心,」肖父笑道,「一定會讓你滿意的。」

潘姨半憂半喜地看向他,柔聲說︰「幸虧有你。」

肖祺收回視線,不動聲色地瞥一眼父親,唇角浮起一抹冷笑,抬腿從父親身邊走開,目不斜視地穿過庭院,走進房間中。

黃晟高歌一曲,收獲無數初中生的純潔友誼,大家歡樂地分享烤串和段子,逗得布丁哈哈大笑。

吃過生日蛋糕,孩子們陸續離開,那兩個女孩纏著黃晟要了QQ號碼,盯著他加了自己為好友,才戀戀不舍地離開。

黃晟轉臉就把小號從手機QQ上退了下去。

潘姨將最後一個孩子送出家門,轉身走回庭院,看著坐在桂樹下玩手機的大兒子,柔聲道︰「阿晟,陪大家玩了一個晚上,累了吧,我去放熱水,你早點洗澡休息。」

「不了,」黃晟對母親燦爛一笑,站起來,將手機揣進兜里,道,「我回學校。」

「都這麼晚了,夜路不安全,」潘姨伸手給壓了壓他的衣領,絮絮地說道,「天氣預報說今晚有雨,在家住一晚吧,明天正好讓肖叔叔帶你和布丁去商場買幾件衣服。」

黃晟笑嘻嘻地搖頭︰「沒事兒,我單車是防水的,別說下雨,下雹子我都不怕。」

潘姨沉默了片刻,仰臉看著兒子,美麗的眸子籠上一抹輕愁,嘆氣︰「什麼防水不防水?你就是見外,不拿媽媽這里當自己的家……」

「您多想啦!」黃晟抱了抱她,笑道,「我還得回去玩游戲呢。」

「整天就知道玩游戲,」潘姨不高興地說,「人家在你這個時候都早已和用人單位簽好合同了,你看你什麼都沒做,怎麼也不急?」

黃晟辯解︰「我哪里什麼都沒做?我做得可多了,大美女,您眼前這個才高八斗、美貌比才華更高八斗的風流少年可是個香餑餑,已經有好幾個單位搶我了呢。」

潘姨忍不住笑出來,橫他一眼︰「就你會耍寶!都是什麼單位?」

「我自家老師吧,想讓我讀博,繼續被他老人家按在手底摩擦摩擦,」黃晟掰著手指頭說,「不過我要是想走,他也可以介紹我去海南一個研究所,我還有個老同學,在南海搞海洋資源勘探,說我隨時都可以過去……」

「不行!」潘姨打斷他,「又是海南又是南海的,太遠了。我看還是留在N市的好,你肖叔叔已經答應給你安排一個好職位了。」

黃晟扶額︰「娘喂,您都已經給安排好了,還問我干啥?」

潘姨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你自己的工作,當然還是要看你自己的意思,媽媽只是在你需要的時候推你一把,不會強迫你。」

「那太好了,就等您這句話了!」黃晟說,「我不要肖叔叔給安排工作。」

「你!」潘姨被氣得一噎。

「您說了不強迫我的!」黃晟歡欣地打斷她,得意洋洋地威脅,「說話不算話會長滿臉皺紋哦。」

「你這孩子……」潘姨一把按住心口,感覺要被他氣出心髒病來。

「哈哈哈……」黃晟飛快地逃離作案現場,哈哈大笑著回頭對母親擺了擺手,「就這麼說定啦!我走了,媽,你們忙了一個晚上,早點休息啊,媽媽再見,肖叔叔再見。」

「晟哥,你還要走啊?」布丁失望地嚷嚷,「住一晚唄,明天又不上課。」

「不行,我認床。」

「那你來我床上睡唄。」

黃晟拉出單車,長腿一撩,騎了上去,單腿撐著地,轉頭對布丁笑道,「有腦子麼?你的床我照樣認啊。」

「你真要走啊……」布丁扯著他的車把,不舍地說,「路上那麼多車,大晚上的你一個人多危險。」

黃晟指了指車 轆,得意道︰「危險什麼啊,我這車改造過,瞧這兒,夜光的,路上車燈一照,絕對閃瞎狗眼。」

「這是你自己改造的?」布丁咋舌,「**下面跟坐了倆風火輪一樣,圖什麼啊?」

「你懂個屁!」黃晟罵了一句,忍不住又笑起來,伸手勾著布丁的脖子將人拖到眼前,附在他耳邊輕聲道,「有一句話忘記說了,哥的小壽星,生日快樂。」

他的聲音細膩入骨,這麼一聲壓低了的輕笑,讓布丁控制不住臉皮發紅,羞赧地說︰「謝謝。」

黃晟補充︰「沒事兒好好練字,不要浪費哥賣腎給你買的好鋼筆。」

布丁一噎,嘟囔︰「你都賣腎了,買點啥不好啊,干嘛跟我那手爛字過不去……」

「讓你練你就練,哪兒那麼多廢話呢?我走了。」黃晟伸手在他頭頂用力揉了一把,長腿一蹬,單車往前躥了出去,最後一個話音飄出來的時候,人已經踩著兩個風火輪風風火火地騎出庭院了,就剩布丁站在原地,想起那兩只一模一樣的鋼筆就兩眼發黑。

潘姨目送兒子的背影在夜幕中消失,才回過神來,嘆一聲氣,轉身往里走去,目光掃過站在角落中的肖祺,唇角帶上微笑,溫聲道︰「阿祺今晚在這里住嗎?」

「當然要住,」肖父說,「他的房間打掃了嗎?」

「這幾天都沒怎麼出太陽,被子還沒曬呢,」潘姨道,「先跟布丁睡一個房間吧,正好輔導一下布丁的數學。」

「最後一句話就不用說了吧……」布丁痛苦地說。

肖祺雙手插在褲袋中,抬眼掃過眼前其樂融融的一家三口,淡淡地說︰「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事要忙,」潘姨唏噓一聲,轉頭對肖父說,「你開車送他吧,大晚上的怕不好打車。」

肖祺道︰「我已經約了車,馬上就到了。」

「好吧。」肖父失望地應了一聲,對潘姨道,「上次他李叔送的花旗參給阿祺裝兩盒,他一換季就容易感冒,還有前幾天那誰給的護肝片,我懶得吃了,也給他帶上吧,听說總熬夜會傷肝……」

潘姨點頭︰「行。」

肖祺道︰「我不用那些……」

「讓你拿你就拿,這麼見外做什麼?」潘姨笑盈盈地打斷他,「都是你爸疼你呢。」

最後,肖祺左手花旗參,右手護肝片,包里還被布丁塞上了滿滿一包巧克力薯片豆腐干等各種零食,跟一個移動的小賣部一樣上了約好的專車。

司機笑道︰「剛從家里出來吧?爸媽就是這樣,恨不得把所有好吃的都給兒子裝上,你真幸福啊。」

「嗯。」肖祺敷衍地應了一聲,心里卻冷笑︰幸福?也許吧,呵。

夜晚的道路安靜又流暢,車子往大學城駛去,肖祺面無表情地看著窗外,路燈的光影在窗玻璃上飛快地閃過。

整座城市,如此繁華,而又如此寂寞。

車子路過一座橋,橋上站著一個人,正倚在欄桿上抽煙,長腿在路燈的照映下,筆直修長。

車燈照亮他旁邊單車耀眼的車輪,那人抬起頭,視線漫不經心從車窗上掃過。

肖祺沒來由心頭一跳,猛地回頭,盯著他漸漸遠去的身影,心里騰起一種十分奇詭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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