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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卓,你過來看看。」剛導完一場戲,陳毅剛很滿意,朝著坐在一旁馬扎上的楊君屹招招手,等他走到自己跟前,臉上立刻變得和煦萬分,指著顯示屏里正在回放剛才的拍攝場面對他說,「你看看周宏文剛才這段,表演,眼珠外凸,帶著一股狠勁兒,鼻孔張大,呼哧呼哧喘著粗氣,攥著的拳頭也在顫……他把賀峰的憤怒表現的淋灕盡致,而且眼楮,鼻子,嘴巴,拳頭,哪哪都能抓個特寫。」

楊君屹連連點頭,一臉受教,「是,周老師演得真好,我剛才在旁邊看的時候,一下子就被周老師震在那了,原來這就是演技!」

這是明目張膽的夸人,而且是當著周宏文的面兒夸他,但楊君屹的話語里沒有絲毫諂媚,一本正經,語氣誠懇,微微顫抖的語氣中藏不住心中的震撼。

「你小子。」扮演賀峰的男一就坐在陳毅剛旁邊,听到這話,心里也覺得得意,一臉笑的拍拍楊君屹的肩膀,「嘴咋那麼甜呢?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你放心,等演的多了,演技自然而然就出來了。」

陳毅剛也跟著開心,「他可沒夸你,宏文,你可是當之無愧的老戲骨了,演技是我們幾個導演都放心的。」

陳毅剛這話一出,原本圍在監視器旁邊的一些演員也嘰嘰喳喳張開了嘴,簇擁在周宏文旁邊,爭先恐後的說些崇拜他演技之類的話。

周宏文一臉慚愧,眼里卻遮掩不住笑意,「我還年輕的,以後還有的學呢。」

的確,周宏文今年才不過三十歲,對于一個像他這般大年紀的演員來說,被知名導演夸贊為「老戲骨」的可是十分罕見,但周宏文確實有這個能力,因為他是童星出道,剛學會走路的時候就學會了演戲,在娛樂圈里浸yin了這麼些年,演技雖然稱不上出神入化,但也足夠唬人,說一句老戲骨實不為過。

更何況,他去年還獲得了龍像獎的影帝提名。

對娛樂圈里的男演員來說,三十歲正好是他們的大好年華,是他們事業起步的開始,周宏文在這個年紀就取得這樣的成就,心里也是頗為自得的。

陳毅剛和他們談笑了兩句,拉過楊君屹,「子卓,你平時可以多看看宏文的表演,從他身上學會點東西就夠你吃兩年飯的了。」說著,陳毅剛又轉向了一臉愉悅的周宏文,「宏文,你沒事的時候給子卓指導兩句,對對戲啊什麼的。」

「沒問題,陳導!」周宏文沒有絲毫大牌的傲氣,對楊君屹笑的平易近人,「我看子卓是個刻苦的,您就放心吧,今天晚上我回去找找這些年演戲的總結,回頭給他發過去。」

娛樂圈向來是一個捧高踩低的地方,這些年周宏文好不容易有了這樣的成就,心里也飄飄然了許多,自認為是個角了,對楊君屹,他其實是不怎麼看上眼的。

但這幾天陳毅剛對楊君屹的態度實在太過和藹︰導演專屬的監視器前總有楊君屹的一個位置,即使拍攝任務很繁重,拍攝時間很緊張,只要陳毅剛興致上來,總會對著顯示屏里的表演對楊君屹指導幾句。

陳毅剛是國內最有名的幾個導演之一,德高望重,人脈眾多,比周宏文手里的資源可強多了。因此見陳毅剛對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新人如此重視,周宏文立即改變了自己的態度,見了楊君屹也笑眯眯的,完全沒有一線男星的趾高氣昂。

「哎,哎。」听到周宏文答應了,陳毅剛高興的眉開眼笑,看大家都休息的差不多了,開始了下一場戲的拍攝。

楊君屹感激地對周宏文道了個謝,跟陳毅剛打了個招呼,重新坐回了一旁的小馬扎上,對周圍隱晦的射過來的數道目光視而不見。

坐在不遠處的兩個小演員偷偷的斜著眼看他。

女演員伸出胳膊踫踫男演員,歪著頭小聲道︰「哎,你說這個楊子卓和陳導到底是個什麼關系啊?」

「你問我,我怎麼知道?」男演員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偷偷瞥了楊君屹一眼,臉上除了羨慕,還有深深的嫉妒。

他們是在娛樂圈里拼搏了許多年,卻始終沒拼出什麼名氣的十八線小演員,苦也吃了,淚了流了,卻始終沒能折騰出什麼名堂,走在大家上誰都不認識他們,微博上那點兒可憐的粉絲也大多數都是他們自己花錢買來的僵尸粉……

在娛樂圈里,沒錢沒勢沒臉,那就意味著你不會得到什麼好資源。而那三樣里但凡佔了一樣,待遇就千差萬別。

就如同面前的楊子卓。男演員死死的盯著他,拳頭也緊緊攥著,從心底里升起的嫉妒和憤怒瞬間傳到鼻尖,酸的他眼眶都紅了。

人和人之間就是這麼不公平,楊子卓有一張在大熒幕上待一秒鐘就能抓住萬千觀眾注意力的臉,自己卻長得沒有半點特色,盡管在無數個電影里打了無數個醬油,仍然沒有激起半點水花。楊子卓還能輕松得到對所有演員來說都求之不得的陳導的青睞,而他在陳導這些大腕面前裝盡了孫子,才有可能得到一個或許連三句半台詞都沒有的小角色。

可是這能怨誰呢?怨父母?怨他自己?怨沒給過他們好臉的大腕們?男演員抹了一把臉,從小馬扎上站起來,幫工作人員抬起了機械。

誰都不怨,這就是命。

有人生來命就好,有人生來命就差。他命差,沒錢沒勢沒臉,可他卻不能信命,因為他一旦信了命,這輩子就沒有出頭之日了——

楊君屹看拍戲看的認真,不時在筆記本上記著什麼,突然手機鈴響,楊君屹還以為小子柔有什麼事,連忙拿出來看,卻見來電顯示上是喬向榮。

楊君屹揚了揚眉,有些疑惑。

在那頓餃子之前,兩人雖然不熱絡,但偶爾在微信上也會聊上兩句,但那頓餃子之後,喬向榮拍拍**走了,之後就再沒過消息。楊君屹從來都不是主動的主,見喬向榮有疏遠的意思,也沒厚著臉皮湊上去,轉眼就把他拋在了腦後。

這會兒看到喬向榮三個字,楊君屹回想了兩秒鐘,才想起有這麼個人來。

「喂?」

「子卓?」那邊一接通,喬向榮立馬直起了身子,神色焦急,「子卓,你在哪兒呢現在?」

「我回京都了,怎麼了?有事嗎?」旁邊正在拍戲,不時喊出些奇奇怪怪的話,楊君屹把筆夾到本里,握著手機走到一邊。

「你回京都了?」喬向榮的聲調降下來,臉上透著些許失望和懊惱。

「怎麼了?找我有事?」

「噢……沒什麼大事兒,就是我又來雪城出差了,還想約你出來聚一聚呢。」喬向榮把手蓋到額頭上,遮擋住眼里的一切思緒,話語努力變得輕快。

上次他從雪城回到京都後,心結並沒有解決掉,反而有一種愈來愈深的趨勢。即使強迫自己不去聯系那個人,強迫自己將全部心思放在工作上,但等晚上入睡之後,白天做的一切努力依舊成了無用功,他還是貪婪地夢著本不該夢到的人,夢著他在那人身上做著一切想做的事……如同一個色中餓鬼。

而且,隨著夢見那人的次數越來越多,他心底里的**也越來越大,想徹底得到那個人的想法也越來越急迫。

他知道自己現在的境況很危險,就好比一個不停地充著氣的氣球,一旦**到了一定程度,那些千方百計藏在心里的不可言說的想法就會破壁而出,然後完全失控,從此再也無法約束。

然而他卻無能為力。

忍了又忍,還是控制不住地想他,為了緩解心中的急躁和渴望,在公司有關遼省開發的會議上,喬向榮破天荒地決定親自視察雪城。

下屬都以為他此舉是為了公司,只有喬向榮自己知道,他只是為自己找了一個接近那人的理由。

心中的焦躁一直壓制到昨天中午視察結束,然後他獨自開著車,順著上次的路線,一路駛到熟悉的小村莊里,停到那個小院門前。

他想著,就偷偷地看一眼,一眼就走。

然而,他坐在車中,從正午等到天黑,又從天黑等到天亮,那道房門始終緊閉,那人也始終沒有出現。

回京的票早已訂好,兜里的手機不停的響著,那是助理催他回去的電話,他終于驅動車子,開車回了酒店。

但等和公司人馬一起上專車離開雪城的時候,他突然不甘心,滑稽地跳下車,讓下屬們先走,自己打了個出租車又回了那個小院。

鼓起勇氣上去拍門,才發現門一直鎖著,里面也沒人。

恐慌地撥了早就熟記在心的號碼,听到這個答案,喬向榮頓時覺得自己就跟個傻子似的,因為這個人,他的睿智淡定沉穩……什麼都沒了。

但是,狂躁的內心在听到那人一如既往的清朗嗓音的時候瞬間平靜了下來。

「那正好不趕巧。」楊君屹無所謂的笑了笑,「你什麼時候回京都?等你回來之後我們再聚吧。」

听到這句話,喬向榮的眼里又瞬間染了些許笑意,他彎起唇,黑黝黝的眼里仿佛看不見盡頭的深淵,「那可說好了,等我回了京都,咱倆就聚聚,到時候你可別說沒時間。」

楊君屹倒也爽快,連半點遲疑都沒有,「行,等你回了京都盡管找我就是了。」

掛了電話,喬向榮身子往後一倚,靠在座椅後背,行里思緒翻涌,矛盾地糾結在一起,如同永遠也理不清的一團亂麻。半晌,他緩緩呼出一口長氣,那雙眸子也漸漸變得黑漆漆的,沒有一點光,也深不見底,如同可以讓人粉身碎骨的深淵一樣,誘惑而危險。

沒有人知道,他在這一刻,做出了一個改變了他和楊君屹一輩子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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