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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連累了老太太和楊守信,但楊君屹從不後悔把王素珍做的那些事公布于眾,如果不是她暗中給小子柔施加冷暴力,小子柔也不會長成那副怯懦的樣子,在她每個月都拿子柔要挾楊子卓給錢的時候,她從來不知道楊子卓的神經繃得有多緊,也從來不知道楊子卓為了省下錢吃了多少頓的白水饅頭。

她是兩個孩子的噩夢!

鬧出這出事來,楊君屹和王素珍的臉面算是撕破了,雖然王素珍現在一點都不敢得罪他,但兩人見了面卻從來沒有說過話,楊守信見了楊君屹也頗為尷尬,就算一家人坐到了一塊兒,也通常都不知道說些什麼,一伙人靜默無言,分外尷尬。

在這種氛圍下,楊君屹並不想在雪城多待,正在這時,省城那套房子所在的小區貼出了市政府下達的拆遷公告,拆遷時限三個月。

楊君屹接到消息,當即便決定帶著小子柔去省城辦理拆遷事宜,辦理完拆遷事宜直接返回京都。于是,他借口學校有事,當天晚上便收拾了行李,第二天就離開了雪城。

年前是楊守信把他從火車站接回家,這回也是楊守信開著車把他送到雪城火車站,小子柔偶爾對著窗外驚嘆一聲,楊君屹就和她說上兩句話,楊守信一路默默無言。

直到進了城,楊守信才輕咳了兩聲,「子卓,東西都拿夠了嗎?你的證件,衣服,手機,還有子柔的東西……要是忘了什麼,咱再回去拿。」

「拿夠了,大伯,」楊君屹看了旁邊的大背包和兩個行李箱一眼,「來的時候檢查了好幾遍,該拿的都拿了。」

「嗯,那就好。」楊守信點點頭,又極其不自在咳了兩聲,坐在他後面的楊君屹看到他的耳朵都紅了,「你大伯母那人……她以前做的不對,我會管好她的。」

楊君屹正把小子柔的玩偶往背包里放,「大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知道你和我女乃都是真心疼我們兄妹倆的,這就夠了。」

「嗯嗯。」楊守信連連點頭,將車熟練的停在火車站廣場上的車位處。

楊君屹拉上背包的拉鏈,打開車門,正要下車,已經走到他面前的楊守信突然伸手遞給他一張紅色的卡片大小的東西,「子卓,京都花銷大,你又要養著子柔,這存折你拿著。」

「大伯!我不缺錢!」楊君屹一驚,連忙把那張存折推過去,「您別擔心我了,我真不缺錢,您快收回去!」

楊守信卻一個勁兒的往他的兜里塞,他不會說什麼勸服的話,嘴上只來回著連連道︰「拿著!拿著!」

楊君屹摁住他的手,掌下的皮膚粗糙如砂紙,手肚上還裂著口子,「大伯!我都這麼大了,自己也能賺錢了,怎麼能還要你的錢?你這不是寒磣我嗎?趕快收回去,咱倆也別推來推去了,別一會兒再丟了。」

楊守信說不過他,也推不過他,最後只能把存折再放回自己兜里,他撓撓頭,憨憨笑了兩聲,略帶著一絲卑微和討好,拿著兩個大行李箱走在前面,鬢角花白,背影有些佝僂,時不時看後頭的兄妹倆一眼,滿臉都是關切。

楊君屹響起方才掌下的粗糲感,心微微一顫。其實他揭露王素珍的真面目,對老太太和這個男人都是一種傷害。

兩個大行李箱都辦了托運,錢是楊守信交的,楊君屹沒有拒絕這個男人的好意,他看得很清楚,當楊守信從褲兜里掏出一把散錢,數夠托運費,一把遞給工作人員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容是舒展的,這個男人不知道怎麼樣表達自己的愧疚,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主動為佷子做一點事。

檢票進站,楊守信被擋在門外,楊君屹進去前跟他揮手,他一邊大動作的揮著,一邊大聲喊,「看好子柔,注意安全,到學校來個電話,」

「哎。」楊君屹高聲應道,跟著人流朝前走,那道殷切的目光也隨著他的轉彎而消失不見。

雖然雪城只是一個小城,但因為此時正值返城期間,火車站里的人一點都不少,候車廳里的幾排座位一個都沒剩,全都被搶光了。

楊君屹環顧一眼,抱著小子柔走到一處較為空曠的地方。

小子柔一直摟著他的脖子,趴在他的胸前,開始楊君屹只以為她是因為人多心里害怕,後來見她一直不說話,才柔著聲音問她,「怎麼了?」

「哥哥,我們是不是就不回來了?」小子柔癟著嘴,鼻子紅紅。

「怎麼會?」楊君屹模模她的發頂,「等天氣熱了,你穿上小裙子的時候,哥哥就會帶你回來。」

小子柔眼角泛了淚,吸著鼻子道,「可咱們現在還穿著棉襖,到穿裙子的時候還有好久好久,我如果想女乃女乃了怎麼辦呢?」

「咱可以跟女乃女乃視頻呀,咱們在家里不是試了嗎?你可以從哥哥的手機上看見女乃女乃對不對?還可以跟女乃女乃說話。」

「那京都離家里那麼遠那麼遠,」小子柔伸開雙手,兩臂打開,做了一個好遠的手勢,「也能從手機上看見女乃女乃嗎?」

「可以!」楊君屹拿出紙巾擦她眼角的淚珠,斬釘截鐵地對她說︰「當然可以了,無論多麼遠,只要你想看到女乃女乃,哥哥都會用手機跟女乃女乃視頻的,到時候你就能看見女乃女乃,女乃女乃也能看見你,就跟面對面一樣。」

小子柔點點頭,看著楊君屹手里給她擦過眼淚的紙巾,又不好意思的破涕而笑,把腦袋縮進他的脖子里。

楊君屹柔柔她的頭,「別擔心了,有哥哥在呢!一會兒我們就上車了,你想不想去廁所?」

「嗯。」

楊君屹抱著她走到公共廁所前,因為他不方便進女廁,于是攔住了一位也想上廁所的面善的大姐,希望她帶小子柔進去。

楊君屹長得好,說話也禮貌,大姐原本就偷偷盯了他好一會兒,這下听到他的請求連連點頭,笑眯眯領著小子柔進了女衛生間。

等小子柔出來,她的手也洗了,正拿著一張紙巾擦,楊君屹清楚這紙巾是那位大姐給她的,感激大姐的妥帖,連連道謝。

大姐不好意思地擺手,最後分別的時候,支吾著要和他合一張影,大概因為是不好意思,臉都羞紅了。

楊君屹自然笑著同意。

雪城火車站只是一個小站,許多規矩並不嚴謹,檢票時間也教為充裕,楊君屹抱著小子柔早早的進了站趕到了等待火車的地方,不久後那輛火車呼嘯著從遠處駛來,然後越來越近,一個車廂接一個車廂的駛過他和小子柔兩人。

小子柔驚詫的張大嘴巴,瞪大眼楮,指著眼前的火車連聲道︰「哥哥,好長的車,好長的車!」

他們要坐的那節車廂已經駛過了他們,楊君屹把帽子給小子柔往下壓了壓,把她護在懷里,抱著她追上那截車廂,接著上車,找到座位。

小子柔本來是不足一米二的,但因為抱著小子柔坐在一個座位上會比較擁擠,楊君屹還是給她買了一張票,正好這兩張票挨著,其中有一張還是靠近車窗的,小子柔坐到座位上興奮極了,扒著車窗往外看,等車啟動後,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更是高興的嘿嘿笑。

楊君屹偷偷給她照了幾張照片,照片上窗外的風景都是虛的,只有小子柔臉上的笑清晰無比,甜的讓人心都化了。

雪城距省城只有兩個小時的距離,下車時,小子柔還沒坐夠,依依不舍的被楊君屹抱下了車。

因為年前發生了砍人事件,省城火車站的安保十分嚴謹,但因為這次有小子柔,楊君屹依然不敢松懈,目光一直注意著在他身邊走動的乘客,直到上了出租車,他緊繃的神經才稍微放了一點松。

「哥哥,這就是京都嗎?這里的樓都好高呀!」小子柔嘟著嘴,透過車窗看外面的高樓大廈。

「這里不是京都,是省城。」楊君屹揉揉她的頭,「哥哥在省城有事要辦,所以咱們可能會在這兒呆上兩天。」

「啊?那咱們晚上住在哪兒?」小眉頭皺成一團,小子柔滿臉都是擔心的表情。

見她那副人小鬼大的小模樣,楊君屹樂不可支,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在你很小很小的時候,咱們在省城有套房子,一家人都住在那里。所以你不用擔心,哥哥不會讓你睡大街的,一會兒咱們就回咱們的老房子去。」

原本皺著的小眉頭舒展開,小子柔卻也沒怎麼高興,而是低下頭悶悶地道︰「那時候咱們有爸爸媽媽嗎?」

楊君屹一頓,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和她額頭相貼,「嗯,那個時候咱們爸爸媽媽還在呢。」

「可是我都不記得了。」話還沒出,小子柔的聲音已經哽咽。

從懂事起她就知道她和天寶是不同的,因為天寶有爸爸媽媽,而她沒有。後來從老太太不經意的話語中,她知道自己的爸爸媽媽已經死了,「死」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小子柔模模糊糊,不是很明白,但她知道,死的人是不會回來的。

她不記得爸爸媽媽長什麼樣子,對她好不好?但是他們永遠不會回來了。

「家里有他們的照片,哥哥回去就找出來讓你看。」楊君屹將小子柔的劉海捋到一邊,親親她的額頭,聲音溢滿溫情,「有哥哥在呢,哥哥永遠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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