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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這其實也不是什麼大問題,葉煜很快就找準了方向。

若秦始皇已經回到了秦國,那麼他早一點晚一點去也沒多大差別,可若是秦始皇現在還在邯鄲,那就要趕早了。

既然不知具體情況,倒不妨去邯鄲踫踫運氣,興許一個不小心就撿到了千古一帝呢!

而要去邯鄲,只要一路北行就好,葉煜確定了方向後就連夜出發。

也還好他走得早,因為之後他在路上得到了消息,說是第二天魏王就派人來找他了,發現人去樓空之後,又開始大肆搜查了。

一路北上,有時走水路,有時陸路,一直到了衛國他才停下休整幾天,順便打听一下外面的消息。

葉煜自父母雙亡搬出大梁之後就少有關心時事,多是在林中打獵,或者潛心學習,除了與魏國相關的,其他消息總是要延遲很久才能知道。

他披上一件麻布做的兜帽斗篷,帽檐遮了半張臉,才安心地入了衛國的都城濮陽。

他逃出魏國的時候除了兩件衣服、武器干糧和銀錢,就帶了兩件兜帽斗篷,這之于他來說是重要程度不下武器的必須品,以前進大梁和其他一些城鎮,都是靠著著兩件斗篷才遮掩了那張禍水的臉。

進城之後他沒敢亂走,只是就近找了一家酒舍歇息,順便打听下消息。

不過因為進了酒舍後依舊沒把兜帽摘了,店小二看著他的目光略有些怪異,對此葉煜也習慣了,兜帽只能遮上半張臉,露出個光潔的下巴,所以總是會被認作穿著男裝的女子。雖然還是會被認作女子,但終歸低調許多。

「這位客官,您需要點什麼?」店小二是個挺機靈的人,雖然心有懷疑但是卻沒表露出來。

古代的食物實在是少,調味料少,烹飪手法也少,葉煜從小都是吃自己做的,少有在外面吃,此時點菜也是猶豫片刻,實在想不到點什麼才開口,「一盤素菜,一碟肉,還有一壺茶。」

「好 !」店小二通知了後廚的人,然後給他拎來了一壺茶,「客官您還有什麼需要的嗎?」

飯菜還沒上來,他干脆就和小二聊起來了,「我平時住在山林中,對外面的事多有不解,小二哥可否給我講講?」

嘿,哪有山林中出來人的皮膚那麼白,肯定是哪家的女公子。

店小二這樣想著,不敢怠慢他,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

听了一會兒恰逢店小二談及秦國,葉煜趕忙問道,「听聞秦國有個在趙為質的公子?」

「有是有,但那都是兩年前的事了。」小二回到,「那安國君,哦,現在是秦孝文王了,秦孝文王不是繼位三天就去了嗎?後來秦國的太子子楚繼位了,趙國就把那公子還回去了。」

嬴政已經回到秦國了。

白跑一趟的葉煜有點失望,不過他記得秦莊襄王只在位三年就去了,根據小二的話,如今是秦王子楚二年,那他最好能趕在明年五月之前接觸到嬴政。雖然比不得邯鄲棄兒的身份,但是接觸太子總比接觸秦王簡單。

又和店小二聊了幾句,了解了一些事情,葉煜點的菜來了,他就專心吃起飯來。

這時,

「小兄弟,我听你剛才和小二說話,似是很好奇秦國的事?」隔壁桌的一男子忽然看向他說道。

葉煜打量著他,這人也背著一把劍,大概二十幾歲,手中握著酒杯,似醉非醉的模樣,像是個酒徒。

但是葉煜可不會真的認為他就是個簡單的酒徒,因為這人的氣質絕非常人,葉煜好歹是多活了一世的人,這點眼力還是有的,想及此他便恭敬地說道,「晚輩初次游歷,不過是有些好奇罷了。」

男人喝了口酒,說道,「我也在游歷,不過我走過的國家可比你多得多。秦國?呵,一個虎狼之國,秦律之嚴苛世人皆知,不知有多少無辜百姓因此受累,真不知你為什麼會好奇這樣一個國家。」

葉煜此生雖然是魏國人,但是他的靈魂更認同秦國,听見男人這麼說,他便駁到,「君說受累的乃是無辜百姓,倘若真的無辜,又怎麼會觸犯秦律?」

男人看著他,嘲諷一笑,「那你可知秦律中對于盜和賊的內容。」

葉煜點點頭,張口說來,「自然知曉,商君變法之後秦國實行李相的《法經》,據李相所言‘王者之政,莫急于盜賊’,故而秦律尤為嚴懲盜賊,群盜更甚。」

此處李相乃曾任魏國丞相李悝,又是法家始祖,葉煜談起他自然是用上了敬稱。

「何為盜?何為賊?」男人搖了搖頭,「我只見秦人稱百姓為盜賊,用酷刑懲之。」

這件事葉煜前世就知道了,不只是秦國,其實很多朝代都是這樣,他們會將反抗的農民鎮壓,然後給他們按上一個罪名。若是說鎮壓亂民總會讓人疑惑,亂民為什麼會出現,多半是因為統治者有問題,因此,倒不如對外說他們是盜賊,面上看起來干干淨淨。

那男人見葉煜不說話,又說道,「我曾經在秦國殺過幾個官兵,你知道那些鄉民叫我什麼嗎?」

葉煜不答,他便自顧自接話,大有醉酒高歌的意思,不過好在他還是壓低了聲音,沒有引人注意,「他們叫我大俠啊!我荊軻不過是個無家可歸的武夫,只因殺了幾個秦兵,卻被稱之為俠!」

荊軻?!

葉煜猛地看向他,他只知道這醉漢不簡單,卻沒想到竟然是荊軻。

荊軻一臉悲愴地說完之後,再度轉過來看向葉煜,那一雙黑色的眼中沒有半點醉意,「小兄弟,你不是衛國人,也不是秦國人。」

「是,在下從魏國而來。」葉煜回到。

「我看到了你的劍,也看到了你的刀,我知你不是弱女子,因為你的刀劍有血腥氣。」荊軻的表情已經恢復了平靜。

「荊兄慧眼如炬。」葉煜應道。

荊軻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放在桌上,「我看的出來你想去秦國,去那個殘暴的國家,我與你不過萍水相逢,不願過多干涉,只希望你若是遇上了魚肉鄉里的秦兵,能舉起你手中的的刀劍。」

酒喝完了,荊軻站起身打算離開,卻被葉煜叫住,「荊兄且慢。」

荊軻停住腳步,卻沒有轉身。

「煜有一事不解,還請荊兄解答。」荊軻沒有回答,但是他也沒有走,于是葉煜問道,「若是天下戰亂四起,百姓民不聊生,唯秦能平著天下,秦律固然嚴苛,卻能道不拾遺,夜不閉戶,荊兄覺得這樣的秦國如何?」

「貪官蠹役,鼠技虎名者皆在?」

「自是不在。」

「暴內陵外,暴征橫斂依舊?」

「民為邦本,本固邦寧,若天下已平,自當安邦定國。」

荊軻笑了一聲,暗含諷意,「太平盛世?」

葉煜卻搖搖頭,「非也,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此乃天下大勢。眾國林立已逾數百年,戰火紛飛,少有安寧,今秦地處西北,兵力強盛,人人皆兵,若再出一位霸主,開疆擴土,一統天下有何不可?只是無論興亡,百姓皆苦,只有天下歸一方能享百年安寧。」

荊軻走過很多地方,他見過很多戰爭,也見過很多因為戰爭流離失痛苦不已的百姓,「你想說什麼。」他冷聲道。

葉煜一笑,道,「煜與君不過萍水相逢,不願過多干涉,只期望荊兄若是見到天下大勢已定,能放下你手中的的刀劍,莫去做那螳螂,再惹百年烽火。」

他這就是將剛才荊軻的話又還了回去。

荊軻听後,大笑三聲,終于轉過身來,灼灼目光緊盯著他,「你就那麼認為秦能做到?你不過是個連秦國都沒去過的小子,何來的信心?」

「皆為‘若是’罷了。」葉煜回到。

「好一個‘若是’,既然如此,若是真能如你所言,我也願入秦投效,助那車輪滾滾向前,助天下百姓早日安寧!」

要說荊軻真的相信了葉煜所說的,那不可能的,他不過是覺得葉煜有趣,有覺得他勾勒出來的前景不錯,才說下這一番「若是」。

「煜在秦恭候荊兄!」葉煜起身一拜。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全名呢。」荊軻說道,「我是荊軻,衛國人。」

「在下葉煜,魏國人。」葉煜回到。

「既已互通姓名,還不把兜帽摘下來以真面目識人?」荊軻問道,作勢要伸手去摘。

葉煜忙抓住了帽檐,苦笑道,「荊兄就饒了煜吧,煜的相貌著實不適合在此曝露,若是有緣再見,煜必定褪下遮蔽。」

荊軻又笑了起來,「又是一個‘若是’,好!我期待著!」

荊軻離去後,葉煜繼續就餐,卻發現飯菜已經冷了,嘆了口氣,就著冷掉的菜扒飯。

還沒入秦呢就干了一件大事,日後一定要找始皇陛下多拿一份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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