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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行儼掀開珠簾,迎面撞上謝瑤的視線,腳下微頓,隨後又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往前行了兩步。

裴莞說了那句話後以手支頤,並未理會謝瑤,端了案上一杯酒水抿了一口,只看了裴行儼一眼,就垂了眸子盯著面前一碟桂花糯米糕,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徐行儼對著方墨軒抱了抱拳,目不斜視地道:「徐某是粗人,對詩詞歌賦一竅不通,就不來摻和了,而且小伯爺今日大概也抽不出空拿出徐某想要的東西來,我看還是改日再拜訪的好。」

謝瑤看了眼裴莞,她依舊一聲不吭。

方墨軒指尖在案面上點了點,見裴莞沒什麼反應,估模著她大概是沒什麼興趣,便慢吞吞地站起來回了禮,笑吟吟地道:「徐兄少年英才,血性男兒,方某敬佩非常,我們這些酸腐喜好無病呻.吟,徐兄自然是看不進眼里的,而且今日徐兄想要的那物我當真是沒帶在身上,也不必徐兄親自上門,你這個朋友我是交定了,改日我約你打馬球,東西也定親手奉上。」

「不敢勞動……」

「我想起來了,你……是你!」

徐行儼話未說完,坐在謝瑤對面的那個青年突然面色激動,指著徐行儼,語無倫次,「你是那個,那個……那日你去見趙將軍時我也在場,後來竟當真如您所言有人叛亂,城內出了內奸,郎君當真料事如神啊!還好及時發現,否則當真是大事不妙了!怪不得方才我覺得你眼熟……」

那人這一番話說得所有人都是一頭霧水,前言不搭後語的,也不知道說的到底是何事。

徐行儼並沒有扭頭去看那人,只是語氣微頓,語氣平淡︰「郎君怕是認錯人了,我並不認識什麼趙將軍還是周將軍的。」

「我怎麼會認錯呢?」那人急了,站起來道,「就是廬陽王叛亂的前一日,你……」

「咳咳咳——」裴莞一口酒飲下,突然嗆得雙眼泛紅,正好斷了那人後面要說的話。

方墨軒哎喲一聲,忙倒了一杯水遞過來,抬高了聲音說︰「怎麼了怎麼了?怎麼這麼不小心?一口淡酒竟然也能被嗆到,也是服了你了,趕快喝口白水順一順,」又推過來一碟糕點,「再吃口糕點壓壓驚!」

舒娘原本正在一旁準備行令的工具,用一個托盤盛了令簽、骰子、小旗、酒椓等物,正準備往長案上端,見狀腳下微頓,隨後將手中托盤放了回去,隨手端過旁邊在小爐子上煮得咕嘟咕嘟沸騰的茶壺,來給裴莞倒茶。

但她卻偏不走到裴莞身旁,卻是擠到那正激動不已的青年旁邊,隔著桌子抻手來倒,且胸前微挺,正好湊到那年輕男子臉前。

年輕男子正兀自激動,不料佳人突至,只覺一股素雅淡香撲面而來,垂目就看到微鼓的兩團已經湊到臉前,腦中轟然作響,突然就忘了自己要說什麼了。

但不管如何,可以接近一直夢寐以求的佳人,他自然不肯放過這樣一個可以獻殷勤的好機會,急忙站起來結結巴巴地要接過舒娘手里的茶壺。

不料舒娘手一抖,壺中滾水正好濺出兩滴,落在雪白皓腕上,凝脂如玉的雪肌當即紅了兩片。

舒娘還沒出聲,那青年已經驚叫出聲︰「舒娘當心!哎呀,傷到了,這可如何是好?可有燙傷藥?快快找來,是否還要先用冷水冰一冰?可會留疤?怎麼如此不小心?」說著就去接那只茶壺。

方墨軒也趁機跟著大驚小怪地呼道︰「舒娘的這只縴縴素手可是要寫詩捉令的,可千萬不能有事,永之快別傻愣著了,趕緊帶舒娘去敷藥!」

永之是那年輕男子的名。

舒娘松了手,笑道︰「小傷,不疼,只是擾了諸位雅興,我令簽已經備好,玉娘先陪貴人們玩兒,我去去就來。」

其他人也被這突然的一驚一乍弄得發懵,忙說︰「舒娘趕快去吧,留疤就不好了。」

舒娘對著眾人福了福,又看向那個永之,笑意妍妍︰「藥膏就在我的臥房,勞煩柳郎陪舒娘走一趟了。」

听到臥房二字,柳永之的骨頭早已酥了,忙說︰「哪有勞煩,能陪伴佳人左右該是某的榮幸。」

謝瑤一直握著茶盞冷眼旁觀。

徐行儼站在一旁置身事外,事不關己,仿佛只是在等方墨軒忙完了再告辭。

可謝瑤知道,事情一定不是這樣,永安寺事件當晚,她就在懷疑。方才那人月兌口而出、沒頭沒尾的兩句話,再加上柳永之這個名字,一下子就將她一直沒想明白的事情給穿在了一起,一個驚人真相呼之欲出。

她微微咬唇,盯著徐行儼,但他卻仿佛已經不認識她一般,除了從露台上走出來的第一眼之外,之後視線就再沒落在她身上過。

但越是這般,就越是顯得他太過刻意,所作所為就越是可疑。

柳永之扶著舒娘下樓,那小心翼翼的模樣仿佛舒娘不是燙傷了手腕,而是摔斷了腿一般。其他男子雖然暗自嗤笑柳永之殷勤過度,實際上內心中卻無不是在嫉妒這貨的好運。

方墨軒咳了一聲,打斷眾人的意.yin,「我看這酒令還是舒娘在了有意思,席糾這活兒卻不是一般人能做的……」說到這里她又忙笑著對那位玉娘道,「我沒有要輕視玉娘的意思,佳人可莫要見怪!」

玉娘用手中帕子掩了嘴一笑道︰「小伯爺說笑了,玉娘哪兒能和舒姐姐相比,我若能做得席糾,這玉樓春中的頭牌‘都知’可就是我了!」

方才嗆到之後一直悶聲喝茶的裴莞突然開口道︰「那日我見玉娘寫的字有些眼熟,卻又有自己的一番□□,不知是臨的哪位大家的帖子?」

「不想竟被裴舍人發現了,我還想著多藏些日子呢,我臨的這位大家呀,說來該是咱洛陽城幾乎所有女子心頭的一片月光呢。」

裴莞莞爾,「難不成是泌陽王?」

「哎呀,舍人就不能讓諸位猜一猜嗎?還當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玉娘留。」

裴莞笑了笑,端起手邊的茶盞抿了一口,「對了」,她很自然地看向還在旁邊站著的徐行儼︰「前兩日我看到徐兄寫的一張手書,字跡很有如今已經致仕在家的廖閣老的風采。」

徐行儼正眼看向裴莞,目光微凝。

裴莞回視,不為所動。

徐行儼垂眸,「不過是閑來無事,拿了廖閣老的字臨帖,不算什麼本事。」

裴莞卻並不打算放過,又道︰「廖閣老的書法造詣世人皆知,其中韻味卻不是那麼容易就學來的。看來徐兄說的什麼粗人不懂文墨之類的話,當真是謙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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