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請放心,我一定努力。」
被他冷冰冰的敲打一番,本來悠閑看熱鬧的姿儀立刻緊張起來。
下意識模模臉，她暗道自己明明很強大的，什麼時候這麼不經嚇了？
大概……因為太在意？
「好了，第一幕，楚墨、蓋爾、一二組群演準備——」
不太耐煩的拿著喇叭喊人,詹斯冷冰冰的掃了眼場地︰「主演過來熟悉走位,一會兒蓋爾高舉權杖施放法術,楚墨伸手防衛回擊，注意，魔君的十指會變長，所有攻擊和防守都靠十根指頭，你們自行想像一下。現在我來放幾遍一會兒這幕對應的歌詞,你們注意節奏，畫面和歌詞曲調要配套，這幕拍攝一分鐘,特效後期再加……」
簡單但詳細的把這場戲講了一遍，詹斯大手一揮讓兩個主演聯絡三分鐘感情,而後開始。
所謂聯絡感情,就是楚墨給蓋爾講戲，其間蓋爾也提過幾個建議，卻都被否決了。姿儀默默旁听，漸漸發現了MV與電影的不同。作為搭配歌詞的畫面，他們的舉動必須符合曲調的節拍，使之看上去既有動感又有美感。
三分鐘後，各就各位，拍攝開始。
兩方人馬站在樹林中，神君與魔君面容嚴峻，蓋爾舉了一下權杖，楚墨立刻側身揚手，這幕看起來滑稽又有些神經質，可片場氣氛嚴肅鄭重，沒人笑場。
姿儀站在詹斯身邊眉頭微皺，十秒後，詹斯忍無可忍的舉起喇叭︰「停！蓋爾你過來！」
雖然沒加特效，但他的氣勢明顯弱于楚墨，揮舞權杖時也缺少力度。
「你好歹也算個天王，怎麼差這麼遠？」極其嫌棄的盯著他，詹斯打開手機︰「我把歌曲放出來，你好好听著點，找找感覺。好了，回去，重來。」
華美的旋律不停回蕩，蓋爾也找準了感覺，但說不清是為什麼，詹斯不停讓他們重來，明明兩個人的表演都很到位，可畫面看著就是不太和諧。
楚墨從沒演過MV，沒有相關經驗。他和詹斯一樣感覺不好，卻也說不出具體原因。
邊看邊思考，在又一遍重來後，姿儀不太確定的開口︰「可能……是走位的問題。」
詹斯立刻眼神銳利的盯著她︰「你在懷疑我掌控鏡頭的能力？」
心里有些發虛，她卻沒表露出來。身為演員就要適應不同風格的導演，Z國的大都溫和含蓄，就算對藝人不滿也不會口出惡言，M國則相對犀利，她合作過的史蒂夫熱情直率，以鼓勵為主，老威廉話不多，卻總是一語中的；而這位詹斯……
他倒不是故意針對誰，只是習慣性的冷厲毒舌，看起來就像時時與全世界為敵。
「我和Rex友情加盟來給蓋爾拍攝MV，這首歌是他唱的，所以一切都該為他服務。劇本里雖然有三個主角，但這是MV啊，歌曲第一，劇情第二，無論怎樣，他都該是第一，最好也是唯一的男主。」
听完這話，詹斯和楚墨全都明白了。他們誰都沒參與過MV拍攝，思維囿于影視劇，忘了一切都該以歌手為中心的事。
重新調整了走位，蓋爾站在屏幕中央微微偏右，楚墨則在左側角落堪堪露出身形，照舊表演一遍後，這次果然順眼很多。
「你很不錯。」難得轉頭露出個笑臉，詹斯緩下語氣︰「我喜歡會學習的聰明人。」
姿儀一愣，受寵若驚的點點頭，大腦空白一瞬，居然沒在第一時間想好回復。
楚墨噗嗤一笑，見她瞪來立刻嚴肅了表情，看起來相當一本正經。
太陽已經高高升起，此時天色漸亮，詹斯看看天空，補拍了姿儀對著水晶球佔卜的一幕就收工了。
這個MV的整體色調偏暗，只有日出前和剛剛日落時的天光合適。況且四天的時間非常寬裕，沒必要趕著拍。
回到城堡補過覺後，姿儀溜達著往外走，正和楚墨撞個正著。
他的臉色有點古怪，像是懊悔，又像是無奈。
「你怎麼了？」稀奇的瞪大眼，姿儀好奇︰「什麼事能讓你這樣？」
楚墨搖搖頭︰「我們考慮不周啊……」
「我們？」
「你師兄也要出新歌了。」
愣了好一會兒，姿儀才想到她的「師兄」就是莫揚。除她之外，星光娛樂只有莫揚和沈清音掛名，而沈清音顯然不會出專輯。
「我知道啊，莫揚年後就……」
話說一半，她驀然頓住，也跟著懊惱起來。
是啊，莫揚的新歌是要沖擊獎杯的，蓋爾現在也出了新歌，看這樣子也是想要年後發行，到時候他倆就成對手了。
蓋爾是朋友，他也是朋友啊，他們這是明晃晃的厚此薄彼……而且，她還是對方的掛名師妹……
下意識看他一眼，姿儀縮縮脖子︰「你想怎麼辦？」
「不好辦，假期可能要提前結束了。」楚墨唉聲嘆氣，「別看這是小事，但裂痕一旦出現，說不定哪天就爆發了，感情這個東西啊……」
拿出手機撥打莫揚的電話，沒人接听；換成宋城的，卻正佔線。
兩個人面面相覷，一時都有些為難。
同一時間，宋城神色不善的掛了電話。
忍了又忍，他還是沒忍住︰「Don，我們也是太魯莽，明明有一百種幫助姿儀的方法，可我們偏偏和星光扯上關系，成了這個小公司的掛名藝人。」
他剛給周世杰打電話邀請姿儀參與莫揚的MV，誰知對方卻說姿儀已經去了B城和死對頭蓋爾合作——他明知道莫揚這段時間出新歌還答應蓋爾，這麼明晃晃的偏幫，把他們置于何地？
這是欺負他們勢弱嗎？傳出去像什麼樣子？同是天王，難道他們就矮了蓋爾一頭？！
事實上，姿儀沒經過周世杰同意擅自答應的蓋爾，周世杰也是昨天收到她離開的短信時才知道她居然自己應了一個MV。當時他就覺得要糟，但答應的事不好反悔，既然注定得罪這邊，還不如先去安心處理那邊。
他當然不會告訴宋城這是她私自應下的，反正大家都覺得他唯利是圖，就這麼誤會著也沒什麼問題，無非是對他的印象更壞點而已。
「M國藝人那麼多，我又不是缺她不行。」
雖然臉色不好，但莫揚的語氣還算平和。隨手扔開原子筆，他無聲的後靠，盯著窗外的高遠天空發了會兒呆，而宋城一直氣憤的在他身邊喋喋不休。
不是不知道自己現在處境不妙，但——除了順其自然，還能怎麼辦呢？
離婚的負面影響雖然已經極力消除，可他的人氣還是不可避免的下滑了很多，甚至現在搜索「戀-童癖」，第一個跳出的還是他的名字。
如果新專輯能拿獎的話，他的負-面消息大概會沖淡一些，如果不能，迎高踩低的媒體們保不準來個「深度報道」，繼續借機抹黑他。
到時候，再想翻身就難了。
皺起眉頭揉揉眉心，他默默嘆口氣，又一次在心底告訴自己，尹姿儀已經變了。
沒人會一直站在原地等著誰。
他之前透過一點口風，對方似乎听懂了，沒拒絕，他就以為這事已經有了默契，板上釘釘。可她已經不是那個寧可損害個人利益也會事事以他為先的小姑娘，他沒給個具體說法，人家憑什麼要傻傻的一直等著？
「……Don你在听嗎？現在聯系莉莎還來得及，或者超模ViVi，還有上屆奧斯卡提名的新興女演員，你應該找個驚天動地的大人物，狠狠打臉！而且……」
「你有完沒完！」
重新拿起原子筆，他在紙上寫寫畫畫，眉頭緊皺，顯見心情不佳。
宋城察言觀色，心底惴惴。
他並不是話多的人，其實也沒有表現出來的這麼生氣。之所以假裝義憤填膺的嘮叨這麼多，是因為……
他驚恐的發現，這位祖宗的反應好像有點不對。
按照慣例，這時候不該暴跳如雷的沖到B城捏死尹姿儀，再去請個跌破眾人眼鏡的大人物嗎？然後他再出面收拾爛攤子，順便安撫掃尾……
可，現在這算什麼？
他這麼平靜……不生氣？
對他的小心思一無所覺，莫揚把本子扔給他︰「準備機票，去B城。」
臉色舒緩的點點頭，宋城笑眯眯的應下來，這才對嘛……
「據我所知，蓋爾的MV就在B國森林公園拍攝，姿儀肯定也在那兒。她拍完後你去問問，還願不願意與我合作，出演我的MV女主角。」
「哦……啊？」
差點驚得跳起來，宋城簡直想按住他的肩膀搖晃兩下︰「你說……什麼？」
「你早衰了嗎？」頗為嫌棄的看他一眼，莫揚淡淡起身︰「凡事都有先來後到，我看不順眼的多了，難道只因為是我的對手，她就不能和蓋爾合作？就算隸屬同個公司也該彼此尊重，她當然有自由選擇的權利。」
見鬼一樣盯著他的背影，宋城扶扶眼鏡，合上下巴，驚魂未定的拍拍胸口，感覺整個世界都玄幻了。
小心的把對方甩給他的本子放上桌面，他眼楮一瞄，恰巧看到了莫揚剛剛改好的新歌——
《前女友的108種死法》。
——他果然還是記恨的吧？
……這才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