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懶洋洋的灑進來,二年C班的五個人睡覺的睡覺,看漫畫的看漫畫,反正就是沒人听課。
「同學們,」班主任羅伯特先生笑眯眯的盯著對面牆壁,「我們班來了個新成員,她可是來自遙遠的Z國哦~」
……嗯?
齊刷刷的抬起頭,五個人瞬間精神起來。羅伯特先生還要再說,萊納卻不耐煩的敲著桌子︰「好了,別嗦,快點讓她進來吧。」
好脾氣的笑笑,他沖門口擺擺手︰「李雪,同學們都很歡迎你呢。」
細細弱弱的「嗯」了一聲,一個縴瘦干癟的蒼白女孩害羞的低垂著頭,慢慢走了進來。
「哦!」漢斯小聲嘀咕︰「我對未成年可不感興趣。」
極快的抬眸瞥他一眼,女孩兒的頭耷拉得更低了︰「大家、大家好,我叫李雪,來自Z國,很開心能夠與各位同班……」
「這話現在說可太早了!」萊納興致缺缺的趴回去︰「無聊。」
求助的望向班主任,羅伯特先生輕咳一聲,拍拍她的背︰「這是M國表現友好熟稔的特殊方式……你以後就懂了。」
不安的咬咬唇,李雪慢吞吞的走向角落里自己的座位。
C班漢斯和萊納的桌子中間常年拉著一條不知材質但極柔韌的細線,老師和其他人們都習慣了,從來沒人去踩。
站在細線前頓了片刻,李雪看看萊納,嗯,凶巴巴的,不好惹,于是她轉向了漢斯︰「請問……」
心思一轉想到什麼,漢斯立刻前傾身體,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親愛的,你想問什麼?」
臉蛋一紅,李雪怯怯指指地面︰「這里有根線……要幫你剪斷嗎?」
「當然不,」他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其實,這是給人踩的。」
「……是嗎?」
默默估算了一下力度,李雪抿抿唇,抬起腳,狠狠一踩——
「 當 當」,桌椅翻倒的聲音。
漢斯和萊納毫無防備的摔到地上,書桌里掉出來的課本 里啪啦砸了他們一頭一臉。
呆怔片刻,萊納暴躁的跳起來︰「靠,誰干的!」
「他、他,」李雪膽怯的縮縮脖子︰「他告訴我,這根線就該踩……」
「好!」
史蒂夫滿意的拍拍手,對姿儀一遍過的第一幕非常滿意︰「我就知道自己的眼光絕對沒問題!」
輕輕呼出一口氣,姿儀笑眯眯的扶起漢斯和萊納︰「你們沒事吧?」
「沒。」不好意思的撓頭笑笑,漢斯略微低下了頭。他本人羞澀含蓄,與劇中的playboy判若兩人;萊納則是大大咧咧的運動健將,典型的M國青少年。
「太棒了!」洛洛嘻嘻笑著過來豎起大拇指︰「剛才我差點笑場,怕影響到你們,才努力憋住的!」
悄悄活動著跺得發麻的腿,姿儀表情從容︰「其實我也差點笑場,不過……忍住了,哈哈!」
注意到她的小動作,周世杰撇撇嘴,面無表情的走過去︰「過來,喝水。」
許是他面無表情,不苟言笑,又敢和編劇叫板(爭執戲份的時候),劇組的少男少女們全都有點怕他。見他過來,洛洛立刻斂起笑容,一本正經去背台詞了,看得姿儀暗暗發笑。
走到僻靜處瞥了眼她的腿,周世杰微微冷笑︰「裝逼遭雷劈。」
「你以為我願意啊!」姿儀邊活動著雙腿邊抽空瞪他︰「劇情需要,我必須狠狠用力一腳把桌子踏翻,腿差點都不是自己的了!」
「可以把這幕分成兩個片段拍,後期剪輯到一起,你非要逞強。」周世杰毫不留情︰「鼓風機馬上就過來,你確定……」
「你這個沒有想象力的人。」姿儀鄙視的瞧他一眼,「就算不確定也要擺出氣勢十足的模樣,最不濟還能讓溫克改劇本呢,你怕什麼!」
「……」遇到你他簡直不要更幸運啊……
補拍幾幕內景後,劇組就轉移陣地,去了聖羅蘭學院旁邊的一條窄巷。
兩側是不高的石頭牆,狹窄的小路只容兩人並行。指導助理把鼓風機放到後面,姿儀和史蒂夫先生溝通好後,第二幕就在大家興致盎然的好奇目光里開始了。
石頭牆的暗影里,李雪獨自一個走在路上,驀地眼前一暗,六個高年級同學忽然空中飛人一樣從牆壁那頭躍了過來。
「嘿,你是新來的?」為首一個戴著鼻環的猙獰微笑,手中提著的木頭棍子在地上拖出一道發白的劃痕︰「你可能還不了解我們學校的規矩——」
驚懼的後退兩步,李雪縮起身體,本就縴瘦的身材立時顯得更瘦小了︰「什、什麼?你們別過來,不然……不然我明天去告老師!」
對面立刻發出一群哄笑︰「Z國來的書呆子只會告老師,你現在就去啊!」
「我、我沒有騙人,你……」
「我、我、我也沒騙人!」木棍「梆梆」敲擊著地面,為首的人不耐煩了,「快點把零花錢交出來,不然……」
「我不!」在某些問題上,李雪出乎意料的固執︰「絕對不!」
不耐煩的冷哼一聲,他們慢慢呈環形包圍住她,兩個人上去就想捉住李雪的胳膊。
這個時候姿儀應該閉著眼楮慌亂的掙扎,只是她剛眯起眼,就發現其中一個的手在她身上很不規矩,好幾次都想從腰間往上移。心底一凜,她避開鏡頭瞪他一眼,對方卻回她一個流里流氣的痞笑,更加肆無忌憚。
唇角微抿,她忽然側開頭,旁邊的人一個不經意就踫歪了她的眼鏡。暗暗發力把眼鏡甩下來,她陡然眯起眼,狠狠屈膝撞到了一個男生的下-身。
「嗷!」短促尖利的嚎叫後,他倒地不起,周圍人都被這一變故驚呆了,表情自然,非常符合眾人應該有的反應。
小巷外,史蒂夫眉頭微皺,卻沒喊停,因此大家只是頓了一瞬,就繼續演了下去。而在這一瞬的功夫,姿儀已經「pia」「pia」甩了旁邊男生兩巴掌,一腳把他踢開了。
看著她被非禮而無動于衷,該打!
也許是氣憤之下爆發了身體潛能,她這一連串動作流暢至極,配上陰沉的表情,相當出彩。石牆後的萊納慢半拍翻過來,恰巧在她後知後覺的手腳發軟時與對面剩余人員纏斗起來。
偷偷喘口氣,她後退半步,維持著面癱陰沉的表情,雙腳一前一後,上身前傾,雙手慢慢聚攏,靠于右下月復——
「哇,大招!」史蒂夫看得目不轉楮,順便踢了助理一腳,「鼓風機準備!」
周世杰看得尷尬癥都要犯了,卻見老外們在一邊目不轉楮還跟著比劃,不禁不忍直視的偏過了頭。
姿儀其實很想像動漫里喊一句「龜派氣功」的,但想了想,還是忍住了,只是非常有氣勢的「啊」了一嗓子——
鼓風機開啟,從小風到大風,包括萊納在內的所有人都隨著她的動作,順著風「吧唧」一下倒了下去。
眯著眼楮冷哼一聲,她彎腰撿起眼鏡,再戴起時瞬間又恢復了白兔模樣,還「啊」的驚叫一聲,驚慌的扶起萊納︰「你、你怎麼躺在這里?在、在曬太陽嗎?沒事吧?」
眼神詭異的盯她一會兒,萊納忽然抬手拿掉眼鏡,面前的少女立刻面容一肅,陰沉的眯起了眼︰「小子,干嘛?」
渾身一抖,他慌手慌腳的交回眼鏡,李雪陰測測的瞪他一眼,再戴上後又變成了正常模樣。
「果然是這樣……」
心有余悸的爬起來,他頗為恭敬的彎身把李雪請了出去,至于地上躺著的其他人,則被他隨便搪塞過去了。
「棒!」史蒂夫眉飛色舞的拍著巴掌,劇組其他成員也鼓起掌來︰「非常好,晚上那幕一遍過,照這樣下去絕對沒問題!」
板著面孔輕哼一聲,姿儀卻轉身走回巷子里對剛剛手腳不規矩的男生又補了幾腳,對方沒想到大庭廣眾下她還敢這麼囂張,一個不察,「哎喲」一聲又跌了回去。
「打的就是你!」居高臨下的指著他,她尖尖的小拇指甲反射著森森寒光︰「再敢亂模,我就直接打死你!」
女孩兒背著光的表情頗為陰沉,這個男生本來就還沒出戲,此時被她一嚇,驚恐地瞪大眼,連話都不會說了。
手指平移,她又盯向剛剛被扇了兩巴掌的倒霉蛋︰「還有你,冷眼旁觀——下次再這樣……」
「不不不,我、我不敢了……」
結結巴巴保證完,他想擠出一個笑,快比哭還難看。
片場里此時鴉雀無聲,大家都被這個瘦小的亞裔少女震住了。拍戲時被揩油吃虧的本就是女性,不說亞裔,就是M國本國的女星也有很多選擇忍氣吞聲。以往被欺負的亞裔從來不敢吭聲,可她不但借著拍戲揍了對方一頓,還在後來補了幾腳……
——難道,會功夫的人……底氣都比較足?
不自覺給她貼了「剽悍」的標簽,眾人對她有股詭異的敬畏,尤其見她教訓完那兩個小子還板著臉,大家的態度下意識更小心了。
身邊人一直告訴她M國演藝圈作風剽悍,姿儀就琢磨有氣絕對不能憋著,更何況這是她的第一部戲,如果開了個吃虧受氣的先例,以後恐怕就不好翻身了。
一本正經的偷偷觀察著眾人神色,她自覺效果還不錯,卻不知豈止不錯,她簡直快變成神一樣的存在了。
「接下來沒我的戲份了,我想去休息室待一會兒,畢竟剛才心情不太好,我需要調整。」
微愣一瞬後,史蒂夫連連點頭,笑容滿面︰「好好好,你去吧,我一會兒讓人送水果給你。」
——這劇組福利還不錯。
施施然轉身離去,直到她走得看不見影子,大家才敢竊竊私語︰
「高手,她一定是高手!」
「對,你看那些人都沒反擊的余力!」
「而且剛剛她發功的時候,我明顯感覺到了一股不屬于鼓風機發出的強勁氣流……」
周世杰︰「……」
他帶的其實不是藝人,而是個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