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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此次出門歷練,你體質特殊,須得萬分謹慎,如無必要,修煉之事最好暫緩。」

「徒兒明白。」

「遇到事端不要著急出手,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你的幾個師兄本事不錯,讓他們多擔待點也是自然。」

「徒兒曉得。」

「去師傅的暗房里多拿幾樣符法寶,路上要是有誰惹了你,砸得他滿臉開花就好。」

「……謹遵師傅教誨。」

透過能夠投射持物人周遭景象的光影球,顧長離的眼角微不可查地跳了跳,眼見一身白衣卓然不群的玄清身後忽然竄出來一只殺紅了眼楮,額頭上的血紋濃郁地仿佛流動著般的可怕妖獸,還沒來得及提醒,就見自家師尊頭也不回,只是掐了個簡單的咒訣,那妖獸就在奔跑中掉了腦袋,斗大的頭顱上凶悍之色未散,卻又添了幾許茫然。

「師傅……身處兩界縫隙的戰場,暗箭難防,您還是不要如此光明正大地與徒兒通訊,無關緊要的小事日後再說也無妨。」——我都瞥見玄璃師叔恨不得殺人的眼神了。

人族與血妖族千年不戰的兩界大誓已經到了尾聲,後者近來的行動愈發肆無忌憚,不久前方才集結了大軍想要攻佔下天元大陸最大的一處兩界縫隙。如果該條通道失守,其後果不啻于前世的山海關大開,異族的鐵蹄足以直接摧毀大半個人類的領地。形勢緊急,白玉京和其他六個正道門派雖說平日關系不睦,但真正面對大是大非,事關人族存亡之時,也絕對不會含糊了事。

顧長離原以為這樣的戰場肯定堪比絞肉機一般,血腥殘酷無比。可是光是從方才的短暫幾眼看來,人族的戰力還是佔了絕對上風——不然玄清這廝也不會做出這種在戰場上「打電話」一般拉足仇恨感的蠢事——沒幾會功夫,他已經見到有好幾個血妖朝著玄清發動自殺式襲擊了。

「但凡是發生在徒弟你身上的,哪一件是小事——」玄清一邊說著,一邊側身躲過一頭足有十幾層樓高的象形血妖投擲而來的半座山峰,一邊催動本命法劍將它一刀兩斷,「若不是這群血妖像是蒼蠅一樣,拍死一只來了一群,師傅早就回宗門去見徒弟你了,兩界縫隙這里環境不妙,天材地寶卻也不少。」

「——師傅,我看見玄璃師叔朝你著方向過來了,您好自為之………」

不待玄清唱做俱佳地給他表現一番對自家徒弟的思戀記掛之情,注意到那一抹走到哪哪兒便飄起仿佛刀刃般鋒利雪花的身影黑著臉離前者越來越近時,顧長離干脆利落地結束了光影球的通訊。

就憑師傅方才這麼不靠譜的舉動,被素來注重規矩的玄璃師叔撞到,不死也要月兌層皮,若是再看到和其「同流合污」的自己,天曉得他會不會也受到責罰。死道友不死貧道,師傅你就安心地去吧∼

替便宜師尊默哀片刻的顧長離很快便收拾好心情,確定儲物囊里的法器符丹藥一應俱全之後,這才踩著騰雲舟朝之前葉天與他通知的地方飛去。

而在天元大陸的另一端,剛剛驅使一片冰刃將自玄清背後偷襲的一只毒蛛妖切成碎塊,同時也沒忘記割了憊懶師弟小半縷頭發的玄璃冷著臉,說出來的話也像是數九寒天里刮過冰面的厲風,「師弟,你是覺得只負責掃清這一片區域的妖獸太過輕松了麼?正好附近區域的獨秀城弟子吃了暗算受了點小傷,不如你把那一塊一起擔下來,省得再做出戰場上使用光影球的糟心事。」

「師莫要動怒,氣大傷身啊!」饒是玄清脾性不羈,也受不住一人擔負兩個轄區的重任,動輒數百公里的神識察探可是很容易累死人的,知道師姐當真動怒的他忙不迭地開始打圓場,「你也知道不久前雪瑤那孩子也築基成功,我們這一代收下的真傳弟子就要離開宗門歷練,心里總是不免擔憂。」

听到得意弟子的名字被玄清提起,玄璃的眼神稍稍柔和了些許,卻也僅僅只是片刻,「那又如何,他們生在兩界交戰的動亂之年,肩上擔著白玉京的傳承重責,所受的苦所擔的罪,都要一一咽下。我離開宗門之時已經為那孩子備下足以保命的法寶,只要不死,其余一切皆是命數。」

「你個戒律堂的怎麼比我這個欽天堂的還講究這玩意兒。」玄清低聲嘀咕一句,並且再度成功吸引了玄璃的注意,「宗門規定,門下弟子出外歷練時只能攜帶一樣保命的物件,符丹藥仙器俱可……否則就失了磨煉自身的意義。師弟,你應該不會明知故犯吧?」

迎著師姐充滿懷疑的探究的目光,玄清表情平靜,雲淡風輕,一點心虛異樣都不曾表現,「怎麼可能,宗門的規定我自然不會有所違背。」

——在下給乖徒弟的只是一個天地貝,至于天地貝里原本儲存的東西……也是我「一不小心」忘了收拾,疏忽大意罷了,算不上知法犯法。

玄清心安理得地想。

並沒有從玄清的表現中找出什麼端倪的玄璃拋下一句,「你好自為之」便離開了此處,她也是有自己負責的轄區的,不過因為之前玄清這小子的行為太欠教訓才忍不住過來探了探,卻也不能久離。

直到玄璃的身影已經從視線里消失,神識也不曾發現異狀後,玄清這才長舒一口氣,朝著白玉京所在的東方極目遠眺,觸目所見均是兩界縫隙附近千年不散的血色陰雲,仿佛蒼天泣淚。身為欽天堂的堂主,在得知顧長離一行人即將前去歷練之時玄清便佔卜了卦象,欲要卜算之人是他極為重視親近的弟子,天機遮掩地厲害,只能勉強得出「柳暗花明」的意味,再無其他。

不過既然是如此卦象,便是遭遇危險,也能得到「又一村」的一線生機罷——玄清捏了捏自己的掌心,轉念驅散了心頭蒙上的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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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機師兄,雪瑤師妹。」

顧長離出門的時間比預定的來得早了些,不過他卻僅僅只是第三個到達指定地點的人。每月授課的傳道樓前站在一男一女二人,男子年約加冠,笑容溫文,滿身書香,觀之可親;女子比顧長離還要小上幾分的模樣,面容精致,卻是自帶寒意,仿佛罩在一層霧氣之中般。這二人一位是玄逸師叔收下的弟子,另一位則是玄璃師叔門下,皆為此代真傳弟子。

「師弟晨安。」李承機拱手說道,顧長離同樣回了一禮。

至于風雪瑤,卻僅是微微點頭示意。對此,顧長離並不以為忤,他們的這位小師妹,剛剛入門的時候還只是個稍微有點內向靦腆的小蘿莉,不過許是和那位古板嚴肅的玄璃師叔相處久了,就連性子也一並被帶歪,變成如今冰美人似的模樣。

「辰時已至。」

抬頭看了眼日晷的陰影,風雪瑤蹙起眉頭,清冷空靈的聲音隱隱透出不悅。

顧長離和李承機面面相覷片刻,還沒等兩人說出什麼勸解的話來,就見天空中倏忽掠過一道陰影,然後幾乎是垂直般地直落在傳道樓前,匆匆忙忙地從騰雲舟上跳下,還險些被絆了一跤。

此人正是葉天無疑。

把自己被吹的東倒西歪的發髻稍稍正了正,腳下的步伐也沒有因之減慢,葉天的臉上掛著好似驕陽般熱情如火的笑意,卻在小師妹透著淡淡嫌棄的目光中懨懨地收了回去。

這五年來的相處,彼此的習性自然也了解不少。風雪瑤最是討厭不守信用,沒有時間觀念的人,用她的話來說,這就是「浪/蕩家伙」,「憊懶玩意」——倒是和玄璃師叔經常拿來訓自家師傅的詞語差不多——顧長離如是想。

不過在葉天再三解釋他是為了備好他們四人之後要用到的一些零零碎碎的小器具以及丹藥而耽擱了時辰後,風雪瑤也不再死揪著這點不放,漂亮地小臉蛋再度恢復之前的淡淡表情,算是放了前者一馬。

宗門已經通知四人此次要執行的主要任務——近來在白玉京勢力範圍內的村落城鎮,俱都發生了人口失蹤的案件,男女老少不定,不過還是以年輕男女居多。一開始的時候還以為僅是該死的人販子所為,可是之後也不見平息,反而愈演愈烈,甚至發展到一個小鎮半數人員消失的可怕地步。因為時間之短,牽涉地點之多,人員之廣,人為的可能性極低,到更像是妖物作祟。是以白玉京派出了顧長離等人,倒不是叫他們將真凶繩之以法,畢竟如今他們的修為也不過築基。僅僅是讓他們配合當地的外門弟子,打探消息,分辨此事究竟是何妖物所為。

並不是十分危險的任務,卻可以多方面地鍛煉他們的能力,足見宗門對真傳弟子的拳拳期待。

臨近出發之時,顧長離盤點了一下他們這個小隊的人員配置。

隊長自然是他們之中年紀最大,修為同樣最高的李承機,他主修儒道,輔以陣法。若是此番事件當真有邪祟的影子,最能發揮所學威力的便是他。畢竟至聖先師都表示,「子不語︰怪力亂神。」,那些妖獸精怪在他面前自然翻不了身。

隊員中風雪瑤專修水法冰法,配合她的冰系變異單靈根,殺傷力驚人;葉天主攻煉器,一行人中數他身上仙器最多,防御力最高。至于顧長離,因為他的聚靈體質,如果不管其他,一心修煉的話修為進度恐怕會驚世駭俗。所以為了稍稍延緩這種狀況,在浮光島住著的日子里,他幾乎把白玉京七堂中的技藝都學了個遍,雖然都不到精通的地步,但至少運用不成問題。由于浮光島是上別的不多,植物動物有的是,所以算來他的煉丹煉藥技能最是擅長。

如果這是一場網絡游戲的話,他們的小隊里輔助(李承機)有了,輸出(風雪瑤)有了,肉盾(葉天)有了,女乃媽(顧長離)也有了,小組配置十分齊全合理,就看接下來他們能否順利解決這起牽涉甚廣的失蹤事件,闖出個開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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