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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左右領軍衛大營巡視了一圈,安排好招募新兵的訓練之後,任嘉將隨同她出京作戰的士兵們盡數安排了下去,這些作為她日後執掌軍權的根基,容不得半點馬虎。雖說他們在外一路奔襲,任嘉倒還是抽-出了不少時間觀察這些士兵,將心目中合意的人選安排好之後,她看著士兵們的訓練進度給了不少意見,結合此次出京作戰的經驗重新擬定了訓練計劃,才在夕陽西下時出營回府,順便了挑選了一批精銳作為近衛。

行至朱雀大街時,見到不遠處神色陰毒直盯著她不放的人,任嘉微微一笑,御馬上前,「這不是齊煜文齊公子嗎,好久不見,齊公子身體可還好?」

齊煜文見到面前意氣風發的少女,直恨得眼楮充-血,見周圍不少人都注意著這邊的動靜,他只能被迫按捺下滿腔怨恨,面上綻出屬于書生文人的溫雅笑容,「托梁小姐鴻福,在下-身體好多了,還要多謝從前梁小姐對在下的關照之心。自從得知梁小姐成親之後,在下心中甚是遺憾,未能前去參加喜宴,還望小姐見諒。」

任嘉挑眉看著齊煜文的惺惺作態,爽朗一笑道,「齊公子還真是想的太多,以你的身份只怕入不了我梁府的門第,這遺憾之說從何談起?」

齊煜文幾乎要被氣得吐血,他生平一大恨就是別人辱自己臉面,上次被梁易雲扔到崇天門宮門口兩日早已丟盡了臉,如今大街上她還要再踩自己臉面,簡直是得寸進尺!不過如今他已經成為少帝棄子,實在沒有底氣,只得按照以前的做派怒聲道,「在下雖然只是一介白身,可是讀的是聖人之書,求的是天子門生,小姐若看不上在下直言即可,無需這樣折辱我!」

「折辱?」任嘉輕蔑一笑,「本座稱你一聲齊公子也是看在從前認識的交情上,不過區區一個書生就敢對本座如此無禮,日後你若真的金榜題名成為天子門生,豈非還要對陛下不敬?」

齊煜文聞言臉色一白,這才想起如今梁易雲早已得封左右領軍衛都督,已經成為百年以來以女子之身入朝為官的第一人,更何況還是實打實的軍權,他心中更恨,若非不知哪里露了馬腳被梁易雲逃月兌自己的桃花網,如今這官職到底在何人手中還不一定,看著少女馬上的颯爽英姿與身後虎視眈眈的近衛,他只覺得這些都是梁易雲從自己手中搶奪過去的,胸中更是氣怒交加,「梁小姐此言差矣,在下自小讀的是聖人之書,學的是為臣之道,萬不會有以下犯上的想法,未來也只會對陛下盡忠,梁小姐何必污我清名!」

「齊公子還真是愛說笑,說起公子的清名,難道就是同靜雲居那位阮冰姑娘一起尋歡作樂?」任嘉馬鞭一甩,嚇得齊煜文瞬間狼狽得退後兩步,直到發現那馬鞭沒有甩到他身上的意思,才有些尷尬的立在原地,若非上次梁易雲一腳踹得他胸口重傷,他怎麼也不必將養幾月才得以出門,如今一見梁易雲想要動手,瞬間就如驚弓之鳥。

听到任嘉提起阮冰,他心中一凜臉色劇變,他同阮冰一直以來都是私下來往,按照他的心思,直到少帝徹底鏟除梁家之前他都不會暴露心中所愛,如今卻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任嘉揭了短,須知靜雲居乃是元京中達官貴人常去的青樓,阮冰也是小有薄名的美貌花魁,若他功成名就這也不過是一樁風流韻事,但如今他身份卑微前途渺茫,再同阮冰扯上關系只會敗壞名聲,是以齊煜文急忙反駁,「不知梁小姐從哪里听來的傳言,在下不過一介白衣書生,哪里有機會認識青樓的花魁?」

任嘉安撫座下焦躁的千里馬,見周圍人群越來越多,稍稍提高了聲音道,「本座其實一直以來都很敬佩齊公子,雖說出身平洲齊家,卻不願意尋求家族庇蔭,如此有骨氣的人實在難得一見,想必日後若進入朝中,肯定會得陛下青眼。」

任嘉說破阮冰一事齊煜文雖說心驚卻還有所準備,畢竟想來想去,原本他同梁易雲之間幾乎已經算得上是情投意合,卻突然間急轉直下,能讓一個女孩兒態度轉變如此之大,無非就是那些男女之事,但是任嘉在眾人面前說破他齊家庶子的身份,卻真正讓他寢食難安,原本他投誠于少帝就是因為家中諸多兄長不成器還打壓庶子,為掙得一條出路,他才背叛家族,如今被任嘉當著眾人點破-身份,不說少帝同世家之間的波譎雲詭,想必日後他就連在家中立足都分外艱難,一時間想到這些事情心中更是恨極了梁易雲。

見齊煜文眼中怒火熊熊卻不言語,任嘉心知戳到了他軟肋,于是粲然一笑道,「既然齊公子同那花魁阮冰情深意重,不妨早些將人娶回府,畢竟靜雲居雖繁華,終歸不是好去處,齊公子還是趕緊將佳人接回家中,成全她的一片痴心才好。」上輩子梁易雲死前听聞齊家公子娶了青樓花魁,民間傳聞說是這位花魁義薄雲天助齊公子與帝王鏟除閹臣梁毅,贏得了民間一片贊譽,任嘉這輩子可不打算拆散這對有情人,只不過權利與名聲她就不客氣的收歸己用了。

「本座還有公務要處理,就不同齊公子談天了,日後若有機會,不妨朝堂上見。」任嘉臨走前又狠狠戳了齊煜文心口一刀,這才心滿意足的帶兵離開。

若說從前齊煜文對衛黎昕還有價值,現如今有她與齊家橫亙在這兩人之間,只怕齊煜文這輩子想要出頭都難上加難。

任嘉同齊煜文在朱雀大街的一番對話不到晚上就已經被元京內的貴族、世家知曉,尤其是齊家家主齊正輝,听聞自家不成器的庶子隱瞞了身份在外行走,還同閹人之女與帝王有所牽扯,稍微一想就明白了這庶子打得什麼主意,不怕家中子弟有野心,世家、藩王同皇權對立,在皇帝手中□□,本就是為了滿足壯大世族的野心,怕只怕是個有野心的蠢材,不能為家族立功不說,如今還打著投誠帝王的主意給自己謀出路,這可比仗著家中權勢作威作福更要可惡百倍。

齊煜文心知元京內已滿是風言風語,心懷忐忑的歸家之後,果不其然被齊家家主命人帶到祠堂好一頓拷打,待他扛不住盡數道出自己同帝王的交易之後,齊家家主早已一聲冷笑拂袖而去,反正他兒子多得很,不過一個不出彩的庶子,他還損失的起。

任嘉回府之後同梁父與裴元思用過晚膳,就將白日里她入宮同衛黎昕的對話盡數告知梁毅,不過卻隱瞞下了衛黎昕想讓她挑起世家不和一事,如今她以齊煜文做馬前卒,當下第一個要出手對付的就是卡了邊軍糧草的齊家,這些事情同皇城司干系不大,任嘉也不想梁父過多憂心,雖然她已說清自己的目的,但是在如何做、怎麼做方面卻更傾向于自己拿主意。

日子就在任嘉每日練兵、回府之間緩緩流逝,任嘉如今全部的心力都用來打造自己的新軍,從前她麾下的幾百精銳如今成為左右領軍衛的核心,若說原本她軍令通達還尚有欠缺,如今可謂是令行禁止,雖說比不上最早的一批精銳,也不過是缺乏歷練所致。

轉眼間已經由夏入秋,朝堂上衛黎昕用任嘉呈上的豫州銀礦契權書以雷霆之勢收回了銀礦,並派了心月復左右驍衛重兵駐守,即便遼王心中痛惜眼前的肥肉,在大義、民心與權勢都在帝王一側時,也不免退避三舍,只是心中對于衛黎昕這個子佷的仇恨不免又深了一層。

任嘉雖說掌握了左右領軍衛的實權,卻同梁毅一樣是從來不入朝堂的,一方面是早年梁毅把持皇城司時同世家、帝王交惡,這些人煽動御史以閹人入朝堂不合祖制狠狠嘲諷了梁毅一把,一方面則是朝中對于任嘉以女子之身領兵多有抨擊,從前左右領軍衛聲名不顯重建時不少人只當做是帝王心血來-潮戲耍梁毅之女的游戲,在經過青州、並州剿匪一事之後開始眼饞這支新軍,可惜衛黎昕已經打定主意絕不放權,在尋到能同梁易雲匹敵的將領前他不打算輕舉妄動,否則一來傷了兩人之間好不容易建立的信任,二來就算真正換將也不一定能收攏軍心,他早已從密探口中得知梁易雲對這支新軍的用心,也知曉了軍中之人對主帥的畏懼與崇敬,單純以女子自身做到這些並不容易,說實話他對梁易雲的未來還真是拭目以待。

任嘉在各方的虎視眈眈中收到了來自邊關尤安河的信件,看到信中熱情邀請她前去練兵的請求,任嘉滿意一笑,拿著信件就直接入宮見了衛黎昕,衛黎昕對于這種一舉兩得之事並未多加阻攔,若說從前他還擔心武將之間交情過密結黨營私,如今梁易雲一個閹人之女且需要依仗自己才能在朝中立足,他反而十分放心,大方的撥足了糧草給左右領軍衛,也算是為收回豫州銀礦一事給予嘉獎。

比起上次的匆忙出行,這次梁毅卻是同女兒徹夜長談,將他從前在邊軍中的故舊一一告知,若是能尋得故人,不妨替他看看,若是故人已逝,也幫他燒些紙錢以慰昔年之情。

「你又要出門了。」任嘉這次並未像上次一樣隱瞞裴元思擅自出門,裴元思得知不過幾個月的功夫兩人又要再度分離之後,心情難免不佳,看著替主人收拾行裝的侍女,心情郁郁。

「練兵一事迫在眉睫,難得尤元帥熱情相邀,陛下也已經同意,我自然要早些前去,」任嘉拍拍裴元思的肩,安撫一笑,「早去才能早回不是嗎?」

「你總是這麼忙。」裴元思環抱著少女的腰身,忍不住抱怨一句,相較他那些不值一提的事情,自己的妻子總是每日里奔波,倒顯得他有些無所事事了。

「你若得閑,不妨在家中種些花草,我曾經在邊關見過一種名為雁來紅的花卉,盛開時極為漂亮,秋冬季節邊關一帶全是這種花草,大雁南飛花色鮮艷,真正是一番美景。」任嘉未免裴元思到時又寫上一堆的信,打算尋些事情給他做,以免他精力過剩老是纏著自己。

「雁來紅?」裴元思倒是沒听過這種花,有些好奇,「你喜歡這種花?」

「我和父親出身邊關,這也算是我故鄉的一種花吧。」任嘉微微一笑,開始向裴元思描述花開時的美景,裴元思听得入神,兀自抱著少女不放手,任嘉幾月來早已習慣他這種粘人的作風,只要不過分,她一概听之任之,也算是自己愧疚之下的補償。

見兩人之間溫情流轉氣氛甜蜜,旁邊的侍女趕忙收拾好行裝退下,將空間留給一對即將離別的夫妻。

任嘉第二日就帶著左右領軍衛踏上了前往邊關的路途,這一去就是四個多月,直到臨近年關之下才準備領兵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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