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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夜里的百花盛會喧囂又熱鬧。

裴元含笑的眼神中,任嘉抱著知知站在原地,似乎無動于衷。

熙熙攘攘的游人慢慢擠過來,在她沉默且復雜的眼神中,裴元快步上前將人護在了懷里。

這個人的溫度、氣息太過熟悉,曾經沉迷過這個懷抱的她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輕易忘記。

如果是裴元思,或許她還能轉身離開,可為什麼是裴元?

即便是同一個人,以不同姿態出現的他在任嘉心目中也代表著不同的意義。

裴元是她心動的開始,是她混合著甜蜜與苦澀味道的戀情。

而裴元思,則是她拋卻擔憂與顧忌,決意進入一段婚姻的對象。

或許從同意和他以全新的身份與姿態經營一段感情與婚姻時,她就成為了感情上的失敗者。

「嘉嘉。」裴元的聲音里洋溢著歡欣。

他曾經用這種聲音喚過她太多次,不同于她現在的復雜與踟躕,他依舊懷抱著純粹且熱烈的感情。

曾經蠱惑過她的純粹絲毫未變,任嘉卻再難以承受。

「抱歉,我不認識你。」她听到自己平淡冷漠的聲音。

知知窩在母親懷里,眨著眼楮好奇的看向面前的男人,兩人眉梢眼角的相似讓他格外有新鮮感,但在听到母親的話之後,他撇撇嘴,移開了眼楮。

讓媽媽不開心的人,都是他討厭的對象。

如果是之前遇到的裴元,或許早就開口反駁,但是現在遇到的他明顯不同,他笑容依舊溫柔,語調卻不容置疑,「嘉嘉,我們談談。」

大街上因為兩人長時間的停留與對峙已經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跟在裴元身邊的護衛姿態謹慎戒備的圍繞在兩人身邊,更是惹得眾人停留。

任嘉的沉默被視為了默認,裴元圈著懷里的人腳步輕快的去往附近的客棧。

單陽在旁邊從頭看到尾,對于這個突然冒出來似乎是家主摯愛的女人報以了十二萬分的驚訝,尤其是看到她懷里眉目間甚為熟悉的小孩子時,更是吃驚地合不攏嘴。

他這位清心寡欲對什麼都不在乎的家主,什麼時候多了個兒子?

老天,這次山應縣之行真是足夠驚心動魄。

動作迅速的在客棧里重金砸下一間高價客房,單陽目不斜視的看著家主將人帶進房間,重重關上了門。

抱著知知在桌子旁邊坐下,任嘉看著兒子有些苦惱的小臉,溫柔開口,「知知困不困?要不要先睡覺?」

「我不困,」知知搖搖小腦袋,睜大了眼楮望著母親,「我要保護媽媽。」

任嘉輕笑出聲,模了模兒子的腦袋,「媽媽現在要和這個叔叔談一些事情,知知先自己玩一會兒?」

知知皺著小臉在兩人之間看了幾個來回,最後似乎終于下定了決心,點了點頭,「我听媽媽的。」

裴元看著面前撅著嘴巴氣鼓鼓的小孩子,笑意更深,走過去將人抱在懷里,還順手掂了掂分量,「知知放心,我不會欺負媽媽。」

被陌生人抱在懷里的知知漲紅了臉蛋,萬分抗拒這種突如其來的親密,即便這個懷抱讓他覺得親近又舒服,卻還是硬著嘴巴,「你走開!我不認識你!」

小孩子因為怒氣而亮晶晶的眼神讓裴元失笑,他抱著人打開門,對站在門口神思不屬的單陽道,「你帶小少爺去吃些東西,我和夫人有話要談。」

單陽僵硬著身體點點頭,看著被放進自己懷里氣呼呼的小孩子,覺得腦子有些暈。

面前的門再度被關上,他看向懷中幼小細弱的孩子,盡力以生平最溫柔的聲音叫了一句,「小少爺?」

「別煩我。」知知咕噥了一句,目不斜視的緊盯著面前的門,似乎里面一有動靜他就要立刻沖進去。

單陽苦笑一聲,抱著新鮮出爐的小少爺繼續做他的門神,天知道他最怕應付小孩子,比起帶著他去別處,還是呆在這里最保險。

僅剩兩個人的客棧房間中,裴元看著坐在桌前眉目平靜的女人,聲音含笑,「叔叔?」

任嘉給自己斟了一杯茶,看著杯中上下翻騰的茶葉梗,繼續沉默。

裴元上前將吸引了對方目光的茶杯拿走,終于換來她的注視。

「我說過,我會找到你的。」壓低的聲音里蘊含著太多感情,任嘉怔了下,在被對方抱進懷里時,沒有反抗。

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他總能找到她,即便是在她失去記憶的那些日子里,他依舊踐行了諾言。

「他不應該讓你來的。」任嘉低聲開口。

「我不來的話,就找不到你了。」裴元動作溫柔的將人抱進懷里,他有太久沒同她這麼親近,失而復得的喜悅幾乎要淹沒理智。

任嘉靠在裴元胸口,沉默不語。

裴元強迫自己壓下心中的幾欲噴薄而出感情,低聲詢問,「告訴我,在那個世界發生了什麼?」

她同他一起待過的那個小世界是一切發生轉變的關鍵,無論是他的沉睡還是她的失憶,根由都在那里。

可惜那個小世界已經徹底崩毀,連同他的記憶一起消失。

沉睡時第一次遇到的她,沒有絲毫曾經的記憶,宛如新人一般,可即便是那樣,他仍舊找到了她。

任嘉慢慢抬起頭,她面前的裴元還是從前心動時的模樣,可一切都早已不同。

「告訴我。」他的聲音里透著不容拒絕的堅持。

對于任嘉而言,那並不是一段愉快的記憶,或者可以說,那是她所有記憶中最不願意面對和重溫的一部分。

她的眼神有了變化,充斥在那雙他所愛著的眼楮里的,是赤-luoluo的痛苦與恐懼。

從遇到她開始,他就從未見過她如此脆弱的姿態,僅僅只是回憶,就已經難以承受,裴元突然不敢想象在那個世界里到底發生了什麼,或許,那會是他最為後悔的事情。

「在那個世界里,我和裴元思結婚了。」听到她平靜的聲音,裴元才意識到她終于開始講述那些他丟失的記憶。

「思是為了你,」即便沒有記憶,裴元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所思所想,「元是我們第一次相遇時你送我的禮物,思代表著我的思戀思念和思慕,是結婚禮物。」

任嘉第一次知道當年他改名是這個用意,她以為他只是為了以全新的姿態嘗試不一樣的生活,並沒想到他的用意在此。

「然後發生了什麼?」導致一切月兌軌的根源正是接下來發生的一切,裴元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他有預感,讓他失控到毀掉一個小世界的真相,到了現在依舊會讓他失控。

「我們結婚三年,」任嘉笑了笑,「然後有一天我醒來的時候,你消失了。」

「我不可能離開你。」她臉上的笑容刺痛了他的眼楮,他有多重視她自己最清楚,無緣無故消失不告而別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或許你沒听過這句話,」任嘉頓了頓,神色平靜道,「婚姻是愛情的墳墓,當你同一個人走進婚姻,或許很快就會厭倦,要知道,婚姻同愛情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東西。」

裴元並不認同,但是卻未反駁,她的眼神昭示著這是她認定的真相,或許這就是她痛苦的來源,他太清楚她有多重感情。

那麼,恐懼呢?

任嘉看著面前充滿詢問意味的眼神,微微低下了頭,「你走之後,我有了知知。」

知知的到來支撐著她走過那段時間,她忙著照顧月復中這個脆弱的小生命,來不及去傷感。

沒有父親沒關系,至少她要做一個稱職的母親。

「我的孩子。」裴元說不清他現在是什麼心情,驚訝喜悅愧疚心疼統統有之,即便他初見那個孩子就有異樣的好感,卻不敢認定他真的就是自己生命的延續。

生存繁衍對他們而言是再困難不過的事情,他從未想過自己能同她有一個孩子。

「我懷知知六個月的時候,遇到了‘天命’。」任嘉這句話一出口,裴元神色驟變,「他們去了那個世界?你遇到他們了?他們做了什麼?」

作為意圖搶奪小世界能量核心的敵對組織,天命向來不擇手段,更何況在此之前不少任務者被蠱惑反水,啟明星作為他手下最優秀的任務者,一直是他們拉攏和攻擊的矛頭。

任嘉眼神晃了晃,在裴元緊繃的視線中,笑了笑,「然後我差點失去了知知。」

這就是她恐懼的來源,身為母親,沒有比失去孩子更令她恐懼的事情了。

裴元壓抑著胸中澎湃的感情,他絕對不能失控第二次,更何況,她明顯隱瞞了太多,或許一切比他想象得更為糟糕。

「1528,你來說。」逼著她去重新回憶一切已經足夠過分,裴元想起那個早已月兌離了系統管轄範圍的智腦,聲音冷硬。

任嘉開口阻止的意圖被攔下,裴元將被迫陷入沉眠的人攬入懷中,看向旁邊神情哀傷的1528,重復了一次,「所有的,你來說。」

1528看著沉眠的主人和他痛苦的眼神,語氣平板無波,「嘉嘉騙了你,事實上,她並不是差點失去知知。」

懷著些微惡意的聲音慢慢響起,「真相是,她和知知都曾經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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