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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系統自動章。

但還是要保持微笑。

因為他們就要去覲見國王了。

在總是不那麼討人喜歡的寒冷冬季,全英格蘭的大街小巷都在傳唱,他們的國王理查二世又要結婚了。

第四次。

國王總在結婚,又總在單方面的宣稱上段婚姻不合法。他唯一承認的妻子,是為他生下兒子卻又很快去世的第三任王後,據說是真愛。但是結果呢?不到三年,他又要迎娶新的「真愛」了。受邀前來倫敦參加婚禮的貴族們,已經紛紛提前準備好了第五次新婚的禮物。

——「我懷疑這是我親愛的叔父的圈錢手段。」

——「你意識到你另外一個叔父,被人稱為國王的鷹犬的我,也剛巧坐在這個馬車里嗎?」

一句話後,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乖巧jpg成為了公爵閣下唯一的表情。

這是從漢普頓宮出發駛入倫敦市的一輛馬車里正在進行的對話。

騎士成列,僕從成行,前呼後擁,衣輕乘肥。車隊所過之處,平民無不避讓行禮。大部分人其實都不太能分得清那些貴族老爺們馬車上的復雜家徽到底代表著哪個家族,但他們能趨利避害的從 光瓦亮的光鮮盔甲以及英俊騎士們都快拿鼻孔看人的傲慢態度里猜到不管馬車里坐著誰,都是他們惹不起的大人物。

直至馬車暢通無阻的拐上了懷特霍爾大街,這才有人稍稍猜到了對方貴不可言的身份。據說格洛斯特公爵昨晚已經抵達了倫敦。

馬車在懷特霍爾宮前穩穩的停了下來,早就等候于此的僕從殷勤上前,為即將從馬車里走下來的尊貴閣下忙前忙後。卸行禮、搬腳蹬、和隊伍里管事溝通,只有旁人想不到的活計,絕沒有他們忙不到的。

兩個穿著保守的女孩——僅是內棉外繡花冬季日常長裙——正站在高高的台階上,一邊等待,一邊看著王宮內的侍從官發號施令。她們負責的是對發號施令的人發號施令。

這便是國王的瑪麗小姐與伊麗莎白小姐了。

一個十八歲,一個七歲。

她們都是理查二世的女兒,分別為第一任王後與第二任王後所生。但因為理查二世拒不承認前兩段婚姻的合法性,兩位公主只能被冠以xx小姐這樣不尷不尬的頭餃。如今,她們正以王儲女侍官的身份,生活在懷特霍爾宮里。

今天理查二世交給了她們一個任務——無論如何都要讓她們遠道而來的堂兄弟開心。

這樣的舉動,充分表達了理查二世對佷子奧古斯特的重視,也足夠表達清楚他對「私生女」的漠視。不管是瑪麗小姐還是伊麗莎白小姐,她們只是年僅三歲的王儲理查的僕人。

是的,理查二世的兒子也叫理查,這個時代真的是起名廢的福音。

十八歲的瑪麗小姐還在努力適應這樣的落差,第二次。

七歲的伊麗莎白小姐卻早已經適應良好,因為她早已經不記得她人生中那短短幾年被稱之為公主的好日子是怎麼樣的了。

當一切準備就緒,黑色金邊的馬車門這才被緩緩打開。熱浪撲面而來,也不知道馬車是怎麼做到這樣的保暖的。

最先從馬車里下來的是一個英俊的青年,棕發藍眼,儒雅大方,舉手投足間都是一派賞心悅目;緊隨其後的是一個衣著並不比兩位皇室小姐差到哪里去的年輕姑娘,氣質如一朵綻放的郁金香,讓人很難從她的身上移開眼楮;最後才是一個貴氣十足的沉默青年,身姿欣長,動作干練,從馬車中走下來的那一刻,便給人一種睥睨之勢。

年幼的伊麗莎白小姐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除了她的父王,她從未見過這般有氣勢的人,更不用說對方還如此英俊、如此年輕。簡直就是她對騎士小說中蘭斯洛特的終極幻想。

但是……

伊麗莎白小姐想要拉住她的姐姐,可瑪麗小姐已經甩開了妹妹的手。作為同父異母的姐妹,她們之間的關系是可想而知的糟糕。特別是在瑪麗小姐還給伊麗莎白小姐當過女侍官的前提條件下。如今,她們是一樣的了,誰也別想命令誰,哈,真好。

伊麗莎白小姐不得不出聲提醒︰「瑪麗,等等。」

不是說堂兄奧古斯特還只是個小孩子嗎?那個高大的佩劍男人明顯不可能只有八歲!

瑪麗小姐雖然很不耐煩,卻也沒有拋下她傻乎乎的妹妹,就像她說的,她們現在處境一樣了,她不能任由伊麗莎白把她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丟到外人面前。

「日安,騎士長閣下。」瑪麗小姐通過這種主動打招呼的方式,隱晦提醒了她的妹妹,眼前走出來的這些都還不是正主,他們遠不及真正的公爵一分風采。

伊麗莎白小姐朝著姐姐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驕傲的瑪麗小姐卻直接無視掉了。

「日安,瑪麗小姐、伊麗莎白小姐。」如劍如盾的騎士長禮貌又可靠,說話的聲音如教堂的鐘聲,是很容易贏得人信任與青睞的沉穩,「瑪麗小姐比以前更加美貌了,這件紅裙子襯的您的皮膚就像是牛女乃一般潔白。」

「謝謝。」瑪麗小姐干巴巴道。她總是十分吝嗇笑容,哪怕是在別人贊美她的時候。

瑪麗小姐的表情常年有一種她在嫌棄什麼的感覺,她也無意讓別人覺得自己「平易近人」,直奔主題道︰「奧爾呢?」

棕發的貼身男僕伸手,這才把車內真正尊貴的公爵迎了出來。

騎士長配合著說笑︰「女士們,請容我為你們介紹,獨一無二的、我為之獻出全部忠誠的、最受郡縣上下百姓愛戴的格洛斯特公爵,同時也是布里斯托爾侯爵、劍橋伯爵的奧古斯特閣下。」

金色的發,藍色的眸,考究的衣著,華麗的裝飾,他生而高貴!

在伊麗莎白眼中,這位與她一樣年幼,卻地位截然不同的堂兄的面容甚至都是有些朦朧的,因為、因為他太過美好了,美好到堆砌再多的辭藻描述都會顯得無力而又蒼白。

遠不及真人的一個回眸。

然後,真正讓伊麗莎白小姐驚訝的部分到了,她的姐姐笑了。她那個連身為國王的父親都萬分頭疼的,從不肯在任何人面前軟下態度,唯恐有一絲一毫顯得不夠尊貴的同父異母的姐姐,笑的是那麼的溫暖和善。

她親切的稱呼他為︰「我的小布丁。」

布丁公爵也笑著張開雙臂,用仿佛如枝頭歡唱的百靈鳥一般婉轉清涼的嗓音道︰「親愛的瑪麗,我好想你。」

他們擁抱、親吻,就好像他們才是一家人。

伊麗莎白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也許這項到王宮門口迎接人的任務,對于瑪麗來說並不是那麼屈辱的。她從早上開始的焦躁不安也有了新的解釋,她在緊張,她在期待,她在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眼前這個男孩。

奧古斯特在和瑪麗小姐擁抱完後,歪頭看向比他年齡還小一點的伊麗莎白小姐︰「這就是我的堂妹嗎,你好,伊麗莎白,我可以這麼叫你嗎?」

「你好。」伊麗莎白微微低頭,小聲道,「如果你願意,可以叫我利茲。」

利茲是伊麗莎白的小名,只有她的母親和曾經的父王這麼叫過她。她終于明白了這位堂親的真正魅力——她在他眼里既不是伊麗莎白小姐,也不是國王的女兒,她只是她,他的親人。親切又不過分粘膩,高貴卻並不傲慢,他是那麼的真誠又可愛。

瑪麗小姐再一次恢復了不那麼高興的表情,不過她並沒有對奧古斯特表現出來,只是巧妙的將奧古斯特的注意力重新引到了自己身上。

「你不是和拉斐爾一起回來的嗎?怎麼沒見到他?」

「他讓我在前面的拐角把他放下了,也不知道有什麼事。」奧古斯特看著瑪麗小姐回答道,口齒清晰,大腦清明。

瑪麗小姐強壓了涌上心頭的百感交集,只是盡可能平靜的說︰「恭喜,你的病終于好了。」

她輕描淡寫的應對著往事,就好像奧古斯特那段小傻瓜一樣的過去沒什麼大不了的。那確實沒什麼大不了的,不管如何,他都是她最親愛的堂弟。

「皇家鹿肉執照」說白了其實就是一種皇室的變相補償,對其他人自願or非自願的放棄在倫敦市內及其周邊皇家鹿園獵鹿權利的補償。

有執照的人(主要是貴族、官員和高級神職人員)可以在每年得到定量的鹿肉,當然,是需要付錢的。

這其實也是貴族們賺錢的方式之一,他們用執照低價買到皇家鹿園的鹿肉,然後再高價賣給有錢卻沒有地位還一味追求高貴的商人們,通過這種反季節、無地位差別的銷售形式,來合理合法的養活自己的一大家子。

奧古斯特對此能這麼清楚,當然是因為他也有「皇家鹿肉執照」。即便奧古斯特並不住在倫敦,但他應該享受到的「權利」卻是一項都沒有少的。

事實上,在奧古斯特全年的總收入中,執照所能帶給他的英鎊佔了不小的份額。

說了這麼多,就是為了解釋一下,奧古斯特為什麼對鹿園之行如此執著。準確的說是對去倫敦皇家鹿園執著。他得到了執照,換言之就是在沒有國王允許的情況下,他私自去皇家鹿園活動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好比文藝復興時期的著名作家莎士比亞同學,就曾因為偷偷獵鹿而被抓起來過。

奧古斯特完全能夠理解莎士比亞這種不惜坐牢也要去做的沖動,他也有,特別是在他住到聖詹姆斯宮之後。每天看著對面覆蓋有眾多常青樹、開闊的綠地以及濕地湖泊的聖詹姆斯鹿園,對他來說就是一種巨大的精神折磨。

狩獵大概是寫進男人骨子里的一種天性,哪怕是上輩子宅男如奧古斯特,也對追逐高貴的牡鹿充滿了興趣。

是的,是「追逐」。

至于能不能獵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現年九歲的公爵閣下,看著試衣鏡中自己的小短腿,對未來很是絕望。再帥的騎裝被他穿上之後,都只能詭異的體現出一種被動萌,連戴在頭上插著一根金色羽毛的法式男帽都充滿了無法形容的q感。

奧古斯特嚴肅的問他的服飾顧問老管家︰「我這樣看起來是不是沒什麼威懾力?」

「您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呢,它很適合您啊。」老管家發自真心的贊美,大概哪怕奧古斯特穿上皇帝的新衣,他都會贊美那是上帝的杰作。

奧古斯特指著窗戶下面,從院子中走過的王儲理查,這個小包子也對鹿園之行充滿了期待,最近每天都堅持要穿著騎裝才肯出現在餐桌上。

在包子王儲看不到、但奧古斯特居高臨下能夠看到的地方,不少女僕都在尖叫,這樣的王儲好萌啊好萌。大部分東西被制作成迷你尺寸之後,都會頓生一種萌感。穿著兒童騎裝的王儲正是其中之一,還十分的沒有自覺,總以為他自己那叫帥。

面對這種強有力的說明,老管家依舊能面不改色的說︰「您和王儲站在一起不就解決問題了嗎?」

奧古斯特想了想,覺得老管家說的有道理。

直至……在整裝待發的那天早上,再次帶上男伴、一直在端著傲慢的瑪麗小姐,難掩激動的挨個親了他和王儲一人一口。

穿著類似騎裝、一大一小的兩個貴族男孩,一起仰頭看著瑪麗小姐,臉上有著一模一樣的懵逼。

一個人生經驗︰可愛x2,並不會讓可愛一號顯得威嚴,只會引起大于2的可怕效果。

奧古斯特與王儲側臉互相看了眼彼此,默默的、默默的挪開了與對方的距離,眼底帶著說不上來的對自家兄弟的嫌棄。

理查二世哈哈大笑,只看熱鬧,並不準備施以援手。

這次的獵鹿隊伍浩浩蕩蕩,包括國王新認的姐妹安妮公主在內,皇室成員一個都沒落下,國王親近的貴族大臣們也紛紛帶上了家眷。連鮮少出現在公眾面前的王太後都難得到了,只不過她一點騎馬的打算都沒有,她只想兩手插在黑色貂皮的暖手捂里,披著配套的斗篷,看著她的兒子和孫子犯傻。

對于真正上過戰場、殺過人、造過反的王太後來說,兒子和孫子獵鹿的樣子確實只能被稱之為犯傻。

這個面向十分平和的小老太太,一邊擼著獵犬的毛,一邊對奧古斯特鼓勵道︰「你們高興就好。」

奧古斯特總覺得他依稀從慈祥的老祖母眼里看到了本不應該有的戲謔。

「需要我給你一個建議嗎,寶貝兒?」王太後笑著問奧古斯特。

「請。」

「不要和麗茲比獵鹿,哪怕她比你小,還穿著裙子。」王太後對孫兒輩還是有所偏愛的,至少這種話她不會對王儲說。

平時看上去毫無存在感的伊麗莎白小姐,在上了馬之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眼神犀利,射箭果決,在身經百戰的騎士、獵犬以及狩獵隨從的襯托下,一襲紅裙如火的她依舊是最顯眼的那個,舉手投足間的颯爽英姿,帥到讓人合不攏腿。

說好的盡受欺負的白蓮花一般的小可憐呢?摔!

身為國王的女兒,哪怕是名義上的私生女、王儲的女侍官,伊麗莎白小姐該受到的教育也是一樣不差的,甚至她比大多數貴族小姐們都優秀,還努力。

只不過伊麗莎白小姐平時的行事風格太過低調,又有強勢的瑪麗小姐沖鋒在前,這才給人造成了一種伊麗莎白小姐是透明人的錯覺。唯有與她一起狩獵時才能明白,她也是正兒八經的國王的女兒,雖沉默寡言,卻心有一片海的那種。

奧古斯特在這種情況下,自然不會自取其辱的硬要比試。畢竟他此前七年是個傻的,騎射是最近一年才練起來的,他要想贏過伊麗莎白,除非開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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