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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第一百五十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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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青竹從老太君手中收過金餅子,和顧青荷挨邊兒坐了,兩日未見,她嘴邊撩出火泡,最是重的時候,不敢拿脂粉蓋,挑塊去火的透明膏子敷著。顧青竹同她講了兩句,見她笑不由心的樣子,難免有狐疑,撤席後尋著機會和李氏問起來。

三兩個小廝將炭爐子從廂房移出,丫鬟們有說有笑的擺起消夜果,里頭有澄沙團、蜜姜豉、皂兒糕、蜜酥,還有牌九什麼的消磨時間的玩意兒。李氏吩咐完管家,讓各房下人警惕走水,三十兒夜放炮仗的多,下人們也圍爐熬夜,打點好才回頭笑著問︰「怎麼了?」

顧青竹確認旁邊沒人,思忖著說︰「表姐似乎有心事兒,不知是身子沒好,還是那天祖母說什麼了?」

其實與她並無關系,家里姑娘少,偶爾來個閨秀祖母都熱情的很,瞧著剛剛對顧青荷的態度,卻和之前不同,兩人年紀相仿走動多,顧青竹擔心真有什麼不清楚,出言犯人忌諱總歸不美。

而李氏顧慮的是,顧青荷回平江還需一段,大年里熱鬧,元宵節全家出府必然會帶她,听老太君意思,好歹來趟汴梁,走了未必還能再來,該玩的便不拘著,顧青竹心里有譜更穩妥些,于是這種換了個說辭道︰「她母親身子不大好,家里祖母又念叨,便派人捎信來,說等年後你大表哥入京便讓她回家。」

顧青竹微微瞪了眼︰「病的重麼?」

「也不嚴重,青荷不願多說,你也不用問。」李氏提點說︰「姐妹間照常處著,不過她病仍未利落,你隔上三兩天去探下,其他無需管的。」

她有個優點,好奇心不重,不做那打破沙鍋問到底的事兒,自然抿嘴應了。李氏看在眼里難免感慨,多好的姑娘,一點就透,自小沒讓人費過心,怎的婚事如此多舛?

「七妹要點炮竹麼?」顧明宏自外頭拎來滿滿一籃炮仗,單個的連響的應有盡有。

李氏回過神數落他︰「你們玩倒罷了,怎的還躥騰你妹子?」

「母親多慮,這均是些動靜小的,不打緊。」顧明宏將籃子一放,笑看著顧青竹︰「況且七妹向來最喜歡,年年比明宗點的還要多。」

顧青竹可不避諱,幾步跑過去,腳下踩著積雪嘎吱嘎吱作響︰「四哥最了解我,我自己挑些個放。」說完頓了身子,抬手撥兩下,拿了五個小指粗細的,兩個大響的,還有掛紅紙鞭炮。

那陣仗嚇的明宗明元他們都退後好幾步。

「長姐膽子愈發大了。」顧明卓怕炮仗,咬著嘴半天才吐了句。

如今閨秀們不講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騎馬、跳舞、雕刻等技藝也能學,別人騎馬講究慢跑,有個意思罷了,主要突的是氣質,可顧青竹卻學出境界,放開了跑,連顧明宏都不定能追上她。人前嫻靜,在家她卻不顧慮,就拿點炮竹來講,翻遍汴梁城興許都找不到第二人。

除夕驅晦,各家各戶炮聲陸續響起,顧青竹捏著扔了幾個短炮,然後將鞭炮綁在竹竿子上,顧明

宏毛遂自薦撐桿子,她上前用指尖將炮捻兒捋直,點起來後笑著喊了句︰「歲歲平安!」

長鞭足足有兩三百響,震的人耳朵嗡嗡不停,眾人過了癮便回去一同守歲,臨近午夜,廚房做好飥端上來,每人一小碗,連湯帶水吃的熱熱乎乎,這一年算是安安穩穩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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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最是累人。

自初一起府中來往客人不斷,初二幾位出嫁的姑娘女婿回門,初三開祠堂祭奠,後面顧青竹隨李氏拜訪了幾家世交,好容易歇上幾天,十四這日卻是被外頭的炮竹吵醒的。

元宵三天燈會,今兒是頭一日,天還蒙著團黑,四處零零碎碎點起燭光,忽明忽暗,如同一條蜿蜒的火龍。

顧青竹略微有點兒煩躁,拿被子蒙頭想要隔絕那震天的動靜,翻兩個身,倒听不見了,可折騰的睡意全無,索性套了里衣坐著 癥會。

頌安聞聲廂房的榻上一骨碌爬了起來,披了件襖推門進去,執上門口的燭台問道︰「姑娘這會兒要起身麼?」

顧青竹仍昏沉著,捏著額頭道︰「我坐一會再睡,你歇息你的。」

「我兌碗蜜水兒來,陪著姑娘。」爐子上溫著熱水,頌安舀了勺花蜜丟進搪瓷碗里,拿水沖來,攪勻了遞給她。

溫熱正好,顧青竹本不渴的,先抿兩口,雙手抱了碗慢慢嘬著,想了說︰「晚上要游燈會,衣裳便不必備那麼繁雜的,首飾也盡量減些,插把玉梳就成。」

這等機會,不說大家閨秀,便是小戶女兒也費盡心思往身上添點兒彩頭,爭奇斗艷的大有人在,頌安心里頭納悶,旋即道︰「姑娘說什麼呢,老祖宗專程找繡娘制的幾身,還說讓您穿過去讓她老人家看看的。」

「我約了玉憐姐和程姐姐她們一起,表姐那個性子,怕得大逛。」顧青竹又喝了口蜜水兒,難免擔心︰「身上丁玲 當的戴那麼多實在不方便,這些天哪次穿的不是新衣,祖母夸了好幾回了,不妨事。」

理兒是沒錯,可頌安張了張嘴又問︰「前些年也沒見姑娘嫌這麻煩啊?」

話說出口頌安就頓住了,後悔的想給自己個巴掌!

之前顧青竹都和家中兄妹出的街,是有傅家大公子陪著,他年紀最長,出門走哪條道,玩什麼吃什麼提前打點好,連歇腳茶樓的吃喝俱安排妥當了,不用擠人潮,可不就隨著心意穿戴麼?

顧青竹見她滿面的愧疚,抬手擺了擺道︰「瞎猜什麼,我這是長了一歲,不能總和小時候比,原來折騰個灰頭土臉我還不在乎的。」

頌安接了碗,在床邊站著說︰「新衣也不累贅的,我讓如意將環佩香囊去掉點兒,頭就按姑娘的意思梳,但也需挑兩個像樣的壓著,不能辱沒了身份。」

由于正月十五才是聖人出宮與民同樂的日子,十四這天游賞的,多是趁機會放松的年輕人。正對宣德樓的山棚早就搭好,山棚前橫列著三層彩門,門上各式花燈彩帶纏繞穿插,煞是好看,御街兩旁歌舞百戲,雜耍戲術,喧鬧聲十余里之外都能聞見。

顧青竹她們從朱雀門下了轎子,人群已熙熙攘攘,過了汴河往北邊望去,竟很難找到穿街的路了。

盧玉憐可謂盛裝打扮,一身朱紅色廣袖女袍,外頭套上矩文紗的旋襖,腰間系著牡丹紋的香囊,桃色口脂點于唇間,更襯著那嘴小巧玲瓏起來。只見她提裙張望了番,急不可耐的轉頭道︰「听說狀元樓的分店開門迎客,那地方正對著山棚,瞧景最好,咱們一路玩過去先上樓定個座兒,待人少了再去街邊找點零嘴兒吃?」

「你們定罷,我跟著。」程瑤笑著說。

顧青竹也跟著攤了攤手︰「我更不清楚,表姐知道路就行。」

盧玉憐性子是急了點,但卻不敢托大,嘴上商量的說,其實已派人去狀元樓定雅間了,太好的位置不敢打包票,可尋個臨街窗口還不難。于是領著她們邊逛邊買,直到丫鬟手里的珠串彩燈都快抱不下,才戀戀不舍的進了樓。

大堂里高高掛著紅綢和燈籠,跑堂的看見貴客,忙不迭的上前先問聲好,而後笑臉道︰「敢問幾位小姐是否預訂了席位?」

「盧府。」盧玉閣發現店里人幾乎都坐滿了,趕緊附上句︰「有人提前過來定的。」

听到‘盧府’兩字,跑堂的心里頭咯 一下,面兒上卻更加恭謹︰「呃是這樣的,確實留的有貴府的雅間,二樓的如月居,可適才有貴客到臨時用了,小的又給您安排了間更大的留著,茶水點心算小店補償,您看?」

「都定給我們了怎麼還讓別人用?」盧玉憐糾起眉不滿道︰「狀元樓可沒這等規矩罷!」

跑堂的馬上弓腰道歉,一勁兒保證新安排的這間更寬敞更好。盧玉憐頭次來新店,沒有指明要哪個包間,氣歸氣,卻也沒真介意,點了頭,拉著盧玉閣往樓梯邊走。

而顧青竹可听出話中有貓膩,溫言細語的說︰「表姐且等等。」然後朝跑堂的一笑︰「小哥哥能否告知,您新安排的雅間是否臨著御街呢?我們是來看燈會的,若正好湊到背面去,外頭全是巷子屋頂,豈不掃興?」

這一問正好戳到死穴,跑堂的臉都笑僵了,但到底見過各色人群,眼前這幾位小姐一看就是顯貴,不常出門子那種,但如月居里面的更惹不起,只能半真半假的糊弄她們︰「如您所說那間並不臨御街,但卻能瞧見西山,這幾日西山燈火漫天,景色絕沒的說,套間大的很,姑娘們想在里面玩投壺消遣也可行,燈展嘛,可不在于一個逛字,您隨時可以出去瞧燈,雅間留到午夜。如月居雖能瞧見街,但窗子極小,倒不如這邊合適!」

不愧是憑嘴皮子賺錢的行當,如此舌燦蓮花的一講,到真個像是誤打誤撞撿了便宜。

顧青竹不敢怠慢,折中喊了聲‘巧娘師傅’,她听後笑盈盈應下,垂首便開始教學。

如意有功底,上手快,喜樂卻意外的手笨,一會兒覺得花繃子有些松,一會兒覺得針頭有點大,穿過去盡是窟窿眼兒。巧娘給的圖樣是紫葡萄串,統共兩種針法,顧青竹執起炭筆輕輕畫下輪廓,見喜樂那邊手忙腳亂,心寬許多,捏著繡花針謹慎下手,半天磨出五粒葡萄,抬頭看看巧娘手里的活兒,一串二十多顆活靈活現,針腳勻稱細密,此時都開始換線繡葡萄藤了。

顧青竹最後一個收工,巧娘中間提點喜樂,說她估計因為手上力氣足,初學不知道控勁,所以總不協調,于是給她減少了葡萄個數,每個繡的大些,果然好了很多,搶在顧青竹前頭繡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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