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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羅煦就準備好了,她精力充沛的跑到花園里看老管家收拾花草,跟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她坐在矮凳上,手里捏著一根野草,晃來晃去,偶爾眯眼看院牆外面的天空,看鳥兒成群結隊的離去。

「哎,剪子落里面了。」老管家一拍腦袋,轉頭往工具間走去。

羅煦一笑,伸長腿,雙腿交叉,雙手往後撐,仰頭迎著陽光。

十二月的S市不算太冷,偶有寒風吹過也伴隨著陽光的撫慰,算不上威脅。

一陣腳步聲從那頭傳來,羅煦收了張揚的姿勢,坐好看過去。

晨光里,一個男人小跑而來,他穿著白色的運動服,頭發微微汗濕。羅煦眯眼,只希望這件衣服能再薄一點,那她就能窺見他胸肌的形狀了。

「你往哪里在看?」男人準備進屋,發現了坐在院子里的她,轉頭看來。

羅煦被抓了個現行,她並不慌張,反而眨眼一笑,說︰「你的身材真好。」

他腳尖一轉,對準她,語氣一沉︰「你腦子進水了?」

羅煦覺得奇怪,這個男人哪里來的,被女人稱贊一材就像是被冒犯了一樣,太奇葩了吧。

老管家拎著剪子從工具房出來,羅煦正準備告狀,說這個男人跑步跑到他們家來了,一點禮貌都沒有。

老管家對著男人一笑,說︰「先生晨跑回來啦?廚房的早餐應該也準備好了。」

羅煦的眼珠子差點月兌眶,這、這是裴琰?

她剛剛是調戲了裴琰?

裴琰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就像是在看什麼不知羞恥的女人一樣。

「這個,我是可以解釋的」看他大步流星的進去,羅煦忍不住小跑追在後面。

「你等等我,千萬不要誤會我的人品!」

她絕對不是那種懷著外甥的孩子還調戲他舅舅的女人啊!

羅煦腿也不短,在樓梯上追到了裴琰。她伸手去抓他的袖子,他別開,她噗通一下跪在了實木樓梯上,雙膝著地。

「咚」標準的磕頭拜年的姿勢。

兩人都停下了,一個被痛得麻木,一個被嚇到了。

裴琰伸手把她拎起來,「摔疼了嗎?」

羅煦含著熱淚,依舊沒有撒手,她懇切的解釋︰「我是個臉盲,剛才不是故意的」

「我問你摔疼了沒有。」

「疼,但我還是要說一句,我是個臉盲,不是花痴。」

裴琰松手,「你是臉盲,也是花痴。」

羅煦抿了抿唇,「僅僅是臉盲,花痴還談不上。」

裴琰站在上面,看了一眼她的膝蓋,說︰「下去涂點藥,別再追上來了。」

「哦。」羅煦松開抓住他衣袖的手,一邊揉著膝蓋一邊往下走。

裴琰看了一眼她跪下去的地方,還好,沒有砸出坑。

用了早飯,兩人乘一輛車去裴宅。

羅煦興致盎然的看著外面的風景,在心里把它和紐約做一個對比,隱隱期待S市能獲勝。

「你的臉盲,是天生的?」裴琰扔下手機,問她。

羅煦回頭,「是啊。」

「是看不清別人的臉還是沒有辨認能力?」

「我看得清啊,就是認不出。」羅煦立馬舉例證明自己的觀點,「比如我知道布萊德皮特很帥,帥得掉渣,但我下次看到他還是有可能把他認成施瓦辛格。」

裴琰︰「你不用舉例說明你的花痴程度。」

「是臉盲。」羅煦糾正他。

「那你為什麼記得管家和陳阿姨,偏偏把我認錯了。」裴琰又問。

羅煦緊張,來了來了,終于開始質疑自己了。

「管家和陳阿姨我們已經相處一周了,每天重復的次數太多,我很難記不住吧。」

「假話。」裴琰瞥了她一眼,十分篤定。

羅煦舌忝了舌忝嘴皮,好干啊。

「好吧,我能認識他們是因為我知道房子里只有老管家和陳阿姨,一男一女,猜也猜得到誰是誰」

「所以如果把他們放在人群里,你也認不出來?」

「嗯」

裴琰點頭,沒有繼續再問了。

「你不會覺得我是傻子吧?」羅煦偏頭瞅他。

「這是一種病,雖然與腦子有關,但還不足以證明你是個傻子。」裴琰一本正經的說。

羅煦坐直了身子,「這是在為我開月兌嗎?怎麼听著不像啊」

前面的司機,忍笑忍得很痛苦

車子駛入了裴宅,看著越來越開闊大氣的景觀,羅煦忍不住在心底鞭笞唐璜,哪門子的工薪階級住這種房子啊,純屬胡扯。

司機將車停入車庫,羅煦站在門口,緊張的握住雙手。門上繁復的花紋快被她盯穿,心虛的泡泡也快冒到嗓子眼兒了。

「你愣著做什麼?」裴琰推開門,看她還站在原地。

「啊,來了。」羅煦低頭,匆忙跟上去。

羅煦見過紐約上東區的房子,跟裴宅比起來,只能說窮人住的都一樣但有錢的各有不同。

「這是唐三彩嗎?」羅煦指著旁邊起裝飾作用瓶子問。

「你理解的唐三彩是什麼?」裴琰瞥了一眼那薄胎白瓷的瓶子問。

「有名的,好看的,瓷器。」羅煦給出了三個關鍵詞。

裴琰準備問她是不是中國人,但想到她從國籍上來說確實不是,只好直接告訴她,「這是青花瓷,不是唐三彩。」

「有什麼區別嗎?」

「你有手機嗎?」

「有啊。」

「百度一下。」

羅煦︰「」他,這是嫌棄自己還是純屬沒有耐心?她希望是後者。

裴琰帶著羅煦一路走進去,氣派的建築鎮住了她東張西望的眼楮,漸漸生出一股敬畏的心。

「看,說曹操曹操到,大少爺這不來啦?」一個響亮的聲音傳來,羅煦心里一緊。

「你最近都在忙什麼,也不回來看看我和你爸。」一個略微老一點的聲音響起,帶著笑和嗔怪,听起來十分舒服。

「之前出了幾天差,您身體還好吧?」裴琰坐下。

「好,挺好的。」

羅煦微微抬頭,撞進了一雙渾濁晶亮的眼楮里,「這就是唐璜的女朋友?」

老太太似乎一直盯著她,眼神里是沒有顧忌的打量。在老太太的心里,她這樣的長相和氣質估計在這宅子里就能掙個佣人的角色,少女乃女乃談不上。

「對,就是她。」裴琰端起茶杯,看她一愣愣的,「還站著做什麼?」

羅煦手腳局促,「您好,我叫羅煦。」

「坐吧。」老太太抬了下巴,點了一下離她最遠的位置。

羅煦坐下,接受她的考察。

「羅小姐,你和唐璜是怎麼認識的?」老太太伸手搭在沙發扶手上,側頭看她。

「在學校里,我們都上同一堂課。」

「哦?你和唐璜一個學校的?」老太太好像有了一點興趣。

羅煦忍不住打破她的幻想,說︰「不是,我在學校的圖書館打工,偶爾去听課。」

老太太的收斂了表情,問︰「那你是做什麼的?」

「我之前是內衣模特,也做過瑜伽老師。」羅煦微微一笑,挺直背部。

「是什麼?」老太太像是沒听清一樣,就連裴琰也掀了眼皮看她。

羅煦說︰「我父母早亡,所以我只得自己養活自己,做過不少種類的工作。」

「你沒有父母了?」老太太錯愕。

「啊,是。」

老太太臉色疏離,從鼻子里出了一口氣,說︰「那你家里就你一個了嗎?」

「我還有一個妹妹。」

「她也是那什麼模特?」

「不是不是,她被好一點的家庭領養了,現在應該在上大學。」羅煦辯解。

無父無母無正當職業,從小在街頭長大,現在未婚懷孕。稍微正常一點的家長都會心存不滿,有些能掩飾得很好,有些則是根本沒辦法掩飾。

「我大概知道了。」老太太點頭,目光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阿姨,後者立馬說,「羅小姐累了吧,跟我來這邊休息一下吧,廚房剛才做了一些點心現在還熱乎著呢。」

羅煦臉盲,但心不盲。她朝著老太太點了頭,跟著阿姨走了。

裴琰看她消失在門口,放下茶杯,說︰「您不滿意?」

「難不成你滿意?」老太太哼了一聲。

「唐璜喜歡,況且她還懷著孩子,您就算不喜歡也得等唐璜回來再說。」裴琰說。

老太太撇嘴,說︰「秦家小姐哪里不比這個好,臭小子居然看不上,真是瞎了眼了。」

「喜歡這種事情做不得準,您就別操心了。」

「怎麼不操心?這樣的人怎麼進我們家的大門?」老太太瞪眼,「臭小子的母親早逝,那他的大事就得由我這個外婆做主,不然什麼貓狗都能騙到他。」

裴琰知道老太太強勢了一輩子,在唐璜的終身大事上基本上是分寸不讓,沒有回旋的余地。

但他還是要說一句︰「她懷孕了,您不想讓您的曾外孫是私生子吧?」

「秦小姐說了,不在乎他婚前怎麼亂來,就是抱在她膝下養也是可以的。」

裴琰冷笑︰「這個秦小姐可真是大方。」

「大家閨秀,你以為都是那種針眼兒的心胸?」老太太哼了一聲,揚眉,「像我們這樣的家庭,就是要坐住正房太太的位置,其他小打小鬧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了,反正都是寫登不了什麼台面的女人。」

裴琰難得無語,對于母親,他一直覺得她是偏執型人格。也許是因為她就是這樣做的,並且成功了,所以不覺得父親外面的那些女人是威脅。

有時候裴琰也覺得老太太可悲,不知道她到底贏了什麼

羅煦在這邊枯坐,那位中年阿姨把她引進來,點心茶水一上就走了,看起來沒有把她當做正經客人在接待。

「你就是我哥的女朋友?」一個清脆的女聲在門口響起,語氣中帶著一些挑剔的味道。

羅煦整理了一下心情,笑臉相迎,再一次自我介紹︰「你好,我叫羅煦。」

女生大概二十歲左右,穿著騎裝拿著馬鞭,英氣勃勃。

「我叫唐玨,我哥跟你說過我嗎?」她拉開凳子坐下,將馬鞭搭在桌面上。

「說過,她說你正在讀大學,是個很善良的姑娘。」

唐玨臉上的表情松動了一些,瞄了一眼她的肚子,問︰「你這里面就是我佷兒了?」

「額,大概是吧」

「什麼叫大概?」唐玨皺眉。

「萬一是佷女兒呢?」羅煦無辜的眨眼。

「哦,也對。」唐玨眉頭舒展,點頭。

羅煦忍不住在心里一笑,這就是個單純的小姑娘啊,挺可愛的。

「你要嫁進我們家嗎?我看外婆不太喜歡你啊。」

羅煦的笑容裂了,「哈,是嗎」

「真沒眼力見兒,這點兒都看不出來?」唐玨嫌棄的哼她。

羅煦︰「呵呵。」

「你這膚色怎麼回事?你是亞非混血嗎?」唐玨看著她小麥色的皮膚,憋不住問。

「不是,我去海邊曬成這樣的。」

「能管這麼久?」

「之後又去做了美黑。」羅煦訕笑。

「為什麼啊,白一點不好嗎?」

「職業要求,呵呵」羅煦笑得腮幫子都酸了。

唐玨看著她,像是在看著一個活色生香的笑話,大小姐抱胸說︰「你要不是長得漂亮,我真的跟你聊不下去。」

羅煦︰「」

茶廳的門被敲了三下,裴琰站在門口,說︰「該走了。」

唐玨像是猴子一樣,一下子就串到了裴琰的面前,「舅舅,這就走了?不再多坐一會兒了?」

「我還有點事兒,你好好陪外婆,不要讓她生氣。」裴琰瞥了一樣羅煦的方向。

唐玨也是個人精,眨了眨眼,「放心,就算看在我未出世的佷子的份兒上。」

「嗯,說的好。」裴琰一笑,豐神俊朗。

唐玨星星眼,揮手,「舅舅再見。」

「再見。」裴琰腳尖一轉,側頭看了一眼羅煦,她立馬跟上。

車子里,羅煦忍不住問裴琰,「我剛才表現得真有那麼差勁嗎?」

裴琰閉著眼似乎在養神,他說︰「那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

「百分百真的,沒有摻雜任何水分。」

「那就不算差勁。」裴琰睜開眼,眼底一片清明。

羅煦啃手指,她明白他的意思。如果她說的都是真的,那這算她的經歷,沒有差勁不差勁這一說,但如果是假的,那這謊話也太劣質了,像是拿錯了苦情戲的劇本。

車子駛入隧道,羅煦側頭看窗外,光潔的鏡面上映出他堅毅的輪廓。

他挺好的,從听到她的經歷到現在,他的眼里從來沒有鄙夷,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商人性奸掩藏得太好的緣故。

羅煦的下巴磕在車窗下,用臉貼近車窗,微微一笑。

「啊」

一聲慘叫,她咬到了舌頭。

司機不好意思的道歉,「對不起,燈光太暗,沒看到路上的石子兒。」

「唔是唔是」羅煦擺手,眼含淚花。

裴琰側頭看她,「你早上是不是說自己不傻?」

羅煦捂著嘴巴,淚盈盈。

裴琰嘆氣︰「看來你對自己的認知還不夠。」

哦,這次又是變著法兒說她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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