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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青玄迷迷糊糊不知道應了什麼。她隱約間只記得自己被抱上了馬車,晃晃悠悠小憩了片刻,便又被抱了下來。

她靠在那人的懷中,微微張開眼楮。眼前似乎不是譚府,只是也很眼熟。她嘟嚷道︰「怎麼不是我家?」

「是我們的家。」那人輕聲道。

譚青玄撇了撇嘴︰「不是說好我先回府的麼?過幾日就要大婚了」

听到這兩個字,那人沉默了片刻,便不言不語將譚青玄抱著進了府中。

院子里的一株臘梅吐露著隱香,那是九歲那年移植進府的。譚青玄朦朧中記起,那年她扶著比自己還高的小樹苗,太子蹲在樹下,雙手沾滿了泥種植那梅樹的情形。

梅蘭竹菊,種下了,便能四時都看到生機。她當時種下這些花花草草,就是想要他每日讀完了書,一抬頭便能心曠神怡。

但他很少抬頭,即便是看到了,眉宇也是緊蹙的。京城中的煩心事太多了,她這一點小小的心思便可以忽略不計了。

譚青玄想到此處,心情有些低落。那一些久已經遺忘的卑微的情緒和心態涌了上來。

即便她當初勇敢地步步走向那個人,努力去靠近他。可不免也會陷入些自憐自艾的情緒之中。

還好,一切都已經成為了過去。她不用再在一段感情之中卑躬屈膝,盡力去討好一個人。因為有人給了她全部的愛,所以她可以充滿信心地去迎接即將變化的人生。

那人推開了門,將她抱進了屋中,輕輕放在了榻上。屋子里有些冷,但似乎有人進來點燃了爐子。

他俯身替她蓋上了棉被。譚青玄迷迷糊糊握住了他的手,嘟嚷道︰「別走,我有話同你說。」

那只手頓了頓,接著她听到輕柔的聲音在耳邊道︰「好,我不走。你說。」

「回來的這幾日,我認真想過了那日在湖畔所說的過往。」譚青玄將那只手往臉邊拉了拉,「也許我過往所做的一切都太荒唐了。但即便今日想來會覺得臉紅,可我不後悔。」

「不後悔什麼?」

「不後悔曾經那樣去追逐一個不屬于我的人。」

「是麼?」

不知為何,譚青玄覺得王爺的聲音里竟有些喜悅。她悶聲道︰「但我後悔的是,我曾經因為自己主動過,受過傷。在起初覺察到自己對你的心意的時候,反而怯懦了。所以才有了那兩次提親時候的反復。甚至我一度想過要因為爹娘和你斷絕往來。王爺,你那時候是不是很生我的氣?」

對方靜默著,並沒有回答她。

「你不說我也知道,肯定是氣壞了。可是你仍然沒有放棄我。若非如此,我們也不會有今日和將來的相守。」譚青玄半張著眼楮,將他的手拉到了唇畔,輕輕吻了吻,「所以我決定了——」

她面色緋紅,呼吸間都是酒氣。可一雙眼楮卻透著熾熱的赤忱︰「今後無論你要做什麼,即便結果可能是萬劫不復,我都會同你一起。永遠不會放開你的手。」

眼前的重影晃了晃,良久,那只手忽然反握住了她的手拉到了枕邊。高大的身影籠罩下來,灼熱的呼吸撲在臉上。

譚青玄從被子里抽出兩條胳膊,一雙手捧住了他的臉,努力吻上了他的唇。

那人卻一頓,竟別過頭躲過了。他捏住了她的下顎,聲音低沉而透著怒意︰「你可知你此刻親的是誰?」

「是王爺你啊。」譚青玄歪著頭看著他,長發披散在枕頭上,臉上帶著一絲嬌俏的笑容。

這樣的她,他從前也是見過的。那時候他在學著處理政務,小小的她在院子里玩鬧。累了便進來

一聲不吭地趴在他膝上,不一會兒便沉沉地睡過去。

夢中還會發出陣陣的囈語。

可此刻,她這笑容卻不是給他的。皇上冷笑了一聲,萬劫不復,她原來已經做出了選擇。就這樣沒有絲毫猶豫,毅然決然投入了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他松了手,目光中閃過了一絲陰沉的光。他不會讓她就這樣輕易忘記他!即便是留下一些讓她夢魘的回憶

這一夜,譚青玄睡得很沉。第二天醒來,只覺得頭昏沉沉的。昨晚確實喝得有些多了,還遇到了王爺。他一定看到了她出丑的模樣。

譚青玄感覺到身旁的人均勻的呼吸,頓時有些羞赧。雖然同床共枕不是第一日了,可這樣滿身酒氣,八王爺也沒有嫌棄她,當真是脾氣太好了。

她轉過頭,想看看他醒了沒有。可目光落在身旁人身上的剎那,譚青玄僵住了。

那一瞬間,她只覺得一盆涼水兜頭澆了下來。像是有什麼扼住了她的喉嚨,她想要尖叫,卻什麼聲音也發布出來。

她掀開了被褥,可是冷風一激靈,她才感覺到自己身上不著寸縷。

皇上似乎感覺到了身旁的動靜,緩緩睜開了眼楮。譚青玄慌忙拉著被褥拼命裹住了自己。

可被褥就那麼大,她拉去了許多。皇上光luo的上身便露了出來。

譚青玄捂住了嘴,周身都顫抖了起來。她驚恐地睜大了眼楮,看著眼前的人︰「為為什麼是你?!我——我——你——」

皇上想要伸手去安撫她,但被她慌亂地揮著手打開了。

「阿玄,你別這樣。昨日,昨日朕微服出宮。恰巧遇到了醉酒的你。你一見到朕,便抱著朕叫這

八王爺。朕要送你回去,你卻說怕娘親生氣,不肯回去。朕只好將你帶回了太子府。」

「可是可是即便如此,為什麼——」譚青玄睜著眼楮看著皇上,眼中的淚水啪嗒啪嗒掉了下來也渾然不覺。

皇上嘆了口氣,沉聲道︰「朕原本只想將你放下便走,可你拉著朕的手說了許多的話。說著說著便抱住了朕,怎麼也不肯松開。朕朕對你也不能忘情。所以就就一時糊涂。」

譚青玄捂著耳朵,痛苦地將頭埋進了被子里︰「你別說了,別說了!」

「此事朕也有錯。但是阿玄,朕對你的真心分毫不比八弟少。既然木已成舟,朕會負責到底。倘若倘若你不願意,此事朕也會絕口不提。」

譚青玄恍若置身冰窖之中,腦海一片空白。她攥緊了拳頭,剛結痂的傷口又裂了開來,血滲透出來,染紅了掌心的紗布。

良久,她才勉強從口中擠出了一個字︰「滾——」

皇上怔了怔,伸手想要抱她。譚青玄卻猛地抬起了頭,雙目通紅︰「不要踫我!」

這世上何曾有人膽敢這樣對皇上呼喝,他沉下臉來,不悅道︰「阿玄,你可知自己在對誰說話?!」

譚青玄看著他,眼中的淚水不停地滴落下來。那眼中的恨意,像是一把刀子扎進了他心里。

他求仁得仁。卻沒想到他這般做法,狠狠傷了她的同時,會讓她如此恨他。明明過往她也會那樣纏著他,努力去討好他。

「我知道是你,陛下。」譚青玄木然地擦掉了臉上的淚水,「可即便是你,我也不想再見到你。你若要治我以下犯上的罪,盡管殺了我好了。但皇宮,我絕不會進。即使是我死了,也會讓我爹娘將我的骨灰撒入江河湖海。我與陛下,今日了斷干淨,再無瓜葛!」

皇上攥緊了拳頭,額頭青筋暴露。他忽然撲了過去,將譚青玄抱在了懷中。他神情猙獰著,在她耳邊輕聲道︰「再無瓜葛?那你可知道,你昨日在朕的身下婉轉承歡的時候,又有多快樂?你說八弟要是知道此事,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懷中的身子果然顫抖了起來,她不曾掙月兌他,只是聲音哽咽道︰「是我對不住他,走錯了這一步。可我不會繼續錯下去。」她一字一頓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今生我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曾經愛過你。」

他抱著她良久,只覺得心中苦澀異常。原以為他這樣做,即便不能得到她,也能讓她知道背叛他的代價。可到頭來,她只用了一句話,就讓他潰不成軍。原來傷人,也是自傷

也罷,反正誰都不能好過,反正他無法眼睜睜看著屬于自己的東西被人搶走,反正他寧願今日毀了她!

譚青玄不知道皇上是什麼時候離去的。她一件件撿起地上的衣衫穿上,理了理凌亂的頭發,步履蹣跚地出了太子府。

今日意外諷刺的是個艷陽天,明晃晃的太陽照得雪地尤其刺眼。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走回府的。

家中人還在忙碌著打掃整理。譚青玄走回自己的房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耳朵上不知什麼時候少了一只耳環。

梳妝盒上赫然便是八王爺當初送她的珠花。

譚青玄伸出手,顫抖著捏起了那朵珠花。手上的血染了上去,她連忙縮回了手。不敢再去觸踫。

忽然,珠簾被掀開。身後傳來了娘親的熱切的聲音︰「阿玄,娘給你挑了兩塊緞子,你看看哪一件做蓋頭好?」

說話間已經將那紅如血的錦緞送到了譚青玄的面前,那血色如此刺眼。譚青玄怔愣著,半晌沒有說話。心頭像是堵了一塊巨石。

譚夫人吸了吸鼻子,橫眉道︰「喝酒了?你這丫頭,都快成婚了,還出去喝酒。娘親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性子也野。可自打嫁給你爹,便再也不曾和那些個舊時玩伴出去喝過酒。你也得注意點。」她說著四下望了望,不悅道,「扶搖那丫頭也喝酒了麼?怎麼不在這里?」

說了這一通,譚青玄卻只是呆呆地望著那大紅的錦緞。上面還繡了暗紋,是交頸鴛鴦。

譚夫人覺察到她的情緒不對,目光稍移,便看到了那一雙血淋淋的手。她連忙拉過她的兩只手,傷口竟然又裂開了︰「你——你這是怎麼回事?」

譚青玄抬起頭看著譚夫人,雙目通紅,眼眶還含著淚水。但神情卻是木然的,眼神也很空洞。

她心下一顫,連忙道︰「阿玄,你遇到什麼事了?有什麼告訴娘親,娘在這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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