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譚青玄跟擄來的小山匪在荒郊野外熬過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清醒過來,便借著太陽判斷了一下方向。不一會兒就找到了這片小樹林的出口,來到了一條偏僻的小道上。

這里的地形譚青玄不熟悉,但是小山匪應該是知道的。她雖然有些將信將疑,但不信他也沒辦法。所以只好讓排骨精帶她前往臨安縣。並且許諾到時候給他許多的銀兩。

山匪麼,最愛的不就是錢財糧食麼。譚青玄手頭大錢沒有,小錢還是有些的。此次出門也記得帶了些。雖然不多,可是打發一個小孩兒應該是夠了。

但排骨精時不時轉頭看譚青玄一眼,露出意味莫名的笑。

兩人走了兩天的路,路途中排骨精對譚青玄頗為照拂。這讓她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她年歲還是長了一些的。

還有半日的路程,譚青玄和排骨精在一旁的石頭上歇腳。她捶了捶腿,和排骨精攀談了起來︰「說起來咱們相遇也是緣分。還未請教小哥你的尊姓大名。」

排骨精想了想,羞赧道︰「我沒啥大名,我爹叫我大壯。」

「大大壯」譚青玄掃了眼排骨精突出的肋條。昨日她實在是受不了排骨精抖抖索索的可憐模樣,拿樹葉給他做了件尚可蔽體的簡陋衣裳。可是一抬胳膊就要露出肚皮。

她覺得這孩子臉色也差,十分可憐。昨兒個晚上躺在那里,無聲無息的,她乍一看還以為是個餓殍。可山上那些個大漢看起來人高馬大的,怎麼就他一人這般瘦弱?

「那你叫什麼名字?」

「我——」譚青玄頓了頓,「我叫言西早。」

「鹽洗澡?」排骨精咧嘴笑了起來,「這名字真別致。」

譚青玄沒听出這話里的意思,歇息了片刻便要起身繼續上路。想著臨安縣就在前方,譚青玄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可是走了半天,眼見著又要到黃昏,卻不見城池的影子。譚青玄不由得起了疑心,她慢下了腳步。排骨精催促道︰「翻過這座山就到了!快些吧。」

她停住了腳,抬頭看著正要往山上攀爬的排骨精︰「我可沒听說過臨安縣會在建在山上,你——」

大壯連忙擺手道︰「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想把你拐回山寨當我的壓寨夫人。」

譚青玄只覺得晴天霹靂,沒想到這半大的孩子竟然跟那個突厥蠻子是一個想法。京城之外的世界果然很危險!她轉頭便要走。

剛走了沒幾步,大壯又握著刀追了上來。譚青玄怒目瞪著他︰「你把刀放下!」

「你留下來我就不放。」

譚青玄正在氣頭上,忽然轉身一個飛撲。大壯趔趄著被撲倒,她揪著他身上的葉子,揮拳便要打下去。

忽然,身後草叢悉悉索索。片刻後鑽出一人來,背著手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們。譚青玄心下一咯 ,什麼叫冤家路窄。這這不是阿史那邪麼?

「你們中原人有句話叫,踏破鐵鞋無覓處,有緣千里來相會。小美人兒,我和你果然有緣分。」

譚青玄一驚,趕忙撇開大壯,趔趄著往後退去。大壯坐起身,手里還握著那把刀。阿史那邪現在看起來十分狼狽,狐裘已經是骯髒不堪。唯獨是一張臉,還很白淨。

「是是啊,真是孽緣。」譚青玄扶住了一棵樹,目光逡巡著,想要尋找月兌身的方法。

忽然,大壯跳了起來,揮著刀一邊沖過去一邊叫道︰「媳婦兒!快跑!」

譚青玄還沒來得及反駁上一句,憑大壯的戰斗力,在面對落魄的突厥小王子的時候。還是被穩穩地踹飛了出去,暈倒在了地上。

譚青玄扭頭就要跑,阿史那邪便追了上去。她慌不擇路跑了沒幾步,忽然頓住了腳步。阿史那邪氣喘吁吁道︰「別跑了,我看上的女人,還沒有得不到的。」說著停下來彎著腰開始喘氣。

譚青玄搖了搖頭,今時今日,不但黎國的百姓缺乏鍛煉。就連在草原上長大的蠻子們,也一個個體力不濟的模樣。

難怪近來,黎國的風氣是越發陰盛陽衰。女子越發豪放起來了。

但是眼下,譚青玄也沒時間感慨這些。因為她悲哀地發現,她如今的處境是,前有攔路虎,後有急色1鬼,左右是逃不過去的。

那一伙子山匪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圍了過來。為首的大漢打量了譚青玄一番,又瞧了瞧身後已經被踢暈過去的大壯,手一揮︰「把兩人給我捆回去!」

阿史那邪也是面如死灰,被蜂擁而上的大漢捆豬仔一樣捆了起來。被扛上山的時候,他不由得想起了千里之外的阿娘。阿娘從小就對她說過,色1字頭上一把刀。可年幼的他從不覺得,畢竟爹爹除了閼氏,還有很多的女人。

如今想來,阿娘才是真正有智慧的女人

譚青玄奔波了幾日,如今兜兜轉轉還是被山匪給抓了,不由得萬分沮喪。好在車夫應該是逃出去了,這樣一來,早晚會有人來救她的吧?

那伙山匪將她捆了捆,丟進了柴房之中。阿史那邪卻被帶到了別的地方。譚青玄又餓又累,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陽光從破爛的窗戶紙中透進來,譚青玄朦朧地睜開了眼楮。掙扎著要坐起來,忽然一陣頭暈目眩。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她這是在陰冷潮濕的柴房里睡了一夜,所以染上了風寒麼。譚青玄直起身,靠在身後的柴垛上。想著她的下場,要麼是被這群土匪給宰了,要麼就是被迫要當排骨精的壓寨夫人,那還不如被宰了算了。

她越想越傷心,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淚就在眼眶里打轉。

忽然,紛沓的腳步聲臨近。譚青玄瑟縮著往後退了退,又硬生生把眼淚憋了回去。

門吱呀一聲開了。走進來幾個彪形大漢,一個個虎背熊腰。單單是往那兒一站,就讓人覺得柴房十分狹窄。

一名嘍搬了張虎皮凳進來,為首的山匪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抱著胳膊道︰「你這小妮子可是打京城來的?」

譚青玄想,索性自己也快一縷芳魂歸地府了,總不能死的身份都不明吧。便道︰「我是京城來的,我——」

「言西早?」那山匪冷哼了一聲,「誆誆我兒子還行,誆我,你還女敕著點兒。你是姓譚吧?」

譚青玄點了點頭,心下有些狐疑。

「太史公譚嘯是你什麼人?」

「是是我爹。可你怎麼認識他的?」

「天下誰人不識君。」山匪文縐縐地拽了一句話,雖然有些生硬,但看得出也是念過些書的。

譚青玄思忖了片刻,她爹爹桃李遍天下,可總不至于教出個山匪來吧?

「不知恩師近來身體可好?」

譚青玄沒能忍住臉上的錯愕,結結巴巴道︰「挺挺好的。」

那山匪笑了笑︰「真沒想到,一眨眼你便長這麼大了。我還記得當年跟隨你爹爹讀書之時,你還兩三歲,走路都走不穩。被你外公天天帶出去練功,曬得跟煤球似的。又干又癟,丑得不得了。這可真是女大十八變。」

譚青玄咬了咬後槽牙,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未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我啊,可能你沒什麼印象了。我叫丁戚風,是這狂風寨的大當家的。你可以叫我丁叔。」丁戚風說著,凶狠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卻顯得愈發凶狠。

譚青玄心道,好歹是爹的學生,應該不會拿她怎麼樣。便怯生生叫了一句︰「丁叔。你你可不可以放我下山?我怕爹爹見不到我會擔心。」

「誒,這你不用擔心。」丁戚風朗聲笑道,「你看你與我家令郎正當年歲,那混小子對你又頗有些意思。不如咱們親上加親。我派人給你爹送了封信,你就乖乖在這里等著當少夫人吧!」

譚青玄直起了身子,叫道︰「我不嫁!你——你怎可胡亂安排旁人的親事!」

「怎麼?你還要三書六禮不成?」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書六禮。這當然是要。可問題的關鍵不在這里。」

丁戚風冷哼了一聲︰「你們這些個窮讀書的就是麻煩。都說窮翰林,窮翰林。你爹在翰林院供職,家里應該窮得叮當響了吧。我這狂風寨可不同,金銀財帛應有盡有。你嫁過來不會吃虧的。」

譚青玄撇了撇嘴,嘟嚷道︰「我看你當初跟我爹讀書的時候,一定沒少挨教鞭吧?」

丁戚風老臉一紅,咳嗽了一聲︰「譚公告訴你的?」

「我爹都沒提起過你,是我猜的。且不說狂風寨這個名字取得非常粗鄙,毫無風韻。就說你方才的話里也是錯漏百出。尤其是那一句我家令郎。家父生平最恨稱謂不分之人。」

丁戚風大手一揮︰「老子又不靠那些個酸詩討生活,血雨腥風里憑的是腰間的大刀和這幫兄弟們。你這臭丫頭,跟你爹一個酸德性。奈何我家那小子就是王八看綠豆,我也沒辦法。」說著轉身要走。

忽然間,一名嘍沖了進來,稟報道︰「大當家的,抓住了一個在山門口鬼鬼祟祟探頭探腦的小子。」

「怎麼最近狂風寨這麼熱鬧,走,帶我去瞧瞧!」丁戚風走了幾步,轉頭囑托手下鎖好門,便離開了。

倒是有人送了些早點過來。譚青玄看著那白饅頭,實在是吃不下。她只覺得周身發熱,看來這風寒來的實在不是時候。她方才都糊涂了,為什麼要惹怒丁戚風?

譚青玄躺了一會兒,只覺得渾身難受。便掙扎著過去,俯身叼著杯子把水喝了。山泉水倒是清冽可口。

不知不覺挨到了晚上,門吱呀一聲開了。譚青玄已經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恍惚中有人走了進來,大約是送飯的。她猜想。

可是那人走進來,卻沒有急著離開。譚青玄心下訝異,便努力睜開了眼楮。看到來人的一瞬間,她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管——管仁?!」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