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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譚青玄沒有掙扎,只是低聲道,「我以前相信的。可是現在不那麼信了。」

「為何?」

「因為每個人的臉上都戴著面具。他看你的時候是笑著的,對你說話也很溫柔。可是有一天,走近了才會發現。可能你一見傾心的那個,只是你美好的憧憬。撕開這層面具之後,隱藏著的真相,未必每個人都能接受。」

管仁頓了頓,忽然將她抱得更緊了。他長嘆了口氣道︰「是啊。你這麼美好,可能未必能接受我。」

譚青玄不知這句話的意思,只是輕聲道︰「我覺得這樣會不會快了些?」

「是麼?」管仁笑了起來,終于松開了懷抱,「是我唐突了。只是我向來不擅長掩飾心中所想,喜歡就直說了。阿玄,你不會覺得我孟浪吧?」

「你這性子倒是和我投契,我最怕的就是那種奸佞的小人,譬如八王爺那樣的。心思九轉十八彎,都快要打結了。」

「八王爺又做了什麼?」

譚青玄正要講那日在宮中的見聞,忽然有人蹬蹬蹬往樓上跑。那豬鼻孔小哥氣喘吁吁爬了上來,叫道︰「公子,不好了咱們咱們畫舫撞沉了別人的船!」

譚青玄一顆心頓時揪了起來︰「那那船上的人沒事吧?」

「正在打撈呢。」

譚青玄轉身看向管仁。他的面上閃過了一絲不耐,但還是起身對豬鼻孔小哥道︰「走,去看看。」

三人下到甲板上。扶搖正在一旁指揮著船上的水手打撈湖里的人。

好一會兒,終于人都齊全了。譚青玄上前一看,赫然見到江飛廉和段若承狼狽地趴在甲板上,正吐著肚子里的水。

譚青玄忙上前去,關切道︰「江大哥,段大哥,你們沒事吧?」

兩人听聞熟悉的聲音,抬頭瞧去。赫然見到了一只七彩斑斕的怪物,剛剛死里逃生的兩個人對視了一眼,放聲大笑了起來。

譚青玄撇了撇嘴,對一旁船夫道︰「船夫大哥,這兩人覺得沒喝夠水。把他們都丟下去吧——」

江飛廉和段若承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差點爬不起來。管仁聞聲走了過來。江飛廉笑著笑著,忽然不笑了。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張著嘴露出了驚愕的神情。管仁雙目微沉,一個眼神之下。江飛廉連忙收斂了神色,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譚青玄回身對扶搖道︰「扶搖,你把兩人攙扶進畫舫。」又對管仁道,「管大哥,這船上有干淨的衣物麼?」

管仁點了點頭,命人去取來了衣裳,讓兩人換上。

船上生了爐子,兩人圍坐在爐火旁瑟瑟發抖。不多時,扶搖便端著姜湯走了進來。

「江大哥,段大哥,咱們可真是有緣。我們的船,怎麼就這麼巧,撞上你們船了呢?」

段若承撇了撇嘴︰「要說緣分,那也是孽緣。不就是游湖麼,至于整這麼大一畫舫出來麼?一半的湖面都要佔了,能不撞上嗎?」

譚青玄見他意指管仁,不滿道︰「要我說,還有兩個月就要科考了。你們都是今年的考生,雖說父母在朝中做官。可這科考場上總是公平的。你們不在家溫書,跑出來游湖做什麼?」

段若承哼哼了一聲,打了個噴嚏。管仁連忙伸手將譚青玄拉到了自己身邊,和段若承格擋了開來。

「我們又不是那些書呆子,只知道死讀書。今日這不是難得秋高氣爽,就和一群考生出來吟詩作畫了麼。」

「哦?你吟了什麼詩?」

江飛廉攤手道︰「這不,提前在家憋了半個月。剛要吟出來,被你這一撞。飛了!」

譚青玄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管仁忍不住道︰「還有被撞飛了這一說。都是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怕是這手才粗笨,天成的文章也不願從這手中來吧。」

段若承瞥了管仁一眼︰「未請教高姓大名。」

「在下管仁,是個行商的。」

「怎麼,管兄行商不是應該耳中只有銅錢響,還聞得到書墨香?」

譚青玄覺得這話說得不妥,便道︰「都說士農工商。可天下寒士之所以被稱為寒士,多半是寒門子弟。我朝選材不拘一格,便是說天下人都可憑本事入朝為官。管兄雖然行商,但文才不比某些人少。若是用參加科舉,能及第也未可知呢。不像某人——」她說著瞥了段若承一眼。

段若承正要好好說道說道,卻被江飛廉按住了。他拱了拱手道︰「阿玄說的不錯。我二人確實技不如人。何況青玄妹妹在,我們也不敢班門弄斧。我倆回去溫書了,告辭。」說著便要離開。

譚青玄忙起身道︰「你們衣服還未干呢——」

管仁拉住了她︰「讓他們回去。回頭我派人送到他們府上。」

譚青玄這才作罷。船艙里只剩下她和管仁。他忽然忍俊不禁。

譚青玄撇嘴道︰「你笑什麼?」

「你方才那一番,可是在為我得罪丞相之子?」

她臉一紅,低頭道︰「我不過是說出心中所想。何況江大哥心胸也沒有那麼狹窄。倒是你,可有想過參加科考。」

管仁正要回答,畫舫猛地震顫了一番。他不由得沉了臉,喚來了豬鼻孔小哥︰「外面怎麼回事?」

豬鼻孔小哥為難道︰「公子江上半數游船都撞上畫舫了。正在打撈呢。」

譚青玄心下好奇,這江上雖然有些擠,可這麼大畫舫不知道避讓嗎?她走到窗邊一瞧,頓時明白了大半。

原來甲板上如今已經柔柔弱弱橫了七八個女子,眼見著還在撈人,大有將這畫舫擠滿的架勢。

管仁站在她身側,看著窗外。忽然拉住了譚青玄的手腕︰「阿玄,你隨我來。」說著走到船艙的

角落,解開了一塊甲板,露出了一截台階。

兩人拾級而下,只見畫舫下方還有巨大的空間。里面藏了一艘小船。管仁轉動了一旁的木質旋鈕,溫聲道︰「委屈妹妹陪我一同躲避了。」

譚青玄跟隨管仁踏上了那艘小船,手中握著一只船槳,激動道︰「不委屈,我還是頭一次劃船呢。」

話音未落,管仁忽然將她拉入了懷中。兩只手握住了船槳︰「阿玄,你小心一些。抱緊我。」

譚青玄還沒來得及多想,小船轟隆震動了一下。她連忙抱住了管仁的腰,臉貼在他的胸膛上。管

仁的胸膛很結實,跟他看似文弱的外表似乎有些反差。

小船一個傾斜,重重砸在了水面上。震得譚青玄彈了起來,幸好是抱著管仁,才沒被震出去。

他握著船槳劃動了那小船。原本是想要從後方逃離,但是譚青玄今日的打扮實在是扎眼。沒劃出去多久,就被周圍的畫舫給發現了。

于是那些畫舫船頭掉轉,集體撞了過來。畫舫的速度比小船要快上許多,譚青玄緊張地回頭望著︰「管兄,大事不妙啊。咱們這小船今日勢必是要沉了。」

話音未落,小船便被重重撞了一下。譚青玄費力穩住了身形,管仁原本也只是晃了晃。可誰料一旁忽然躥出一葉扁舟,側擊在了小船上。

接著一道身影從天而降,伴隨著女子的嬌嗔,入離玄之箭一般跌落向管仁的懷中。

管仁一個瞬身躲開,那女子一下子沖過了頭,徑直摔進了水中。可是小船被扁舟撞得不穩,管仁趔趄著也栽進了水里。

女子在水中一邊撲騰一邊驚叫道︰「救命啊——救命啊——人家不會水——」

譚青玄正要伸出船槳去夠管仁,忽然見他神色完全冷了下來。目光也變得肅殺。

那女子近在咫尺,他卻沒有去救。他抿著唇,鐵青著臉。半晌,忽然直起身,站在了水中。譚青玄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岸邊,和那個拼命掙扎著要沉下去的女子。

兩人都沒有說話,氣氛頗有些尷尬。

管仁環顧了一下四周,又轉頭看了眼正在小船上風雨飄搖的譚青玄。忽然伸手將她從船上拽了下來,扛在了肩膀上,大步涉水走向了岸邊。

譚青玄頭朝下,離水面還有一截。她抬起頭,看著那個在及腰深的水中掙扎的女子終于觸底,然後慢慢站了起來。她茫然地看了眼四周,最終決定默默地鑽進水里去。

她還沒回過神,就被管仁從肩上放了下來,丟到了岸邊。

譚青玄回頭看著隔水相望的畫舫,和畫舫中被風吹起的簾幕中一雙雙憤恨的眼楮。不由得感慨,這些個小姑娘比她當年對陛下的時候也是不遑多讓。

但她們到底是還顧忌著女孩子家的矜持,只是默默蕩開了畫舫。一齊向港口靠去。譚青玄轉頭看向管仁,關切道︰「你沒事吧?」

管仁眯起眼楮深瞧了她半晌,忽然提起她走向了河邊。手上一個使力,譚青玄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然後落入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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