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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城市的繁華令她心動不已。

其實難熬的日子一直過下去,人會容易麻痹,喜怒哀樂不常有,十八歲之前的童敏年便是如此。十八歲,她人生迎來重大轉機,她考上大學,養父母要把她嫁給李麻子,童女乃女乃心疼她命苦,拿出棺材本讓她逃出去。

她的逃跑並不順利,兜兜轉轉卻還是到了大城市,養父母沒再追來,也許是童女乃女乃的阻攔,也許是被其他瑣事拖住了腳,也許礙于這個「女兒」本來就是買回來的,又也許是她成了年,翅膀硬了,養父母有心無力、分`身乏術。

總之,她周遭的景象從貧瘠的土路變成熠熠生輝的排排路燈,那些燈紅的、黃的、白的,亮著溫暖又冷漠的光,像星辰,高高在上,睥睨著外鄉人,卻亮在她心坎上,一顆心又鮮活跳動起來。

她的人生不該是在北家村那樣的地方度過,如果她愚昧、笨拙、貌丑,她便也就甘願在落後的鄉村就此一生,可她偏心比天高,她不但要過得好,還要比一般人都好。可惜心比天高的下一句是命比紙薄。

那時學校還沒開學,童敏年無處落腳,女乃女乃給的錢要留著交學費,她不敢亂花。起初住在很便宜的青年旅社,一間臥室兩張通鋪,睡一排人,早飯忍著不吃,午飯、晚飯各一個饅頭,饅頭一塊錢一個,沒味道但是扛餓。

她想在開學前打份散工賺些生活費,工作沒找到,錢倒是被偷了個干淨,這下連最便宜的青年旅社也住不起了。她住過地鐵站外面的空地廣場,頭兩晚還算安全,第三晚就有男人壓在她身上要扒她褲子,她嚇得要死,沒看清男人長相,只記得男人身上有股惡臭,比李麻子還要臭,應該是個流浪漢。好在流浪漢並不是鐵了心要辦她,童敏年拼死掙`扎,總算有驚無險,那之後,地鐵站她是不敢再住。

沒有學費意味著大學夢碎,這輩子也就這樣了,童敏年不甘心,最困難的時候想過做援`交。她身材好,長得也好,雖然幾天的流浪讓她看起來有些邋遢,可依舊看得出面容姣好。找不到有錢人,普通人還是有希望。她的第一個客人是個腆著啤酒肚的中年胖子,她跟他去了一家小賓館,其實她已經做好心理建設,跟自己以後的長久人生比起來,貞`操真的不算什麼,在北家村十八年,童東山沒踫過她,李麻子同樣沒能得逞,她已經算是幸運。她成年了,身體已經成熟,可以接納男人。可心里建設做得再好,到最後關頭還是臨陣月兌逃,她趁客人洗澡的時候跑了。

童敏年高中同桌喜歡幾米,她從同桌買的幾米畫冊里看到過這樣一句話︰

掉落深井,我大聲呼喊,等待救援——

天黑了,黯然低頭,才發現水面滿是閃爍的星光。

我總在最深的絕望里,遇見美麗的驚喜。

童敏年認為自己已經足夠絕望,所以她一直在等,等遇見屬于自己的那個美麗的驚喜,人總不會一直走背運,白天她仍四處去找兼職,晚上就坐在肯德基,她的一日三餐變成只吃晚上一頓——多虧總有人浪費食物,點的薯條漢堡可樂總有剩余。

經理是個中年女人,心軟,觀察了童敏年好幾天,最終決定讓童敏年在肯德基打掃衛生做後勤,甚至幫童敏年墊付了學費,童敏年打下欠條,要把身份證扣押在經理那兒,經理收了欠條卻沒肯收身份證,讓她好好上學。

開學後,童敏年辦了健康證,開始正式在肯德基做起兼職,時間一長,她跟經理間產生情誼,像師生,又像母女,她拼命打工,一點點還清欠經理的錢,那是在她最最脆弱的時候,向她伸出援手的恩人,她把經理的恩情牢記心中,她要報答經理,後來她也確實這麼做了,她答應了許家陽的追求,不止是因為許家陽對她好,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的母親曾經在她最困難的時候拉了她一把,給了她新生——

項尋出差幾天,童敏年心血來潮,在家里做起了甜品。

得益于在北家村生活的那些年,童敏年廚藝不錯,只是沒接觸過甜品烹飪,這頭一次上手,做出來的東西口感不佳,她不喜甜,自己不樂意嘗,讓吳嫂跟童充當小白鼠。

吳嫂吃了點頭稱贊,童便也有樣學樣,她們說好吃,童敏年便繼續做,吳嫂犯難,問她︰「太太不喜歡吃甜,做這麼多小蛋糕干嘛?」

她把一排排的小蛋糕放進烤箱,頭也沒抬︰「給項尋做的。」

童問︰「姑父喜歡吃甜的?」

童敏年笑了笑,看向她,模模她的頭,說︰「你姑父最不喜歡吃甜食。」

吳嫂嘴快︰「太太的蛋糕做得太甜了,項先生恐怕吃不下去。」

「他吃不吃得下去是他的事。」童敏年說,等蛋糕出箱的空當兒,她坐去沙發上看電視,伸手把童招過來坐她身邊,童在她面前乖巧得很,跟她當年在童家一模一樣。

她跟童聊了會兒天,沒說多久,院子里傳來汽車引擎聲,項尋回來了。吳嫂迎出去,拿拖鞋放在他腳下,項尋換了鞋,邊往童敏年那邊走,邊問吳嫂︰「這幾天太太在家都做什麼了?」

「沒做什麼其他的,在家光顧著做小蛋糕了。」吳嫂說。

項尋走來童敏年身邊,還未坐下,童敏年先站起了身,也不看他,冷著臉從他身邊走過去,項尋便跟在她身後,一路跟她到廚房,看她從烤箱里端出盛放小蛋糕的盤子,又將盤子放在料理台,他走過去從背後將她擁進懷里,下巴輕抵在她發心︰「怎麼想起做蛋糕來了?」

他聲音低沉,似乎有些疲憊,童敏年看天色已晚,問他︰「晚飯吃了沒?」

「沒。」他伸手將她長發全部撥到一邊,露出雪白的肩頸,低頭在她耳後吻了吻,柔軟的唇貼上她耳後敏感的肌膚,帶著點熱量,童敏年不覺輕顫,項尋挑唇低笑,吻上她耳骨,壓低聲音問︰「想要了?」

童敏年懶得理他,曲起胳膊要將他推開,說︰「我去喊吳嫂給你做點吃的。」

他鎖住她不放人︰「不生氣了?」

她冷嘲熱諷︰「我哪敢生你的氣,這個家你是主人,我還得靠你養著,怎麼敢得罪你。」

項尋埋首在她頸窩輕笑︰「你得罪我還得罪少了?」

「項尋!」這一堵,把童敏年心里的火氣給堵了上來,她使勁掙了下他緊在她身上的雙臂,「別給了台階還不下!」

「下下下。」他忙說,把她轉過來面對著他,低頭與她額頭相觸,又在她秀氣的鼻尖上蜻蜓點水地一吻,「別說台階,你就是給我刀山火海,我也下。」

童敏年不想跟他膩歪,又伸手去推他︰「我跟童都吃過了,不知道你回來吃晚飯,你要是想早點填飽肚子,最好現在就告訴吳嫂。」

「不是有你做的蛋糕麼?」項尋伸手要去拿蛋糕,童敏年下意識出聲喊住他︰「剛出烤箱,你別燙到。」話說出口便有些後悔,項尋聞言彎了唇,低頭就去吻她︰「還是我老婆疼我。」

童敏年順勢在他唇上咬了一口︰「現在是不是更疼了?」

「現在疼得更真切了。」他依舊笑,不懷好意地蹭了蹭她身體,俯身湊近她耳邊,「比起嘴,有個部位更想被你疼一下。」

童敏年蹙眉︰「你能不能別亂發`情?」

「不亂。」他听她的話,「只在床上發。」

「項尋!」她想咬他。

他摟住她腰,又添一句︰「只對你發。」

童敏年別過臉不看他,項尋見她手上還戴著隔熱手套,說︰「你喂我?」

「要吃自己動手,別指望別人。」童敏年沒好氣。

「你不怕我燙到手了?」他笑著問。

童敏年白眼︰「我就怕燙不死你。」

項尋笑意更濃︰「那我等會兒吃蛋糕。」又低頭尋著她唇舌吻,「先吃別的。」

童敏年推他又推不開,他耍起流氓來,她遠非他對手,沒辦法,只好拿了杯形蛋糕遞到他嘴邊,項尋滿意地低頭嘗了口,還好,不怎麼燙,就是甜得發膩,這下得意的人成了童敏年,她笑著看他︰「就吃這麼一小口?嫌我做的蛋糕不好吃?」

項尋本就不喜甜,這蛋糕更是甜得讓人食難下咽,他見她目光狡黠嬌俏,哪里還在乎嘴里的那點甜味,就是再甜再難吃,他照樣照單全收。將嘴里的小塊蛋糕嚼干淨,又低頭吃了一大口,細嚼慢咽,慢條斯理地吃完,童敏年愈發得意,嘴角笑意明顯︰「怎麼樣?好吃麼?」

「甜到我心里去了。」他悠悠地回。

童敏年臉上便有些掛不住︰「你喜歡自虐,將這些蛋糕全部吃完好了。」

項尋甘之若飴︰「好啊。」眉眼都染著笑,濃得化不開。

童敏年蹙了眉︰「你這麼喜歡吃,以後我天天做給你吃!」

項尋如沐春風︰「就說我老婆最心疼我。」伸手捏住她下巴,迫著她抬起臉,他在她唇上一印一吮,「晚上好好獎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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