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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之,」婁止風風火火地到了清風苑,進入殿內便徑直道唐律榻前坐下,「可有好些了?」

「倒是好多了,」唐律見是婁止,心下更是柔軟,沒了昨日見婁琬時的陰沉,「怎的這般冒冒失失?」

見著婁止因是疾步而來,有些促喘的模樣,額間鬢發有著細密的汗珠。

「還不是那殷如循,」婁止臉色有些沉峻不悅,在看向唐律時又變得柔和,「謹之可知道,那日燈會為何會掉下湖去?」

「莫不是那殷家小少爺搞的鬼?」听婁止的話倒也能猜得七七八八。

婁止點頭︰「便就是他踢的你。不過…」婁止湊近唐律的臉,二人離得很是近,能夠清晰感受到彼此的溫熱氣息,「我方才已是替謹之教訓他了,謹之是否該夸上我一夸?」

「教訓?」唐律見婁止一副討賞神色,雋眉微鎖,才驀然發覺婁止左肩衣物滲出綻開的絲絲血色。輕輕推開婁止,正色問道,「你受傷了?」

婁止嘿嘿一笑︰「無礙。想是方才湊殷如循時,先前的舊傷裂了開來,應是沒甚要緊的。」但左肩蔓延至左臂的顫抖卻是瞞不過唐律。

婁止臉色不太對勁。

「可有看過太醫?」唐律眉頭皺得更深,琥珀色的鹿眼盡是關心。

「還未呢。這不,剛從宮學出來,便來你這處了。」婁止嘿嘿一笑,右手撓撓後腦,咧開一個明亮燦然的笑容,卻讓人無法忽視那蒼白夾汗的面色。

唐律抬手想要觸及婁止傷口,卻怕更是弄疼了他,又收回了手︰「可疼?」

「不疼,」月兌口而出,在見到唐律眼中滿含的質問之色,撇撇嘴,「只有…一點點疼。謹之無須擔心。」

「阿遙。」唐律並未理會婁止的嬉皮笑臉,對著殿門外喚道。

衛錦遙才踏進殿中,看了看婁止,問道︰「主子,叫我何事?」

「送十一皇子回伏頊殿,讓宮人請太醫為他瞧瞧,回來向我匯報情況。」

婁止卻滿眼委屈︰「謹之…我這才來,你就趕我走啊?」

「你現在這副模樣,我見了也是焦心的。」唐律嘆息一聲,語中頗帶著無奈,「回去吧,讓太醫瞧瞧,我也好放心才是。」

——這副蒼白痛到發抖的模樣,如何讓自己能夠靜下心來?真是個…傻子。

「殿下便回去吧。」衛錦遙撇撇嘴。

「那那…我改日再來見你,」婁止猶豫片刻,才算妥協。確實,左肩疼得厲害。又不忘叮囑唐律,「你只得好好休息按時吃藥才是,夜間被褥也是得蓋好的,別又受了涼。到底是為了救我謹之才病的。」

倒像個老嬤嬤一般嗦。

「是是。」唐律模模婁止頭頂,一如往常那般,對著婁止溫然笑著點頭。

才見得一臉心滿意足的婁止緩緩起身,與衛錦遙一前一後走出殿門的身影。

殿內徒留唐律一人坐靠在床榻上,放在錦被上骨節分明的手緩緩收緊,嘴角是笑,卻帶著陰鷙肅殺之氣,一如眼底的死寂,是一陣輕聲揶笑︰「呵,殷如循。」

伏頊殿內。

「殿下,你這傷先前本就傷得極重,好容易養得快是好了。結果現下怎的又裂了開來,更是嚴重了。若是遲了些,這左手定是廢了去。」劉老太醫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這不愛惜自個兒身體的病人,最是令人頭疼。

「哎喲喲喲——疼疼疼!」劉太醫替婁止包扎傷口的手一個用力,婁止疼得小臉都扭作一團。

「看來殿下你還知疼啊,就是不知長不長記性了。」劉太醫一邊繼續著手上的動作,一邊也不忘嘮叨著婁止。

「長記性!劉太醫都發話了,定是得長些記性的不是,」婁止面上帶著討好的笑意,「那個…劉太醫啊,那藥…」

「定是苦的。良藥苦口,殿下還是乖乖喝了的好。」

婁止瞬間奄氣,滿眼愁意。

倒是一旁的衛錦遙與妙嘰相視一笑,換來婁止惡狠狠一瞪。

「殿下以後莫要沖動行事,這教訓人卻是傷了自己,得不償失。」妙嘰清了清嗓子,故作正色。

婁止不滿地撇嘴,想著殷如循的話語,墨漆的眼中便升起怒氣︰「你是未見那殷如循的模樣,這大祇還不是他殷家能一手遮天的。說的話語那般難听,便就是欠著教訓。」說著,一時激動便想要起身。

婁止猛地被劉太醫按下︰「給我坐好!」

「是是是…」婁止才規矩了些。

婁止對這劉太醫,倒算是又怕又敬。

從小到大傷了許多次,都是這劉老太醫照顧調養。不過,說到怕…還不是因著劉太醫開的那些個藥。婁止本就怕苦,劉太醫便盯著這點,想讓婁止做個規矩病人。不然,給婁止開的藥,那苦味…就算是有著姜糖緩解,也並未有甚大用。

那滋味,令婁止…記憶猶新,想是一輩子都忘不掉。

「想來我將殷如循揍成那般模樣,婁月與殷相定是不會輕易作罷。指不定現下已上父皇那處告御狀去了。」想到這里,婁止腦袋又耷拉下來。

——便又是給三哥與謹之惹麻煩了。

「過會子,老臣便向陛下稟告殿下的傷勢。說得嚴重些,陛下也就最多禁足殿下一段時日。」劉太醫緩緩開口,語氣中倒是不由帶著些縱容。

對婁止,劉老太醫還很是喜歡的。唔,除了那野浪性子,時不時便是一身傷讓人惱火了些。

「多謝劉太醫!」婁止雙眼瞬間亮了,笑得很是明媚耀眼。

衛錦遙見婁止傷口已是包扎得差不多,便準備回清風苑︰「那屬下便先回去向主子稟告,這般久,主子也該急了。」

「嗯,」婁止點點頭,卻在衛錦遙即將踏出殿門之際開口叫住,「對了阿遙。」

衛錦遙回頭,有些疑惑地看著婁止,挑挑眉︰「嗯?殿下還有何事?」

婁止笑道︰「便只告訴謹之我無甚大礙,莫讓他擔心了去才好。他本就還病著。」

「那是自然。我便走了。」衛錦遙抿抿嘴唇,轉身離開。

——這十一皇子,還算是有良心。

不過,劉太醫也算是一語成讖。

第二日皇帝婁凜听了婁月的哭訴,以及殷相的忿忿之詞,自是勃然大怒。

細細想來,一個巴掌拍不響,這殷家世子踢了朗商皇子下湖,牽連了十一皇子之事也是事實,在昨日便傳了開來。又因著婁止也因此發了舊傷,越發嚴重,不好作甚實質性的懲罰。

便下旨禁止婁止出伏頊殿,禁足一個月,也得讓婁止長些記性。

這禁足一個月,怕是又苦了婁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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