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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婁滿和莫殊海又是另一幅場景。

婁滿被莫殊海帶進中令堂,在殿內偏西的一處。

那處靠窗,采光極好。

一進這地兒,婁滿便快步帶蹦著上了靠近窗邊的一張軟榻。走了許久,總是能夠躺一會兒了。卻又突然意識到自己傾慕的人正看著自己,立馬坐正了身子。

「十三公主便在此地休息,」莫殊海看著婁滿目光炯炯似水地望著自己,不知在想什麼,「屬下去為公主取些吃的。」想來這平日里小嘴兒就沒停過的公主許是有些餓了。

尋常人只會覺得這較為低沉的話聲透著嚴肅,說話人定是個古板嚴苛之人。婁滿此刻只覺得莫殊海的聲音異常好听。大概,婁滿眼中的莫殊海就沒有什麼不好之處。

「那你便快點回來喲。」婁滿笑得雖張揚,但通紅的耳朵、微粉的小臉,無一不昭示著她內心的嬌羞。注視著莫殊海走出去的高挺身形,婁滿坐在榻沿,隨意晃著觸不到地的雙腿,轉著小腦袋打量這地方。

一道繪有山河社稷圖的屏風將大殿正堂與此處分隔開來。

靠近屏風的地方有著一張金絲楠木的低矮案幾,上面放著幾本兵書,兩旁則分別置著一張墨底銀絲花紋的軟墊。

西南角是落地的書櫃,是與案幾一樣的材質,便可見從中見到分類明晰、擺放嚴整的書籍,以及文房四寶。與書櫃相對的是約莫八尺高的木桁。再有,就是自己坐著的這張軟榻。

這是婁衡處理軍務以及臨時休息的地方,隱約彌散著一股子金絲楠木特有的古樸味道,倒是讓這嚴肅的地方添了些文人氣兒。不過明顯,這里並不像是婁滿會喜歡的樣子。

如此嚴肅的樣子,和三哥真是配極了。讓人一點都不自在。

在婁滿還在思索的時候,莫殊海便端著一盤子的水果走了進來。

「去了趟校場膳房,暫時只有些水果,公主便擔待些。」說完,便將水果放在案幾上。

婁滿連忙從塌上下來,隨意拿起一個紅彤彤的隻果便坐在案一側的軟墊上「 嚓 嚓」啃了起來。卻突然動作一頓,抬眼看著依舊是沒什麼表情的莫殊海。正準備開口,發現自己整個腮幫子被自己塞滿了隻果。婁滿眼里閃過一絲懊惱,隨即便用空著的右手指了指案幾另一側,嘴里發出模模糊糊的聲音不知在說些什麼,不過大抵是在示意莫殊海坐下。

莫殊海本想要拒絕,畢竟于理不合,不過想到自己若是拒絕,恐婁滿斷是不會作罷,稍稍猶豫了片刻便也就坐下了。

婁滿好容易才將滿口的果肉咽下肚,眼珠一轉,右手搭在案幾上,看著正襟危坐的莫殊海︰「殊海哥哥,今天十一他…」意識到不妥,清了清嗓子繼續道,「我是說十一皇兄他托我問你,你可有心上人?」

看著莫殊海鎖起的眉頭,便急忙解釋︰「他說,你已到了婚配年紀,雖未成婚,但心上人應是有的。便讓我來問一問。」說完,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至于心里想些什麼,誰知道呢。

分明是自己想問,卻賴到十一皇子頭上。

而在後場帶著唐律逐一參觀介紹的婁止,倏地打了一個噴嚏,隨後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轉頭向唐律抱怨了兩句這漸涼的天氣。

莫殊海劍眉已是要皺到一塊兒去了,看著婁滿,語氣有些僵硬︰「公主說話,要注意分寸才是。」見婁滿眼中出現的不滿,便才又緩聲道,「屬下並未有心上之人。」

听罷,婁滿倒是笑得更燦爛︰「那殊海哥哥是欣賞哪類女子呢?」一臉期待地看著莫殊海,等著對方的答案。

「婁滿你可還知道矜持二字作何寫?」婁滿被屏風後一陣渾厚有力的聲音驚得一顫,小臉上哪還有剛才的笑意,只剩莫名的緊張。看著走進來的身影,婁滿勉強撤出一絲笑容,「三哥。」

而莫殊海則連忙起身行禮,甚是恭敬的樣子︰「殿下。」

來的人便是當今三皇子,手握大祇兵權的驃騎大將軍,亦是婁止與婁滿的同母兄長,婁衡。婁衡一身玄色勁裝,倒是襯處了他高大英武的姿態。不過此時他的神色卻不是那麼好看,他凌厲的眼神掃過莫殊海︰「你先在殿外候著。」

見莫殊海退了出去,婁衡的目光隨後落在婁滿身上,見她坐得隨意,聲音更是帶著怒氣︰「你堂堂一個公主,往校場里跑,成何體統。你看你可還有公主應有的樣子?」

「三哥,我…」婁滿正想反駁什麼,卻被婁衡打斷。

「這里是校場,是軍營。不是你個公主該待的地方,也別將平時那些無禮潑野給我帶進來。」婁衡厲聲呵斥道,已是盡量壓低了聲音。畢竟婁滿是妹妹,才十歲年紀,怕是嚇著她。可婁滿的不服管教亦是讓婁衡頭疼。

婁滿這次倒是有了說話的機會,連忙放下啃了大半的隻果,站起身踱步到婁衡身旁,殿里盡是隨著婁滿腰間一系列的動作作響的鈴鐺聲。她也儼然一副羞惱認錯的樣子︰「三哥,小滿錯了。」

婁衡見婁滿認錯的模樣,雖清楚這丫頭也就是做做樣子,但還是斂了斂怒色︰「你認錯倒是快。那便說說你哪一處錯了。」婁衡穩步走到榻前,緩緩坐下。左手無意識地拍著自己的大腿,看著面前的婁滿。

「我不該听十一之言,同他一起到這校場來。」婁滿小碎步挪到更靠近婁衡的地方,委屈道︰「三哥,這次真不賴我,十一硬是拉著我來的。說甚讓我長長見識,體會一下大祇將士的風采。」

「清明?他在這里?」婁衡起身準備出去,走到屏風旁時停下回頭看著婁滿,語氣有些嚴厲︰「你便給我待在這里,哪兒也不許去。還有,別張口閉口便是十一,他是你皇兄,別沒了大小、失了尊卑。」

婁衡了解婁滿,自是想到婁滿盡數將責任推到婁止身上,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留下婁滿一人。婁滿只能拿起方才剩下的隻果,滿是郁悶地坐在塌上啃起來。

走到殿外,婁衡便見莫殊海站在那里︰「帶我去尋十一皇子。」

後場東南角圍滿了禁衛軍將士,嘴里都大聲叫著好。

中間是正撩起袖子的婁止,欲與他對面的一名皮膚稍黑的士兵比試比試,分個勝負。

婁止側頭看著一旁在看熱鬧將士中間十分顯眼的唐律,揚起得意明亮的笑容︰「謹之,這便讓你見識一下‘戰狼’的英姿。」婁止十二歲隨著婁衡上陣殺敵,馳騁沙場,便得了這麼一個稱號。

唐律看著面前斗志昂揚的婁止,竟覺得他此刻耀眼得讓人挪不開目光。

戰狼啊。唐律對著婁止笑了笑,正準備說點什麼看好的話語。卻見婁止神情突然變得緊張。而四周的將士也都散開,向著自己身後行禮︰「將軍,副將。」

唐律轉過身,便見莫殊海走在一人身後。那人英俊不凡,氣宇軒昂,眉眼間盡是凌厲,一身透著浩然正氣。唐律亦是低頭作揖,眼里卻思索著什麼︰「唐律見過三皇子。」

來人正是三皇子婁衡,唐律此番的目的。

當初唐律從朗商抵達大祇,大祇皇帝設宴迎接,婁衡自是認得這位氣質絕世出塵、才名遠揚的朗商大皇子,便停下腳步。

「唐律公子客氣了。」語罷便回了唐律一個揖禮,聲音沉穩有力。又隨即走到婁止面前,語氣變得不可捉模,卻是不難听出其中的不悅︰「戰狼?」

「三哥。」校場之內,除了特定的將士之間互相比試的訓練時間,其余時候是禁止私斗的。雖然婁止平時也沒少做這種事,但這次沒想到皇帝傳召,婁衡這麼快便回來。看著婁衡,自知此次是自己理虧,被抓了個現行,只能低頭服軟。

婁止哪還有方才自稱戰狼時那意氣奪人的模樣,現在活月兌月兌成了一只哈巴狗。唐律內心是有些幸災樂禍的,先前只見了婁止不可一世的樣子,此時這副神情倒是稀奇。想著還是留幾分面子給婁止,才止住笑意。

「方才在此處看熱鬧的人,均是繞著整個後場跑上二十圈,」婁衡掃視著眾多低頭不語的將士。

「是。」將士整齊應道,便自己領罰去了。

婁衡又看著婁止,怒其不爭,指著婁止和那位與婁止比試的將士︰「至于你們,違犯軍法,擅自私斗,自是應以軍法處置。每人五十軍杖,自己去領罰。」

五十軍杖,自然不是玩笑話。普通五十杖刑,便能讓人半月下不來床,更別說是軍隊里的軍刑。

唐律上前一步,帶著歉意地笑道︰「三皇子,此次並非十一皇子的過錯。」婁衡眉頭微皺,「律先前並不知校場內禁止私自比武,若不是律欲見識‘戰狼’戰時的神姿,十一皇子斷是不會如此。」

「公子這是在替十一說情?」婁衡見唐律如此,略有深意地看著他,若有所思道。卻听得婁止在一旁出聲。

「與謹之無關,是我自己…」

「你給我閉嘴。」婁衡厲聲斥道,婁止便只好默不作聲。

唐律便知道了婁衡的心思,想要借自己的口,給婁止一個台階下罷了,畢竟是自己的親弟弟。于是開口道︰「況且二人只是準備比試,卻還未正式開始。律認為便不用這麼重的懲罰。」

「公子說得也不無道理,但有著違犯軍法的心思,處罰亦是免不了的,」婁衡看著唐律的雙眼,眼神交匯間倒是多了許多難以捉模的東西在里面。隨後對著婁止二人道︰「你們,繞著後場,四十圈。」

沒有絲毫猶豫,二人便緊隨著方才領罰的將士們,受自己應有的懲罰。

婁止心里倒是對唐律有了更多的感激,以及些許說不出的感覺。

「公子便隨我一同去中令堂內坐著吧。」婁衡言語客氣,沒了方才的逼人氣勢。

唐律笑道︰「那便恭敬不如從命。」

「殊海,你便看著婁止,」婁衡轉身對著一旁默不作聲的莫殊海,「他滑頭慣了,這次自是不能讓他偷奸耍滑。」

「是。」莫殊海應道。

唐律則同婁衡往大殿方向走去。二人內心均有自己的思量與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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