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P&J大賽就是在A國舉辦，秦清從跟著紀茗的時候就參加過，來A國也是輕車熟路。本來王寧要跟她一起過來的，但是豆豆忽然發燒了，王寧不得不留下來照顧兒子。
秦清從機場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她去了Kesh安排的酒店checkin，然後去周圍覓食。她過來之前查過這附近有家法國餐廳不錯，照著路線找過去，抬頭看到的卻並不是那家餐廳。看了眼周圍，好在吃東西的地方不少。
她最後隨便挑了一家進去，進門以後下意識地掃了眼周圍，沒有任何亞洲面孔，心里隱約有些失望。一直到她吃完晚飯回酒店，期待的巧遇並沒有發生，電影里果然都是騙人的。
*
翌日Kesh的總裁說臨時有事，只派了助理過來跟秦清談。秦清隱約覺得這次合作要黃，但是有點想不明白Kesh的總裁為什麼會忽然變卦，明明她過來之前他還表現得很有興趣。
跟助理談了談秦清才有些明白了。想必Kesh找到了更合適的合作伙伴。
秦清挺想知道到底是誰恰好趕在她前面跟Steven達成了合作。助理Martin好心告訴她也是中國的品牌，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臨走前看了一眼旁邊摩天大樓上播放的廣告——是Hera’sHeart的廣告。
徐呈跟紀茗離婚之後，並沒人率先報導工作室如今到底歸屬于誰，按理說紀茗這時候應該自顧不暇，沒有精力跟她搶合作才對，難道是徐呈？可是徐呈有那麼無聊，跟她一個小工作室搶？
Martin走之前，秦清知道可能性很小，但還是為自己爭取了一下，「Totaline比起其他工作室是還年輕，但正因為年輕才不缺乏靈感跟熱忱，希望Steven能夠再考慮一下，我們很期待跟Kesh的合作。」
Martin一走，秦清立馬打電話給王寧，讓她查一下Hera’sHeart現在到底歸誰了，王寧的回復還沒過來，倒是有人打來了電話。
徐呈的電話來得太是時候，秦清不得不考慮她剛剛猜測的可能性，她接起電話的時候人已經冷靜下來了，「徐老師，這麼晚了有事麼？」這時候國內還是深夜。
「不晚，」徐呈在電話里笑了笑，「我就在Leon外面，你偏個頭就能看到我了。」
秦清往窗外看去，徐呈果然在車里沖她招手。徐呈大她16歲，再加上這些年一直保養得很好，這樣一眼看上去根本發覺不了他已經年過四十。她再早的時候也迷戀過一陣大叔型的男人，覺得他們從內而外的成熟簡直性感得要命，但這幾年她口味變了，返璞歸真到最初對低音炮白大褂的執著。
就像徐衍崢，很好很完美。
時隔兩年多，秦清再一次坐進徐呈的車里，他身上還是有股很淡的須後水味道，他氣質是冷的，車里溫度也是冷的，秦清搓了搓胳膊，想起正事來。
「跟Kesh的合作是徐老師過來談的吧？」
瞥見她的動作，徐呈將空調溫度調高了，輕描淡寫道，「沒有，我只是打了個電話，Steven說很願意合作，我過來是為了跟佷子吃個飯，他最近過來學點東西，就在Kesh附近的大學。」
徐呈的佷子她偶爾听他提起過，听說是兄弟倆，還都挺優秀的，就是她這麼多年也沒分清誰是誰。徐呈說的話，她左耳進右耳出，心里想著徐衍崢會不會也在這附近呢？
徐呈說完看秦清沒什麼反應，也就沒再多說話。
過了會，秦清問他︰「徐老師怎麼想起來要跟Kesh合作呢？」其實算起來，Kesh的資歷都沒有Hera’sHeart老，不過進步很快，這些年正混得風生水起。
「Kesh是匹黑馬，我們正需要這樣的伙伴帶動一下，不然很容易變成一潭死水。」徐呈看她一眼，「這方面，你還需要多學習。」
「我是感覺Kesh不錯，所以就跑來了，沒想到被徐老師搶了先。」秦清笑呵呵的，想看徐呈的反應。
她那點心思徐呈能看不出來？
「這我倒是沒想到，下回你得早一步下手了。」徐呈說。
「受教了。」秦清轉過頭去對著窗戶翻了下眼楮。
她沒呆多久便開門下車，看到從旁邊超市出來的年輕男人愣了數秒。男人手里提著一大包東西，走起路又正派又帥氣，秦清用力看了看，發現她沒認錯，那人的確是徐衍崢。
「徐醫生，你真的在這里啊？」秦清踩著高跟小跑著過去。
徐衍崢看了眼一臉驚喜地望著自己的人，又看到她身後不遠處那輛熟悉的車，語氣變得有些冷淡，「你好。」
你好？秦清激蕩的心情一跌，有些不明白他怎麼了，明明上回他還跟自己很熟絡地開著玩笑。
審視了一下兩人之間的距離，秦清往後退了退，也覺得自己有些失禮，這才第幾次見面就對人家這麼熱情？確實不合適。
見徐衍崢沒有詢問的意思，秦清自己只好說︰「我來A國是因為工作上有點事。」
「那秦小姐繼續忙，我不打擾了。」
徐衍崢邁開長腿就走，秦清思量三秒還是追了上去。
「我忙完了，生意沒談成，所以現在有時間。」秦清跟他並肩走著。
徐衍崢忽然停下腳，「生意沒談成很失望嗎？」
「當然有點。」
徐衍崢步子邁得更快了。
秦清最後只能小跑著追上他，腆著臉問，「徐醫生在這邊生活還習慣嗎？」
「沒什麼不習慣的。」
「那什麼時候會回國？」
「不知道，時間短的話三個月。」徐衍崢答完有點生自己的氣，明明都不想理她，為什麼她一問問題就立刻回答了。
秦清穿高跟鞋實在吃力，輕輕拉了一下他的衣擺，「你稍微走慢些，我跟不上。」
徐衍崢沒看她，步子倒是真的慢了下來。
秦清問︰「徐醫生明天有時間嗎？」
他想回答沒有，但這兩個字從喉間滾過，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看情況。」他最後這樣講，腳步飛快地進了學校大門。
秦清抬頭看了眼，記住了學校名字，沒再跟進去了。
*
回到酒店才看到王寧查到的信息，現在Hera’sHeart背後的老板的確是徐呈沒錯。秦清躺在床上給王寧發了條語音︰「今天跟Kesh的合作沒談妥，被徐呈搶先一步。」
王寧回過來，「徐呈他別是吃飽了撐的吧？區區Kesh他也看得上？」
「不知道，」秦清也很無奈，「我看他還挺看好Kesh的，說他們就需要這樣的黑馬。」
「那你打算怎麼辦？提前回來嗎？」
「不了吧，我遇到徐衍崢了。」
王寧顯然對這個更感興趣，追著她問怎麼樣，想到徐衍崢冷淡的樣子，秦清多少還是有點心塞，不過並不打算讓王寧跟著操心，撒謊說︰「挺好的，明天可能會一起出去，這邊有什麼可以去的地方嗎？」
王寧推薦了一大堆，秦清一一記在了心里。
第二天秦清卻接到了Steven的電話，說考慮再三不能讓她白跑一趟，約她中午一起吃個飯。秦清模不清他的想法，不過有機會總是好的。
她沒想到的是Steven不僅約了她，還約了徐呈。
將驚訝好好地掩蓋了一下，秦清坐了下來。
Steven眼中有明顯的驚艷，沒想到秦清比報導中更耐看。將一切好好消化了一下，Steven告知秦清這次見面的原因，他想給她一個機會，讓她說服自己選擇Totaline而不是徐呈。
徐呈一直老神在在地坐著，偶爾看她一眼。
秦清這幾年英文越來越地道，「Totaline貫穿始終的理念就是平民化，讓珠寶不再是奢侈品的代表，同樣地，讓高檔手表不再是有錢人身份地位的象征。Kesh表款式簡單大方，追究其細節又很漂亮，Kesh的目標人群範圍很廣，昨天我來到A國就看到有好多人都在戴Kesh表，這跟Totaline的創辦理念不謀而合。而且我也相信，倘若雙方能達成合作，是相得益彰的事情。」
Steven贊賞地看著她，「秦小姐說的不錯，不過跟徐先生合作，我們能得到比重更大的利潤，Totaline能帶給Kesh什麼？」
秦清笑了笑說︰「也許是口碑？作為Totaline的創立者之一，我很負責任地說我們的每一份設計都是心血之作，不為嘩眾取寵，也不會應付敷衍，這樣一來會有更多的人感受到我們的誠意，消費者群體的擴大難道不是對Kesh最好的回報？」
Steven挑了挑眉，看向一旁的徐呈。而徐呈不知什麼時候起目光就已經鎖在秦清身上，沒有移開過半寸。
「不如這樣吧？」Steven做出為難的樣子，「秦小姐不妨給徐先生提點意見？同行之間的問題應該看得更清楚吧。」
秦清倒是真的認真想了想，最後搖搖頭道，「Hera也是我看著一步步成長起來的，對我來說手心手背都是肉，在我眼中沒有哪個好哪個不好，最多就是這些年來設計理念的差別罷了。」
Steven很欣賞秦清這時候沒有夸一個踩一個，這會是真的有點為難了，「說實話我很喜歡Hera，也很欣賞Totaline，這讓我有些難以取舍。所以不知道二位有沒有興趣跟Kesh達成三方的合作呢？我知道Hera跟Totaline在設計上會有沖突，但是雙方的設計風格Kesh都很想嘗試，不知道二位意下如何？」
徐呈說他沒什麼問題。
秦清真沒想到Steven會提出這樣的建議，她能感覺到Steven的誠意，不過對方是徐呈，是Hera，她還需要考慮考慮。
她這麼一說，Steven並沒表現出多訝異，只說讓她回去好好考慮，他會等她的答復。
秦清從飯店走出去，忽然想起來她昨晚似乎是約了徐衍崢？算約吧，雖然徐衍崢沒答應。秦清招手攔了輛車，報了徐衍崢學校的地址。
到了以後她問了一個學生，直接奔著醫學院去了。
這時候正是學生午飯時間，一下子從門口涌出不少人，秦清分辨起來便有些艱難。大約過了五分鐘，徐衍崢出現在門口的那一刻，秦清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他。
朝他招招手，秦清跑到他面前。
徐衍崢今天穿得比昨天見面時正式許多，秦清便問他︰「徐醫生今天有事情？」
「沒事。」徐衍崢抱著書往外走。
秦清反應了會追上去，嘴角含笑，「那就是為了見我才穿這樣的？」
徐衍崢鼻子里哼出一聲，但沒否認。
秦清抬頭看了眼，天空蔚藍，萬里無雲，真是好天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