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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傾朝野的人,往往會被冠上權臣的名號。一旦權力擴大到為所欲為,便會被稱為奸臣。

他便是被稱為奸臣的相。

只是,他覺得用奸臣這兩個字形容自己,還是太輕了。

他叫權衡。

他曾經讓人一夜築一城,只為作樂歡愉;也曾嗜血屠戮敵城十萬軍民,被冠上鐵血之名。

王室衰微,權臣霸行。

權衡覺得,人生最華美的年華,就該肆意。因為他度過的年少歲月,是最不肆意最卑賤的時光。他比誰都知道,歡愉享受的重要。哪怕被稱為奸臣,他也不在乎。

而他所在乎的,是蒼茫年華中,那高立亭樓的人。

良景三年,他十五歲。權家被抄,女為妓,男充軍,或者入宮為內監。

權衡是後者。

然而當年淨身未淨,便在倉促之中入了宮。從世家少爺,淪落成內監。

權衡進入了昭儀的寢宮。

第一次見到昭儀的時候,他微微有些發怔。坐在殿上的女子約莫只有十三四歲,一身白衣,黑色的長發只有一支木簪固定住。少女是今年剛剛被選入宮的,她的家族是皇帝的心月復,于是她一入宮就位居昭儀之位。

他跟著一群太監一起走到她的面前行禮。走近了,他偷偷地看著她,這才發現,這個本該驕傲恣意的昭儀微微蹙著眉,似乎有些不喜。他不敢多看,低下了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卻听見少女的聲音響起,「你叫什麼名字?」

說的自然是權衡。

權衡恭順地答道︰「權衡。」

少女一愣,而後想到了什麼,沉默了片刻,「以後,你便跟在本宮身邊吧。」接著,她揮退了眾人,只留下他們兩個人。

少女看著他,微微笑了起來,「我知道你,你是權家的人。皇上上任就抄了權家,想來你是被要求淨身入宮的吧?世家子弟逢此變故,委屈你了。」她說話時,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茶幾,「以後你在我身邊。如果沒有比我品級高的貴人在,就不要管那些虛禮了。」

世家子弟逢此變故。家族覆滅後這麼多天,第一次有人用這樣的語氣和他說話。那些天,他和兄弟姊妹分離,父母雙雙自盡府邸,從權家少爺淪為內監,看到的是或鄙夷或幸災樂禍的臉。卻原來,還有人知道他的悲哀。

那一刻,權衡覺得,昭儀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她真的待他極好,從來沒有讓他做重活,也沒讓他俯首哈腰。在很多個漫長的夜里,她總是捧著一卷畫冊,靜靜地坐在寢殿內,他則手持一本書,不經意間便能看見昏黃燭火下少女的容顏。

不是絕色,卻很清麗淡雅。

那時候,他根本沒有細想,為何她對自己這般好。

昭儀是個很奇怪的女子。初入宮時,她便稱染了風寒。這所謂的風寒托到半年後終于好了,她又稱留下了頑疾,身子不爽,以至兩年了,她一直未能侍寢。

昭儀的嫡母進宮來看昭儀很多次,但昭儀卻拒絕相見。多次之後,昭儀終于答應見面,卻未談上半柱香的功夫,昭儀便推月兌身體不適而請嫡母離開。

權衡覺得奇怪,想問又知不該問,終究什麼都沒有問出來。

後來,皇帝之兄燕王自西北邊疆歸來,皇帝大擺宴席為燕王接風,請宮里妃嬪一起赴宴。

權衡把這個消息告訴昭儀的時候,本以為她會想往常一樣推掉,卻不想她竟是點頭應下了。

記憶中,昭儀不是一個愛打扮的姑娘,偏好素色。那天,她竟然破天荒地穿上了紅衣,仔細地敷上了脂粉,又描了眉,涂上了丹朱。

從清雅到絕艷,也不過這麼一瞬之間。

權衡看得愣怔,心里模模糊糊閃過一個念頭,來不及細想,便听見昭儀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怎麼樣?能出去見人嗎?」

他垂下了眉眼,輕聲答道,「娘娘怎樣都是美的。」或許在別人眼里這是恭維的話,可是他卻是認真的。不管怎樣,她都是美的,至少在他眼里是美的。

宴會時,她坐在一眾嬪妃之中,他則跟在她的身側。

昭儀難得出現在這樣的場合,皇帝不免多和她說了幾句話,只是她卻有些心不在焉,一直盯著皇帝的下首。他順著她凝視的目光望去,便看見一身錦衣華服的燕王。

看到燕王,他心中有些五味雜陳。當初燕王和當今皇帝爭奪高位,權家是極力支持燕王的。

權家是文臣世家,以清揚名,在輔佐燕王失敗後被步步削權,以至抄家。燕王還有其他世家相助,又有部分兵權,所以皇帝暫時動他不得。燕王此番歸來,倒只怕會被皇帝收了兵權。

燕王的目光落在昭儀的身上。兩人對視著,從權衡的角度只能看見昭儀的眼。她看燕王的眼神,太滿太深太多情,讓他的心莫名一揪。

整場宮宴,她端坐妃嬪的席位,他隨侍在她的身邊,對面的男子目光時不時地頓在她的身上。他想,他知道了一些事情。但是他不能說,她待她再好,他也只是一個奴才,怎麼會有過問的資格呢?

他不是她的任何人。

昭儀的宮里有一個亭樓,處在殿內最偏僻的一隅。閑暇的時候,昭儀常常喜歡登上亭台,眺望著王城的方向,明明什麼都看不見,但是他知道,那個方向是燕王府的方向。

這天,她一身素雅淡紗。晨光熹微,她背對著他,忽然輕輕地道︰「權衡。」

「嗯。」權衡溫聲答道。

她似乎嘆了一口氣,而後緩緩的開了口,「燕王的兵權被奪了,如今靠著母族和葉氏的幫助才能安然。只怕,這份安然也保持不了多久了。」

她說這話時,他看不見她的模樣。但是他可以想象她此刻必是眉目含愁,雙手攏袖。三年的陪伴,他不敢說對她熟悉入骨,但或多或少還是有些了解的。

沉默了許久,權衡緩緩地開口,「娘娘想說什麼?」

昭儀轉過了頭,深深地凝視著他,「權衡,你想出宮嗎?」

權衡淡淡地道。「娘娘想要讓權衡離開嗎?」

「你啊。」昭儀似乎有些無奈,「從來不肯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她仰頭望著天空,向上伸出了手,似乎想要抓住什麼,但終究是無力地垂了下去。「我是家中唯一的女兒,母親早逝,繼母待我……十四被逼入宮。我不愛皇上我有愛的人,可是我卻不得不入宮,我愛的人也無法阻止這件事。我能做的,只有守住自己的心和身子。權衡,你明白嗎?」

權衡低下了頭,綻出了一個極淺淡的微笑,「權衡明白。」他站在她的身邊,「權衡還知道,娘娘心屬燕王。」

昭儀嘆了一聲,「你一向聰明,我什麼都瞞不住你。」她的雙手緊緊地絞著袖子,似乎想要開口說什麼,卻一直在遲疑。

「娘娘想讓權衡出宮,想讓權衡幫襯燕王。是嗎?」權衡低低地道,「娘娘不必糾結,想說什麼便說吧。」

終于下定了決心,她輕輕地道,「權家是被皇上抄了的,你想不想重振權家?」

「如果權衡說不想呢?」他低笑道,「如果這樣,娘娘還想說什麼嗎?」

被他說得一噎,昭儀驚訝地睜大了眼楮,看著他姣好的容顏,良久才道,「若是這樣,便當我沒說吧?」

「娘娘想讓權衡出宮,幫襯燕王。娘娘身邊只有權衡一個親信,娘娘知道權衡絕對忠心,所以娘娘想把權衡給燕王,對嗎?」他垂下了眉眼,有些苦澀地道,「娘娘如此信任權衡,權衡怎敢不從?」

昭儀听了這話後,面無喜色,「權衡,我不想逼你。你可以留在我的身邊,也可以幫襯燕王重振權家。你來選擇吧,我尊重你。」

「可是娘娘希望權衡選後者啊。」權衡搖著頭嘆息著,「既然娘娘要,權衡便選娘娘喜歡的。」

昭儀看著他清瘦的背影與那雙漾著哀傷的眼楮,雖是不忍,卻什麼都沒有說。

那時,那雙眼還是清澈的。後來的權衡,再不是那個和她一起立于亭台看王城的單純少年了。

權衡最終還是出了宮。作為一個宦官,又是曾經的世家子弟,出宮自然很難。燕王和昭儀偽造了他的死亡,買通了很多宮人,又殺了部分知情人,這才把他帶了出去。

到了燕王府後,權衡才第一次看清了燕王。那是一個很英氣的男子,模樣生得極好,器宇軒昂,有著久經沙場的鐵骨傲氣。權衡想,昭儀喜歡這樣的男人也是情理之中。他打量著燕王,燕王也在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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