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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靄沉沉,月色迷離。那輪懸掛在半空中打的殘月如鉤,將來人的影子拖得長長的。他似乎踏著月色而來,清冷而淡然。

唐畫听見這聲音,猛地一回頭,便看見了宋繪信步而來的身影。

她驚駭得退後了一步,「王……王爺。」宋繪笑了一笑,「琉華想要怎麼做呢?」

唐畫怔怔地看著他。他在問她,想要怎麼做。她會怎麼做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我看見唐畫看宋繪的眼神,似乎隔著迷霧,顯得迷茫而彷徨。

「你想殺我嗎?」宋繪緩慢卻無比堅定地問她。

她面前的人,是朝堂上大權在握的奕王殿下。掌握這生殺予奪的權力的男子,此刻卻問她,是不是要殺他。這是在奕王府里對她溫柔體貼的男人。

這是為她簪木蓮花、撫她鬢發的男人。

這是記住她一切喜好、把她捧在手心里的男人。

現在,他卻問她,想殺她嗎。

唐畫苦笑起來。從一開始,她接近他便是求他一個死。她一直覺得自己愛著沈述,可是在宋繪死和沈述死這個兩難的問題中,她竟然做不出選擇了。

還要做選擇嗎?明明應該選擇宋繪死的,可是她卻莫名地不敢想象。

宋繪靜靜地凝視著她,看著她苦笑的模樣,忍不住也笑了起來,「琉華,沈述對你有什麼大恩?」

「沒有。」唐畫苦澀地搖搖頭,「沈述對我並無恩,這是我欺瞞王爺的話。」

「這樣啊。」宋繪諱莫如深,不置可否,「那琉華為什麼一心要救沈述呢?」

唐畫沉默了,她抬頭仰視著她。

月夜朦朧里,她看見他那雙澄澈的眼。

他的眼,清明、干淨,如琉璃珠華。可是這樣一雙美麗的眼楮,卻偏偏蘊藏著滿滿的哀傷。似乎很久遠的時空中,有人便用這樣哀傷的目光望著她,一年年,一季季。

她一直覺得,這樣的眼神應該是屬于窮書生沈述的,並不應該出現在奕王殿上。

她本來很想說「因為我愛他」,可是這句話在嘴邊徘徊了許久,卻始終開不了口。

如此糾結啊。

我微微惆悵,無奈地想,情愛這種事情就是麻煩。還好我不曾動心,這動心之後,情愛兩難,倒真真是一件煩人事。

面對這種情況,不知道扶蓁有什麼高見呢?我倒是很想听听他的話。可是這家伙,又跑去茶樓酒館吃東西去了。

正想著,我忽然間問道了一股香氣。是燒雞的香味,里面還混雜這荷葉的清香。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循著香味走了幾步,便看見有人一襲白衣,花前月下,手里捧著一只荷包雞,似笑非笑地把我望著,輕輕地對我道,「未薌可是餓了?」

我心里剛剛涌起來的悲傷在這一刻消失殆盡。我懷著滿心滿意的愉悅,一把奪過了扶蓁手里的燒雞,「扶蓁你真好。」我由衷地道。

扶蓁拍拍我的肩,把目光投向唐畫和宋繪那里。我一邊吃雞,一邊探頭看過去。

唐畫沒有說話,宋繪又接著問她,「琉華喜歡沈述?或者……信兒喜歡孫禹繁?」

唐畫沒有懂他的後一句話,但是前一句她確是明白的。她最終還是點點頭,艱難無比地道,「是。」

她是愛沈述的……如果不愛沈述,她會愛誰?宋繪嗎……怎麼可以……怎麼可能呢?

宋繪在她回答的那一刻,眼底的悲傷似海水般漫天席卷而來。他還是笑,笑得眉眼彎彎,笑得溫柔體貼,笑得歡娛之極,卻笑得一點也不像阿繪了。

「明明是你親口許我來世的啊。」宋繪一邊笑,一邊凝視著唐畫,「是你說的啊。」

唐畫的眼楮睜得大大的,卻沒有說一個字。

她听不懂他在說什麼。

我記得這個暮春的夜晚,宋繪就像一樽沉默的雕塑,一動不動地立在亭中。午夜有點涼,他的衣袍被風吹得翻飛。唐畫不知所措地站在他的身後,怔怔地仰頭望著月亮。

而我,則一手拿著雞,一手捧著雞骨頭,狠狠地扯著雞的肉,吞進了月復中。

扶蓁一臉嫌棄無比,「你是個姑娘家,吃相可以溫雅一點嗎?」饒是這麼說,他卻變戲法般又掏出了一個醬鴨腿遞給我,「喏。」

我簡直熱淚盈眶,口齒不清地道,「啊啊啊扶蓁你最好了!」

「知道你不吃素,我專偷葷的。」扶蓁含笑道。

等等,偷?偷是什麼鬼?

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扶蓁緩緩展顏一笑,「他們又看不見我,我自然是直接拿了去。」

好像很有道理啊。

第二天,我縮在奕王府某干淨處睡回籠覺時,扶蓁忽然把我給叫醒了。

「未薌,醒醒。」

我被他擾了清夢,十分不滿,喃喃道,「什麼事啊?」

「也沒有什麼事。」扶蓁悠悠地道,「就是沈述死了。」

「哦。」我應了一聲,準備再去睡覺,但腦中轟地炸了起來。

沈述死了?

沈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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