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我是不是來的太早了」我向前又走了幾步,拉近了些距離。

「來即是客。」安倍晴明將蝠扇收入袖中,面色並無絲毫被打攪的不悅,反而神色坦蕩,道︰「蜜蟲,奉茶。」

說著自回廊走出一嬌俏少女,紫衣長發,模樣可愛,笑容可掬,兩粒虎牙更舌忝喜氣。甜甜一笑,落落大方,道︰「是,大人」

源博雅還在吭哧吭哧的專心挖著新坑,只有我和安倍晴明兩人相對無言,氣氛一時尷尬,但是我又不知開口說些什麼。

經過我昨夜的分析,我總覺著色//誘這條路是行不大通的。

安倍晴明是何等雲月般的人物,就單說一條,光是我此刻靜坐他神側,心境都隨之平和,這樣的人物我又怎敢過分叨擾。

但是話又說回來,若是嘰嘰喳喳同那些普通世家小姐一樣又太過普通,女人對他而言不過是走馬觀花,定是不太上心的,他本人就是清冷如雪,如果和他玩高冷肯定也是白玩,你見過有冰雪對冰雪擦出火花兒的嗎?

所以——

在我徹夜苦想,輾轉反側中,我決定實行階梯式攻略,先在第一個任務中拉近關系,找到可以時常約見的理由,期間一定要將精神分裂表達的若有若無,容我先舉個例子︰

月黑風高的夜,我面色淡定,談笑大方。但是當厲鬼逼近,我又神色驚慌的去拉他的手臂,囁嚅的說,其實我還是有點怕。當厲鬼驅散,我又坦然放開,一副你我毫無瓜葛的模樣。

諸如此類,總結為一點,那就是我模不透他,那他也別想模得透我。

當然了,理想豐滿現實骨感一直是亙古不變的真理,所以具體如何還是要走一步看一步了。

「大人準備何時動身為紅衣鬼解怨呢?」想來想去,我還是沒憋住,掐著青瓷釉碎紋的杯盞,手腕輕搖把玩卻遲遲未送至唇邊。

「再等一等也無妨,就等博雅埋完那些種子吧。」他鳳眼微眯,劍眉斜飛,雙眸晶瑩明亮,卻又似霧色般朦朧遙遙,我別過臉,竟有些害羞起來。

「晴明,我馬上就埋完了喲。」源博雅听到安倍晴明所言,擦了把額頭的汗珠,臉頰微紅,嚷道。

我心中好笑,這人稱雅樂之仙的源博雅,實在是同傳聞大相徑庭啊。仙氣兒我是沒看到,傻氣兒嘛,確是冒出了頭。

「大人可是想讓博雅大人以曲做陣?」我想來想去,實在想不出源博雅的其他用途。

「博雅的笛聲猶如神樂,人鬼皆動情啊。」安倍晴明提起源博雅,總是一副溫柔的模樣,比如此刻,他身子慵懶的斜靠在背後的木梁上,一腿平放,一腿弓起,左手執扇,右手握杯,看向博雅的那一刻,蝠扇一甩,細細搖曳,擋住半個側顏。

膚若凝脂眉如墨,眸如點漆唇似丹。我由衷的感慨道。

碧空如洗,冬陽暖人。三人行至那窄小的石橋時已至正午了。

「博雅,可否奏一曲相歸引?」

「啊,好。」源博雅自腰間取出葉二,仰頭立勢,指月復一抬一按,音節便自唇邊如潺潺流水一泄而出,一發不可收拾,如泣如訴,如思如慕,有悲有喜,緩急相錯,似春風拂綠,夏雨輕落,秋意蕭瑟,冬雪飄飄,動情至極。

起風了。

一股詭異的風自身後劃來,吹拂起寬大的衣擺,只見安倍晴明不知何時已經打開了那半截掌心大小的綠色瓷瓶,我看到一抹幽幽的紅,扭曲的自瓶口處向上舞去。

「飄開了啊。」我下意識的呢喃道。

此話一出,只覺得一道目光落于我身上,但是眨眼之間這種感覺又消失了。

「大霧將至,兩位要當心啊。」安倍晴明若有所思的望著前方,叮囑道。

「晴明,為何會起霧呢?」源博雅其實也是頂討喜的,因為他就像是一本十萬個為什麼,半闔著嘴巴,一臉懵懂。

我火速過了一遍元霜本有的記憶,面露了然。我想著,該展現自己的時候多少不能怯場的,更何況我一心想要給安倍晴明留個好印象,雖不是聰明絕頂,但是起碼也低讓安倍晴明覺得我比那些享樂派的小姐與眾不同一點。

于是,我搶先安倍晴明一步道︰「安倍大人坐于鬼門,而這石橋便成了鬼怪的一種陰陽聯結,自鬼門而出,踏橋而上,才算跨了兩界。」我瞅了一眼仍舊皺眉深思的源博雅,挑了挑眉,換了一種解釋,繼續道︰「就好比是人死入冥界,需跨過的那一坐奈何橋,人來人走,鬼來鬼往。」

「啊!原來是這樣啊。元霜,你真的好厲害啊。」源博雅對待贊美著實毫不吝嗇,我咧嘴一笑,無奈的搖搖頭︰「我這算什麼厲害啊,不過是在安倍大人面前班門弄斧罷了。」說著余光瞟向安倍晴明,他听到我點到他,也未開口,視線相交,但彼此又淡淡的移開了。

說話間,霧色越來越濃,越來越厚,一片白茫。

「她已經散于霧中,跟住這個彩蝶,就能進入她的記憶了。」說著安倍晴明從袖中抓出一個紙人,食指一點,登時化作一翩翩飛舞的彩蝶。他指向那抹紅影最後散去的方向,彩蝶立刻像那方向飛去。

三人亦步亦履緊緊尾隨。

漸漸,周遭的霧色開始化成斑斕色彩,再走一會兒便是一片清脆的竹林,黃鸝鳴脆,竹風清涼,有溪水淙淙。

「安子,安子?」耳畔傳來一男子呼聲,聲音里含著萬千情意。

我正欲開口稱奇,就見安倍晴明食指豎于唇中,噓了一聲。明明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動作,卻將我看的心跳加速起來,我慌忙移開視線,閉口不言。

安倍晴明抬手畫了一個結界,這才施施然開口︰「不施隱身的法陣,會驚擾到她們的。」說著他視線落在不遠處的一男一女身上。

男子身著衣冠,一看便是公家子弟,他負手而立,身材挺直,笑意盈盈,滿目深情的望著身邊淺粉色小的女子,那女子長發未束,如玄色清流一瀉而下,秀潤健澤。

「大人今日前來,又有何事?」她神情淡淡,口氣淡淡,說話間還後退一步同男子拉開不小的距離。

「安子,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說著,將一碧綠綢緞包裹著的長條物什獻寶似的雙手拖到安子面前。

他這一轉,反倒把那手中物什遮擋了大半兒,我心中好奇,便不顧身旁的安倍晴明和源博雅,又上前走了幾步,探著脖子去看。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身後射過來兩道幽幽視線。

「唉?擋到你們了?」我後知後覺的轉身詢問。末了又熱情的招呼道︰「站那麼遠,看的真切?來我這里吧。」說著還像招財貓一樣的擺了擺手。

源博雅見我這般,撲哧一笑,不由分說的拉著安倍晴明像我這邊走來。還邊走邊道︰「其實我覺得也看不真切。」

安倍晴明只是淡笑不語,視線落在我身上只是一瞬便又移向遠處。

「果然是把長笛啊。」源博雅愛樂如痴,見是長笛,雙眼放光起來。

我努了努嘴,小聲嘀咕著︰「你咋沒覺得那是截甘蔗呢。」

「你說什麼?」源博雅歪了歪頭,表示沒有听清。

我搖搖頭︰「沒什麼沒什麼。」

「你看,這可是我差人從大唐帶回來的。」他獻寶的模樣倒顯得格外憨態,他見安子並未理他,于是繼續討好的說,「你不是喜歡大唐的樂師李龜年?這就是李龜年當年入宮所攜的長笛,是我差人尋了好久。安子,你快看看呀。」

許是李龜年三個字讓安子神色微動,她視線緩緩的落于那碧色長笛上。

她這一轉,才讓我看清她的容貌,我不禁瞪大雙眼,還真是個氣質幽然的美人,清冷如玉,冰肌瑩徹,眉如山黛,唇若點櫻,粉光若膩,眸色瑩瑩,粉衣更顯氣色若桃,但那周身散發的清冷卻又平添了幾分雪意,可謂是水中佳人不可褻啊。

安子的手微微抬起,看上去是想撫模那長笛的,可是不知道何由,手在空中僵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收了回去。

而我在這一側清楚的看到她收回去的手漸漸成了握緊的拳。

她口氣冷漠道︰「小田大人,先隨我來。」說著徑自走向那雅致的住屋內。

我見狀,心中一跳。不解道︰「這是要作甚?」然後不待倆人開口,又繼續道︰「我們也跟過去看看吧。」

說著下意識的拉著源博雅的衣角像住屋走去。

我拉著源博雅停在了那方形小窗前,笑著說︰「在這里看的還挺清楚。」

只是……

余光掃像身邊人的那一瞬,同時間,一道閃電自腦頂而落,直擊心髒。

因為……我剛剛自以為拉了一路衣角的源博雅不知何時變成了安倍晴明。

四目相對。氣氛一時間靜謐無聲。

我像是被燙到一般迅速的松開拉住的衣角,嘴巴張了幾次,愣是沒吐出一個字。

而再反觀安倍晴明,他似笑非笑的嘴角,雙眼微微眯起,眉毛輕揚,他視線游移在我懸在空中的手和自己的衣角處,遲遲未語。不知怎的,我竟有些眼花的自那微眯的鳳眼中看出了一絲饒有興味的探究。

但是下一秒,在我看到源博雅一副痴笑的神情下就全都煙消雲散了。

我咬牙告訴自己一定要忍住!忍住!

我連著深呼了好幾口,才勉強平靜。

竹屋雖小,內設卻別樣精致,門窗漆紅,刻鏤連方,紗幔層疊。

只見安子在那與內設格格不入的破舊箱子里掏出一個木盒,遞給小田,語氣倒柔和了幾分,還多了幾分懇求,她道︰「大人,你送與我的東西都在這里了,請您以後不要再送我這些了。」遞到小田手里後,她便背對著他,神色閃過一瞬的掙扎,卻還是決絕的說︰「也請您以後不要再來了!」

可能是女人的天性,我真切的感受到在安子決絕的口氣里是濃的化不開的憂傷。

「她一定是喜歡這個男人的。」無意識的,竟月兌口而出。

「你怎麼知道?」源博雅又開始十萬個為什麼了。

我正欲好聲好氣的解釋,但是轉念又想到他剛剛那痴笑八卦的臉,氣就又不打一處來。本著睚眥必報的性格,我瞪道︰「因為我聰明,所以我知道。」

源博雅挑眉,用肘部推了推安倍晴明,神色認真道︰「晴明,那你也知道嗎?」

我︰……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