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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橋臣握著電話,在新的宿舍里靠著牆哭了很久,這就是他的爸爸,他的家庭,他所有珍惜的一切回頭來給予他的東西。

他不知道自己能堅持走到哪里,對未來也迷茫至極,晃蕩著,就走到了宿舍的頂樓,晾了許多純白色的床單,還有一些棉衣,是家人送來的吧。

他坐在邊緣上,靜靜地理著這麼多年來發生的所有事情,是他的出生就是個決定性的錯誤嗎。

不知道是誰在樓下一聲尖銳的聲音響起[有人要跳樓了!]嚇了陸橋臣一大跳,他左右張望,誰要跳樓?

當他往下看去,黑壓壓圍了一片人的時候,才明白他們口中說的「有人」原來是自己。

[我沒有想要跳樓。]陸橋臣朝樓下說,但躁動的人群聲音,遠遠將他的話語覆蓋,剛到學校宿舍下的花槿看到樓頂上坐著的陸橋臣,也是嚇壞了。

[你就在那里不要動!]花槿甩下行李箱就往樓上奔去,7樓,說低也不低,摔死一個人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花槿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到樓頂的時候,陸橋臣果然在原地沒有動,只不過站了起來,樓下的人群更是騷動了起來,引來了大群的系主任和導師。

[陸橋臣,你這是做什麼。]花槿勾著背,手撐在大腿上,[你是想自殺嗎啊?因為家庭?因為不自信?]花槿慢慢向陸橋臣靠過來,陸橋臣有些驚得往後退,沒有,他都沒有,為什麼這樣看他。

樓下因為陸橋臣後退的動作一聲聲尖叫,學校也報了警。

[不要沖動][不要想不開]這類的話漂浮在校園的上空。

陸橋臣心里焦躁急了,他要怎麼和花槿說,這麼亂的場面,不要再過來了…

[不要過來!啊…]陸橋臣腳下踩到了一塊烙腳的小石子,向後栽去。

……樓下所有人都安靜在這一瞬間,都恐懼得忘了驚叫。

花槿顧不得太多,快速的沖到陸橋臣的位置,用盡所有的力氣將陸橋臣往回拉,而自己卻因為沖的太快的慣性沖出了樓頂,陸橋臣瞪大了眼楮,完全不能置信。

花槿擦過陸橋臣的一瞬間,在他耳邊低語[笨,我喜歡你,三年。]隨即是墜樓的巨大響聲,和一群女生的尖叫,或許是血淋淋的場面帶給他們的驚悚,或許是興奮。

[花槿!!]陸橋臣後知後覺的從地上坐起來,往樓下大聲的吶喊。

花槿……

那一天,9月4日。

[您就是死者花槿的父親程鐸勻吧,請問這孩子…]程鐸勻細心的接受著警察和醫生的詢問,死亡鑒定已經下來了,陸橋臣呆呆的跟著程鐸勻,看著他簽字,看著他將尸體交給警方。

程鐸勻要帶他走的時候,他瘋了一般的往放著花槿尸體的床撲去[他沒死!你們快來給他治病!][花槿你起來啊!你不是說你喜歡我嗎!你起來我就同意了哪怕你是個男的!][花槿!你起來不起來!]陸橋臣滿臉縱橫著淚水和汗水,醫生極力的阻止著他去掀開白布,那是對死者的不尊重。

警方也拉住陸橋臣[我說這娃,最痛苦的應該是他爸爸,你這麼激動做什麼,死者會不安心離去的。]陸橋臣捂著臉蹲在地上,泣不成聲,陪伴他這麼久的花槿,就這麼沒了。

他突然的跪在程鐸勻的面前,拉過程鐸勻的手打了自己一巴掌,還要再來的時候,程鐸勻甩開了陸橋臣,將他圈在懷里[孩子,不要太自責。][不是我花槿就不會這樣了…][程叔叔你殺了我吧,這樣活著太累了。]陸橋臣自己小聲的呢喃著,沉沉的倒在程鐸勻的懷里,他受的刺激也不小,陪伴他三年的摯友,一生里唯一一個好友,因為他,離開了人世,離開了贍養他快20年的父親,他怎能不內疚。

再次醒來,還是在程鐸勻家中,只是這次,已經不見了花槿。

他躺在花槿的床上,側過身。

「[陸橋臣你說你是不是笨,要是那種女人欺負我我就給她欺負回去。][陸橋臣你不要跟個愛哭鬼似的,你看我襯衫都全是你鼻涕,髒死了。][陸橋臣你睡過去點,別老搶我被子。][陸橋臣……]」

陸橋臣啊陸橋臣,再也听不見這樣的期盼的聲音。

程鐸勻圍著圍裙做著飯,還有些習慣性伸手接花槿手中菜刀的動作,看來,他們都沒有習慣和接受花槿去世的真相。

陸橋臣默默地坐上餐桌吃飯,程鐸勻一筷子一筷子給陸橋臣夾菜,和那時的花槿一般。

[程叔叔,如果不介意…您就把我當做您兒子吧…]陸橋臣小心的望著程鐸勻的臉,他知道程鐸勻心里一定比自己要難受數倍,越發的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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