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被發現
最後，元安平還是又得了霍家五斤白面二十斤紅薯面。劉氏很心疼那五斤白面，那是他存著等冬至的時候打算用來包餃子的！
元安平沒心思管霍家有多心疼送來的東西，也不管元根碩他們家有多氣惱。在教完下午的課之後，跟李字三人討論了一下其他孩子的性格特點，待幾個孩子走後，元安平整理了一份學生名單。把對方家境及性格做了注釋，以及跟誰有矛盾也特別標識了出來。等傍晚來臨之後，他再次把收到的東西整理了一番。除了確定一定會收下的學生家送來的東西外，其它的都沒動。
這幾天他收到了不少雞蛋。因為雞蛋在大家心里是個好東西，而且村里人家多少都存了點，所以他們送東西的時候大都有雞蛋。其次就是一些菜，冬天其實沒什麼菜，大都是些蘿卜白菜，還有些曬干的蘑菇木耳及夏季曬的菜干。而最多的則是面，雜糧面以及加起來一共有六十多斤的白面。他知道這里白面很金貴的，雖然大家也有種小麥，但都會賣掉換成雜面吃，因為能換回的雜面數量要多些。他還收到兩只雞，是家里比較寬裕的人家送來的。一只是李東風家送的，還有一只是一個叫張威虎的孩子家送的。同時他還收到了如栗子核桃類的干果，以及石榴柿子凍梨這樣能放到冬天的水果。從這些東西可以看出，這些人家為了讓孩子習字還真是肯下本錢，送的都是他們認為好的東西。
當然，元安平現在也明白了他們為什麼這麼熱切的想讓孩子習字了。原來這個時空的人對于文人有種病態的崇拜，這種崇拜的結果就是文人的影響力極大，把不符合他們喜好的行為定義為低俗的事，把他們不喜歡的人定義為低俗的人。他們自稱為聖人子弟，他們口口聲聲的說著只有品德高尚的人才有資格學習聖人之言。並且，只有為人稱道的人才能擔當起教化民眾傳播聖人言論的光榮任務。這也演變成，即使識字，因為不是有名氣的學者，是不可以教他人念書識字的，不然會被知識分子給唾棄。以後想走科舉道路那是門都沒有！還有一個更為緊要的問題，一個人的啟蒙老師越是有名，那他的科舉之路就越是順遂。所以，想當官的拼命找有名的先生，更是打死都不會教人識字，還謙虛的說，不敢和那些名人比肩。
這些文人還有一個喜好就是造聖人，只要是古代傳承下來的書籍他們就覺得好，就覺得經典，他們就給那些作者稱聖。誰學的流派的聖人比較出名，學習這些流派的人也跟著水漲船高。比如當朝宰相司馬炎如學的是以一個叫韓墨的人為聖人的流派，在他爬到宰相的位置後，韓派的人就跟著水漲船高，頗為有地位。本來元安平還以為是個百花齊放的文學時代呢，等他弄明白了之後，才知道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全都是些沽名釣譽之輩，鼓吹著一本本古代典籍，好讓自己能夠從中得利。在他唾棄了一下午這個病態的文化世界之後，該干嘛干嘛去了，反正他也不打算做官。
元安平從空間里拿出三本書，分別是三字經、百家姓和千字文，這是他所知道的古代啟蒙書籍。自從他知道了這個世界的文學狀況之後，就不打算再用這個世界的啟蒙書，學個字還要選流派，需要慎重慎重再慎重，一選定終生，搞成了一輩子的大事，簡直是腦子有病！
至于元安平空間里為什麼有這三本書，還是因為元安平心里的那個末世論。他想著既然自己有空間，為了避免人類文明斷層，便心懷大義了一番，把文學典籍都給搜羅了一遍。他挑挑撿撿了一番之後，實際上也沒多少書，總共加起來有近百本，都是些耳熟能詳的，畢竟他也沒研究過國學，也不知道哪個比哪個更有文學價值，就全看自己喜好了。所以，作為啟蒙書籍的三字經、百家姓和千字文很榮幸的位列其中。此刻的他看著這三本書，覺得自己還真是有先見之明。
他準備先教千字文和三字經，按照千字文來習字，而三字經就讓他們當兒歌背，順手還把西游記給拿出來了，休息時間可以給他們講講孫猴子。元安平覺得自己這個不怎麼靠譜的老師還是很有責任心的。
其實他教這些孩子挺好的，先不說能收不少勞務費，還能得不少幫忙。比如看他家院子里的雪堆礙事，幾個送孩子來的漢子刷刷刷就給他鏟了，比如听說他缺少柴火，第二天就收到十擔柴。看到人家孩子父母那麼上心的份上，他也得用心些。
這邊元安平想好了明天的安排後打算吃晚飯，那邊劉氏因為給元安平送了那麼些東西心疼，又因為孫子嫌棄她東西送少了害他丟臉，心里有氣便發在了霍小寒的身上，不許他吃晚飯。嘴里還大聲罵著，「光吃不做的懶貨。」
霍家一天只吃兩頓，午飯和晚飯。要是往日霍小寒被罰不許吃晚飯，他就要靠喝水扛著，晚上還會因為起夜次數多而睡不好。不過自從元安平安排了李字給他送吃的後，他就不再擔心吃不飽的問題了。
等霍家吃了晚飯天剛擦黑，霍小寒听到李字學了聲布谷鳥叫，便磨蹭了一下後借口出去上廁所。好在每天刷鍋洗碗的活都是他跟二嫂做，倒方便許多。
霍小寒從廁所里出來，踫著李字，對方手快的把東西塞給了他，而他則快速的塞到懷里然後快速趕回家。
晚上，燒了大家用的熱水，他等到最後，給自己弄了些洗腳水，又弄了碗熱開水，便輕手輕腳的回了住處。這些天，他只要一回到自己的房間就會從里面把門關死了。然後就是一天最快樂的時候，元安平一般會給他送三個餅子，其中一個晚上吃，另外兩個第二天白天出去干活的時候吃。一般三個餅子，其中一個餅子是甜口味的，另外兩個餅子是咸口味的，里面包著東西，其實就是不成功的餡餅。
說實話，為了給霍小寒準備吃的，元安平還頗費了一番腦筋。因為是讓他偷偷吃的，免得因為氣味被發現了，想弄點好吃的都不行。但想著鹽和糖倒是可以吃。
鹽和糖都是比較貴的，一般人家炒菜放很少的鹽，糖更是不常吃，即使吃也是紅糖。但考慮到霍小寒經常饑一頓飽一頓的，一定要多吃點糖，免得因為血糖低出事，所以他才做了甜餅子。至于餡餅，完全是想他吃點好的。元安平的做法也不一樣，一般是先把雞蛋炒熟了，放到還沒蒸的面餅里包上，這樣香味不會外漏，當然，也做了些里面放了一層薄薄的肉沫的。
因為今天晚飯什麼也沒吃到，霍小寒就先把肉沫餅就著熱水吃了一個，在他正準備吃點甜餅子時有人敲門。他連忙把東西藏懷里。
「小寒，開下門。」
听出是二嫂元氏的聲音，他松了口氣，走到門前把門開了，「二嫂有什麼事？」
元氏對他笑了笑，「我有話跟你說，咱們進屋說吧。」
霍小寒覺得有些疑惑，但還是讓開了身子讓元氏進了屋子。
這屋子里除了床外沒有適合坐的地方，元氏坐到床上，模了模被褥。在霍家，最差的東西都是給霍小寒用的，心里有些猶豫，但為了女兒，她還是對霍小寒說道︰「小寒，你今天也收到了吃的了吧？」
霍小寒驚訝的張大眼楮，「二嫂！」
元氏噓了一聲，示意霍小寒小聲些，然後說道︰「我看到了，李字給你送東西，我看到了。」她停頓了一下說，「是元安平吧。」
霍小寒听她說出元安平的名字，真是嚇到了，他哀求的看著元氏，「二嫂我求你……」
元氏連忙說道︰「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只是……」她咬了咬牙還是說了出來，「我希望你以後能分我點，是二嫂對不起你。可是青青還那麼小卻瘦的皮包骨頭，是我這個做娘的沒用。二嫂求求你，如果得了吃的，分給青青一點。」想到跟著自己受苦的女兒，元氏的聲音哽咽起來。
霍小寒低著頭，「二嫂，你讓我想想。」
元氏看著霍小寒，輕聲說了句，「好。」然後起身出門去。
霍小寒在元氏經過他身邊時拉住她，把那塊甜餅子給了元氏，「他是因為可憐我才會給我吃的，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再給，希望二嫂你明白。」
元氏連忙接了餅子藏懷里，「我明白的，是二嫂對不起你。」說完難過的出去了。她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對，只是這日子太苦了，她沒法子了。
霍小寒在元氏離開之後整個人失去了力氣，感覺自己整個人冰冷冰冷的，此時此刻他特想見到元安平。左思右想他還是忍不住偷偷的出了門。
在路上一路狂奔的來到元安平的門前，當真正來到元安平的院子前時，霍小寒卻猶豫了起來。當他站在大門前不知道是走是留的時候，巧的是元安平因為要上廁所而出來了，一開門就看到外面站著的霍小寒。因為月光太亮，他看得很清楚。
元安平很意外，「小寒？快進來。你等多久了吧，怎麼不拍門叫我？」
霍小寒一邊跟在元安平後面，一邊小聲的說︰「沒來多久，剛到。」
元安平從鍋里給他端了碗雞湯和兩個菜肉包子，「你先吃著，我去廁所。」
霍小寒連忙搖頭，「不要，我不餓。」
元安平，「听我的，快吃吧。我回來咱們再聊。」說完快速跑了出去。
霍小寒心里有事也沒注意到已經完全熄火的鍋里怎麼還能拿出熱氣騰騰的雞湯和包子。
元安平真的是快去快回的，等他回來，見霍小寒還沒吃，便坐到他旁邊，「快吃吧，涼了就太可惜了。不管有什麼事等吃完了再聊。」說著把蠟燭移到了桌子上，就坐在旁邊看著他吃。霍小寒只能老老實實的把東西吃了，卻還剩一個包子怎麼也吃不下了。
元安平三兩下把剩下的包子給解決的，然後問︰「出了什麼事了讓你這麼晚還跑過來？」
霍小寒看著他，有些難過的說︰「二嫂知道是你給我的吃的。她想要我分些給她，你以後還是不要給我吃的了。」他心里也是心疼青青的，他本就打算如果收了元安平的吃的就悄悄地給她些，但那是在別人不知道吃的是元安平送給他的情況下。而且他覺得不能讓元安平承擔他的負擔，他以前也沒吃的，也沒真餓死，連累元安平就不好了。
元安平听他這麼說倒是松了口氣，「這有什麼，我每天再多給你一些不就好了，也廢不了多少東西。」
霍小寒拒絕，「不行，我不能讓你養我們幾個人，要是二嫂一不小心露陷了，會給你帶來麻煩的。」他最擔心的還是被他娘知道了，他娘肯定會想方設法的問元安平要東西，不然就敗壞他的名聲。元安平的好心不應該招來麻煩。
霍小寒繼續擔心的說︰「雖然你現在是收了不少東西，但還得計劃著吃才行，畢竟你沒什麼地，一年到頭長著呢。」
元安平看著霍小寒，他不可能在明知道這麼一個自己熟識的善良的人在挨餓，自己還不伸手幫忙，「小寒，我跟你說實話吧。等春天來了，我有法子掙錢的，我說的是實話，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會沒吃的。」他一空間的東西，雖然算不上多，但吃個一年半載的絕對可以。況且他也不是那種坐吃山空的人。
霍小寒听元安平說的很有信心便放心了，「我相信你。」
元安平笑著對他說︰「既然如此，你就別擔心了。我會讓李字繼續給你送吃的，你叮囑你二嫂，讓她小心遮掩些，要是被發現了，會給你帶來麻煩。其實最好的是你能來我這里吃飯，還能吃到熱乎的。只是我還沒想到好注意。」
霍小寒心里極為溫暖，「你沒必要為我這麼費心的。」
元安平揉了揉他的腦袋，「別想那麼多，咱們也是朋友，我幫你是應該的。」
霍小寒被他的動作弄的臉上一紅，「不早了，我得趕快回去了。」
元安平又拿出了一個煮熟的雞蛋，「你拿著。路上注意安全。」
霍小寒接了就跑了，元安平看得愣了一下，奇怪他怎麼那麼著急。他倒是忘了，自己如今也就十六歲的模樣，還當自己是奔三的那個元安平呢，揉腦袋這種親昵的動作，霍小寒自然覺得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