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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套路

「可是」我說道,「你究竟拿了鑄劍山莊什麼了東西?他們甚至畫了你的畫像四處詢問,簡直跟官府要逮通緝犯一樣。還有還有,我跟你講,那畫像特別的不像你,他們找的究竟是什麼瞎眼畫師啊。拿著那樣一副像,難怪這麼久也抓不到人了」

葉雲祁微微抽搐著嘴角︰「小師妹,你這是在夸我,還是損我?」

「我既不夸你,也不損你。我只是說,鑄劍山莊的人簡直太笨啦哎喲,這不重要!」我正色道︰「重要的是,你得告訴我,你究竟拿了人家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他支支吾吾半天,卻始終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最後他眼光飄到依舊昏迷不醒的鷓鴣身上,一個激靈站了起來。

他簡直跟火燒著**一樣,一溜煙便到了大夫的身邊。若是平常,我定會急忙追過去,掐著他的脖子讓他告訴我答案。但此刻我卻很無奈,因為我是一個瘸子于是我只好坐在凳上,將他那可恨的背影看穿幾十個窟窿。

「大夫大夫,這小丫頭怎麼還不醒?您這醫術不行啊,還得深造啊什麼我不懂,我懂,這銀針不就是這樣插的嘛」

忍無可忍的大夫︰「你給我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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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夫的精心治療()下,鷓鴣終于漸漸好轉。

清醒過來的她見著了我,情緒很是激動。待我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明後,她又感激涕零的道要報恩。

我笑著搖頭︰「我一個人自由慣了,就算你說余生要追隨于我,也是沒有那個必要的。只是我這里還有一件事,不知你能否回答于我。」

鷓鴣道︰「姑娘問罷。鷓鴣知無不答。」

我側了個身子,將一旁立著的葉雲祁腰上那把斬妖劍拔了出來。

「你可知道這是什麼劍?」

鷓鴣凝著目看了一會兒,緩緩搖了搖頭︰「雪月坊里雖然不缺江湖客,但這樣的劍,我卻是沒有印象的。」

我嘆了一口氣,將那斬妖劍交回葉雲祁手中,正巧看見他同樣有些失望的眼神。

鷓鴣雖也是滿目的疑惑,卻十分的知機,並未出聲追問。

我想了一想,又啟口道︰「鷓鴣,你知道多少藍媽媽的事情?」

鷓鴣愣了一愣,有些怯懦的道︰「姑娘你問這個做什麼?」

「只是好奇罷了你可曾記得,我第一日見你時,曾問過你,媽媽待底下的姑娘是不是真的好?你卻並未回答我,只道了一句,媽媽很美。」我輕輕一笑,「那個時候,我還不懂你話里的意味。如今終于懂了。」

鷓鴣也淺淺一笑,隨即又有些懼怕的道︰「姑娘心中明白即是了,」她朝門外示意了一下,「有些話,只能吃在肚里,是不能往外吐的。」

經她這麼一提醒,我這才想起來自己正身處雪月坊之中。于是朝著身後的葉雲祁擺擺手︰「你去外面給我們把把風。」

葉雲祁皺眉不滿︰「為什麼是我?」

「因為我現下是個瘸子呀,因為我行動不便呀。」我指了指自己的右腿,一臉的無辜。

「」

「好啦好啦,我們女孩子聊些家常話兒,你一個大男人杵在這里做什麼呢?」我伸手推搡著他,「快出去,出去。」

葉雲祁瞪了我一眼,隨即滿臉不情願又無可奈何的走出了屋子。

鷓鴣輕笑出聲︰「姑娘和公子的感情真好。」

我擺擺手︰「你莫亂想,只因為他是我的師兄,從小一同長大,所以哎呀,扯遠了。」我朝她又湊近了幾分,「鷓鴣,我記得你說過,藍媽媽以前也是在雪月坊里做姑娘的?」

鷓鴣點了點頭,又補了一句︰「媽媽從前,是雪月坊里的花魁。可以說,若是沒有媽媽的名氣,雪月坊不會這麼快就做大到興城第一的地位。」

我困惑道︰「那她是如何變成雪月坊的主人呢?」

鷓鴣沉默了一會,方才啟口︰「姑娘可還記得,來宅子里的第一夜,我同姑娘說過,若是往後遇到了心儀的男子,只管叫他來贖了身去,嫁予他過快活日子?」

不知她此番為何提及此事,但我卻是十分的感興趣,用力點點頭,身子朝前傾了一點︰「果真如此?」

鷓鴣壓了壓嘴角,露出一點苦澀的笑意︰「哪兒那麼容易呢若人人如此,雪月坊便不必再叫雪月坊了,改做慈善坊還更貼切。」

我怔了一征,心中的某種猜想得到了證實,于是又復將身子縮瑟了回去。

「新招進坊間的女子,大多都是不情願入這一行的,更有心氣傲些的,難免會做出些自尋短見之事。為了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故而上等青樓里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鷓鴣低聲說道,「新來的姑娘頭一個月,什麼也不需做,什麼也不需教,只管錦衣玉食的養著,想看書便看,想彈琴便彈,只要不鬧騰,不尋死,過得完全是富家千金的日子。」

「但縱如此,初來的姑娘也亦難免多思奔逃之事,于是丫鬟們便不約而同的會對她們用上同一套說辭——那說辭是什麼,初來宅中的第一夜我已對姑娘講過了,姑娘想也是記著的。」鷓鴣垂低著目光,卻仍從眼角泄了一絲嘲諷,「其實這也僅是給姑娘們喂一道保命符,讓她們存著點希翼活下來而已。若非如此,難道雪月坊銀子多了沒有地方使嗎?將姑娘們都真金白銀的養著,嬌童艷婢的伺候著,到了最後,還誠心實意為她們尋個好夫家。姑娘听听,這些人豈非不比皇宮里的主子還金貴嗎?世上有沒有這樣好的事兒?」

我默然。

鷓鴣繼續說道︰「待得日子過得差不多了,便又是該另一套說辭了——這一套即是勸姑娘們接客的了。畢竟這些日子也不是白待的,丫鬟們需得在細枝末節里模清伺候姑娘的喜好性致,若姑娘是個喜愛溫柔的,便在她面前說某客模樣多麼俊,待人多麼好;若姑娘是個貪慕富貴的,便在她面前夸某客出手多麼大方,某客家世又如何繁盛;若姑娘是個好風儀的,便在她面前說某客才學如何高,如今孤身一人,正是來此間尋個才華出挑的要娶走的。」

「這樣三言兩語的說,卻又不是日日來說,只在隔幾天輕描淡寫的提上幾句,莫說是入世未深的閨閣少女,哪怕那些涉世已久的江湖人,也識不破。」

我听得神思恍然,接連問道︰「就算如此了,難道真沒有周全不了的?」

「周全不了的,自然也有。」鷓鴣微微頷首,「若是遇著個鐵了心要嫁人,任你說得天花亂墜也不動心,還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媽媽便設法尋一個風流的才子來,這才子通常生得樣貌極好,行止又很有風儀,竟是舉身上下皆是上品的了。只有一樣——那才子往往是個窮酸。」鷓鴣又露出了那種近乎嘲諷的笑容,「既是個窮酸,又哪里來些錢財與青樓姑娘交好呢?媽媽便于那人商定了,教他暗地里順著姑娘性情勾搭姑娘,待姑娘動心了,以為自己與他兩情相悅了,便說要娶她回家。」

我嘆︰「媽媽不肯罷?」

「怎麼會肯呢。媽媽自然是要錢了,但都說那才子是窮酸的了,又如何拿得出錢來呢?于是二人便私下約好時間要一齊逃了。屆時媽媽再領著人順理成章的將他們撞破,並嚷著要把那登徒子送去見官。姑娘的心已系上那人了,此時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卻還要想法子救他,怎麼辦?」鷓鴣話音一頓,微不可見的笑了一下,「其實好辦——姑娘,接客罷。」

這一番話叫我听得如臨冰潑,身體不自覺的抖了一下,須臾,方才啟口試探的問︰「你也說了,媽媽只是要錢罷了。那若是往後見了客,真個遇見個情投意合的,那人又恰巧是個家世不俗的,付得起贖身銀子的。那媽媽總該可以放人了罷?」

鷓鴣抬頭望著我,嘴角微微一扯︰「姑娘,你當我們這里是什麼地方?真個家世殷厚、又年齡品性皆相當的,真能將這里的姑娘正經贖回家去?」

見我無話可說,她又嘆︰「就說萬一,真有這麼個貴人出現了,但你可知道媽媽要銀子是怎個要法嗎?但凡姑娘在坊里的吃穿用度、教養心思、還有起初付給人牙子的買身錢,皆是記錄在冊的。待要贖身時,也皆是以翻十倍的價錢再往上走。」鷓鴣一邊感嘆,一邊搖頭,「一個花二三兩從牙子手里買來的姑娘,待出賣時,往往要花上四五百乃至更多的銀子。正經人家的公子,哪怕再是情深意切罷,可架得住這份花銷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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