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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三日,御駕抵達紅川,康熙看妃嬪們氣色一般,听說老四福晉也不大妥帖,決定就地扎營。宜妃的牛皮大帳緊挨皇帳,稍遠一些才是王氏高氏,諸位皇子離得更遠。

胤叫趙百福盯著將帳篷扎好,寶珠交代天冬半夏好生布置,至于他倆,這會兒正精神,說要換身行頭去獵鹿來做宵夜。

換裝之前,寶珠特地去了宜妃那頭,請額娘幫忙照看三個小的。正好遇上康熙也在,問他們在折騰什麼,寶珠回說在馬車上困了三日,憋得慌,想騎馬去溜達兩圈,順便打些獵物,回頭烤好了送來。

康熙沒再多說什麼,只吩咐他們別跑太遠,記得帶上侍衛。等寶珠走遠了,他叫嬤嬤將阿圓抱來,摟在懷里顛了顛,邊逗邊說︰「到底是馬斯喀掌珠,瞧著不顯山不露水,身子骨真是好,三個小阿哥也健康。」

宜妃笑道︰「就他倆精神頭好,這才扎營,便要去騎馬獵鹿。」

康熙瞧著也挺高興︰「從前倒是沒听過富察氏的威名,看她阿瑪她兄長,個個都是好手,想她騎射該是不錯的。」

宜妃小聲哄著金孫孫,心說哪用得著想,看他們能獵回什麼就知道了。

另一頭,寶珠退下以後徑直回到馬車里,將門窗關好,簾子放下,慢條斯理換上行獵裝,等她換好出來,胤已經在不遠處候著,他穿的便是那身新打的甲冑,同寶珠這該死的像。

寶珠開車門下去之前,胤正在打趣胤,說他好似準備上戰場,將軍盔甲不過如此。等看見寶珠,胤就把到嘴邊的話咽下去了,只道︰「九嫂這是大清花木蘭啊。」

胤真嫌棄他︰「閉嘴吧你,別在這兒胡說八道。」

倒是其其格不高興了,難得擺出哀怨臉,對胤說︰「九哥為九嫂打了身這麼威風的戰鎧,你就沒跟著學學?」

眼看著老十就要招架不住,已經走到近前的寶珠開了口︰「卻不是我們爺打的,是我出閣前阿瑪給打的,就是怕行獵時顧不得我,穿這麼身安全。」

待她站定,其其格才看明白,她配著這身戰鎧帶了不少裝備。

小臂上扎著把弩,玲瓏精致,威力不可小覷。左邊腰間還有把兩掌長的腰刀,右側是柄馬鞭,她腳上踩著鹿皮靴,拆了小兩把旗頭,以銀冠束發,用銀釵固定,釵頭兩縷流蘇給這身颯爽造型添二分嫵媚。她妝容倒挺清爽,想來是怕萬一流下香汗將脂粉暈開,便是這般,也好看至極。

胤才發現,福晉穿著硬邦邦的將軍甲冑比正經旗裝還更勾人,他心里貓抓似的,卻說不出個所以然,只恨不得將寶珠裹個嚴實叫她在帳篷里老實待著。

其其格都要抹眼淚了,她生在大草原上,閑來無事跑兩圈,騎馬射箭是家常便飯,便如此,她瞧著還沒九嫂精神。

「你們偷偷做了如此多準備,也不提醒一聲。」

看她委屈模樣,寶珠就笑。

「十弟妹騎射專精,哪用得著這些累贅,這是用來保護半吊子的。」

說著,她從胤手中牽過愛馬,翻身上去,看胤以及其其格也跟著上馬,這才挑眉問說︰「十弟同去?」

胤嘿嘿笑道︰「我與九哥說好了,咱們比比,待會兒分開走,看誰獵得多。」

胤騎馬走到寶珠身邊︰「咱倆一組,十弟與十弟妹一組,公平。」

說著四人夾緊馬月復,飛奔而起,兩隊侍衛趕緊跟上,保護主子是其一,還得幫著馱獵物回來。

進了林子之後,兩組就分開了,寶珠是頭一回來木蘭圍場,不怎麼熟悉地形,故而胤在前,她緊隨其後,不多時他們就獵得野兔三五只,出手的都是胤。

寶珠有些時候沒騎馬射箭,起初有些生澀,她跟著跑了跑,嘗試著放了幾箭,手就熱起來。不多會兒就射中野雞一只,跑了幾步,又獵得 子一只。

胤趕緊招呼侍衛拾回,還對寶珠豎起拇指。

「老十沒說錯,福晉實乃當世花木蘭,巾幗不讓須眉也。」

寶珠瞥他一眼,嗔道︰「又打趣我,有這功夫不若多射幾箭,別忘了咱們在比試呢。」

瞧她眉梢輕佻,胤骨頭都要酥了,趕緊在心里念了段經文才緩過勁來。就這會兒功夫,寶珠已經跑出去幾丈遠,再獵野雞一只。

大老爺們哪能落于福晉之後,胤策馬趕上,連射數箭,還眼疾手快搶了寶珠的獵物。

寶珠也懶得計較,這就是男子漢的尊嚴,阿瑪從前就說過,叫她別太拼,旁的就算了,騎射一門千萬別比未來相公強,否則豈不是不給活路?

京中傳言九阿哥胤聰慧過人,卻是個懶于學問疏于騎射的,甭管論文論武,都只不過馬馬虎虎。今兒這遭,寶珠覺得自己被騙了,這就是所謂不中用的,他搶起獵物來比誰都利索,手里的箭又準又快。憑良心說,大哥辰泰也就是這樣了,他倆恐怕不相上下。

富察辰泰是富察家年輕一輩的扛鼎人,頗有其父之風,胤能同他一拼,騎射是頂好的。

這麼想,寶珠就看他一眼,胤似有所感,回看過來。

「福晉心里有話?」

「只是好奇。」

大婚一年,兩人默契很好,寶珠說得非常簡單,胤也听明白了,他放慢速度與寶珠並行于林中,往她耳邊貼近些,應說︰「爺和老八不同,爺雖然羨慕兄弟得寵,卻沒有不甘心,需不著拼老命去掙臉面。再者說,上頭還有太子,太子文治武功均是皇阿瑪手把手教的,旁的兄弟如何能及?」

說直白些,皇阿瑪不喜他們壓過太子,假使太子也在春蒐隊伍之中,他就不能這麼暢快的騎馬射箭,招子得放亮了,獵物不能多過太子去。

胤比老大老二小不少,倒是沒憋屈過幾回,還是胤褆受的委屈最多,他與太子年歲不相上下,兩人前後腳開蒙,處處比著走。皇阿瑪從來只夸太子,哪怕的確是老大做得更好也鮮少大張旗鼓夸他。

在一眾皇子之中,直郡王屬于很努力的類型,他努力想要得到的認可讓皇阿瑪給太子了。

這也是為啥兩人關系差。

受的委屈多了,氣不過啊。

……

胤其實很用心,學問暫且不論,只說騎射,他是下了苦功的,畢竟是關鍵時刻能救命的東西,只是在師傅考察時多有保留。

寶珠心直,其實沒太听懂那話,不過她也窺得冰山一角,才發現胤還有這一面——英姿颯爽,器宇軒昂。

想想他在府中吊兒郎當的模樣,不得不說認真起來真挺帥氣的。

一路過去都沒獵到鹿,他倆就繼續往里走,迎著風,寶珠嗅到淡淡血腥味,她牽著韁繩的手握緊了,蹙眉提醒說︰「前頭見血了。」

不知道遇險的是人是獸,胤還是想去看看,是人能救便救,要是獸,說不準還能撿便宜呢。

他讓寶珠在原地等,自個兒騎馬往前去,寶珠卻不听,催馬跟上。

胤回過頭來看她︰「叫你在後頭等,跟上來做什麼?」

寶珠是怕他遇見猛獸,話到嘴邊改了口,理直氣壯回道︰「當然是怕爺搶我獵物。」

胤都氣樂了︰「也成,別拖後腿就是。」

寶珠揮了揮左臂,亮出煞氣騰騰的□□︰「爺才是,當心些。」

他倆策馬並行,不多時就明白了,是虎狼相爭,一行人藏匿于林中,老遠看著那頭激烈的戰況。一虎一狼斗得正狠,隱約還能瞧見地上躺著幾匹死狼,這是怒發沖冠不死不休啊。

不算尾巴,那猛虎身長八尺有余,膘肥體鍵,它脖子上有兩處大傷,正汩汩流血,相較而言那狼傷得更重,估模著只余最後一拼之力。

不多時勝負便分了,那狼死得頗慘,死前只來得及嗚咽一聲。

胤反應很快,在猛虎發現他們之前一箭射出,那一箭射在脖子上,卻沒讓它斷氣,猛虎長嘯一聲,就要朝這方襲來。胤又要開弓,寶珠更快,連出三箭射穿它眉心,猛虎還沒撲到跟前,就倒下去了。

血腥味讓林子蠢蠢欲動,胤吩咐侍衛將死翹翹的猛虎抬上,準備撤離。

至于那三頭死狼就算了,狼肉不好吃,並且狼皮還叫猛虎咬得破破爛爛的,扒下來也不好用。

這群侍衛都是訓練有素的,很快就收拾妥當,一行人正要離開,只听見細碎的嗚咽聲,回頭一看,草叢里有個灰不溜秋的小可愛。

它毛發有兩色,四肢雪白,背上一溜灰,肥溜溜的瞧著倒是可愛。

是小狼崽子。

這麼點大,倒不至于讓人戒備,它濕漉漉的看過來,還發出委屈的嗚咽聲,寶珠就翻身下馬,朝那方走了幾步,蹲下並且伸出手來。

狼崽子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邁著小短腿顛顛的跑來,它在寶珠手上蹭了蹭,將毛絨絨的腦袋埋在她腿上。

寶珠伸手把狼崽子抱起來,替它順了順毛︰「小家伙怎麼了?」

狼崽子抖了抖,瞧著越發可憐,寶珠心軟,就帶上它一道走了。

回去的路上,他們幸運的獵到一頭雄鹿,又補了幾只山雞野兔,這趟收獲頗豐。回營地後,寶珠沒趕著換衣裳,她讓天冬看著狼崽子,自個兒去額娘那頭領兒子回來,才走了沒兩步,就發現小狼崽子從天冬懷里滑下來,邁著短腿跟上來了。

寶珠猜想死去那三頭狼里就有它爹娘,小家伙逢此大變,將她當做依靠,半步也不肯離開。

就讓它跟著好了,她帶著小狼崽子去接人,這空擋,胤清點好獵物,將獵回的猛虎送去皇帳,別的留著晚上燃篝火烤著吃。

八尺長的猛獸,藏是藏不住的,不多時,九貝勒獵得猛虎的消息就傳開了。老十本來信心滿滿,覺得自個兒贏定了,听說九哥獵了虎,瞬間生無可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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