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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只是尖叫,緊接著就有人嚷嚷說快請太醫,還有人說不好了……娘娘的臉!

「快去,去乾清宮求見皇上,請皇上來為娘娘做主!」

幾個庶妃也是滿心慌亂,她們被分來永和宮偏殿,比誰都了解德妃,今日之禍分明由她自身而起,听這些奴才的意思,還準備栽贓給她們?

若是由德妃佔住先機,她們恐怕要攤上大事,就有人當機立斷,給貼身宮女使了個眼色,那宮女趁亂退出正殿,趕緊往翊坤宮宜妃那頭跑。

宜妃才听嬤嬤說完小阿哥的事,胤那三個嫡子生下來就像小貓一樣,輕得很,哼聲也細弱。她前頭交代女乃娘仔細看顧,就听說他們餓得直哼哼也不肯吃女乃,老九福晉病急亂投醫,解了衣襟親自喂過,仿佛是有些用……在找到合適的女乃娘之前,還得她自個兒喂著。

她的心月復嬤嬤嘖嘖稱奇,說還沒听說過這樣的事,不愧是九爺的嫡子,生來就貴氣。

宜妃滿心熨帖,又順口斥責她兩句︰「這樣的話往後再別說了,依本宮看,小阿哥叼嘴怕是打娘胎里養的,富察氏出閣前便是金嬌玉貴,做了皇子福晉更是享福,她瞧著瘦,身子骨頂好,下的女乃也比旁人滋補。」

嬤嬤趕緊點頭應是,而後嘆口氣說︰「可惜了那些女乃娘全是娘娘您費心找來的,家世個頂個的清白,誰想全用不上。」

宜妃拈起豌豆黃,咬了一口,看起來很沒所謂的樣子︰「本宮不過是交代一聲,有什麼費心的?用不上也罷,她自個兒喂我更放心。老九福晉命好,很旺胤,正好,也旺一旺三個小的。」

「娘娘說的是,滿京城多少達官貴人?還沒听說前腳大婚同年就得三個嫡子的,九福晉不愧富察這個姓。」

心知嬤嬤這麼說是在討她高興,宜妃心情確實不錯,尤其听說小阿哥雖然輕,倒沒啥毛病,模樣賊俊,很像老九,仔細養著過幾個月就同足月生的一般無二,她懸著的心就放下一多半。

「回頭你往老九那頭去一趟,我看小阿哥這會兒還弱,名字取大了怕壓不住,先有個乳名叫著就成。」

不怪宜妃想太多,多注意些總不是錯。

翊坤宮這頭,宜妃還在給嬤嬤交代事情,那庶妃的貼身丫鬟就求上門來了,也不敢硬闖,只得使人傳話。

幫她傳話的是宜妃跟前得臉的宮女,說永和宮偏殿那幾位庶妃去給德妃娘娘請安,不知哪兒做得不好,引來娘娘大怒,茶碗砸了一地不說,自個兒還腳下打滑摔上去了,一臉碎瓷渣子……幾位庶妃嚇得不輕,怕遭遷怒,懇請宜妃娘娘替她們做主。

宜妃很得聖寵沒錯,也的確不好惹,實際她不愛管別人家的事。

想想看,任誰求上門來都答應,豈不是太掉價了?

今日倒是無妨,只要想想烏雅氏滿臉碎瓷渣子,她就坐不住,非得親眼瞧瞧。

「出了這麼大的事,本宮還真得走一趟,拿那件紅梅映雪斗篷來。」

宮女手腳很是利落,不過片刻就捧了那件斗篷來。

月白做底,上頭繡著枝枝紅梅,有兜帽防風,邊緣全滾著白狐皮,那白狐還是皇上獵來送給娘娘的……這斗篷是宜妃的心愛之物,瞧著素淡,穿上極顯風.情。

從翊坤宮到永和宮,坐軟轎也要好一會兒,宜妃到的時候,康熙還沒來,那些個庶妃已經在外頭跪下了。宜妃從她們身邊走過,過去之後又停下腳步回過身來。

「德妃姐姐還勸本宮饒過那謀害皇孫的奸人,這般菩薩心腸,卻是做給人看的。她們沖撞了你,罰她跪佛堂也好,抄經文也罷……這數九寒冬的罰跪,粗使婆子都受不住,不知道的還當是誠心想廢她一雙腿。」

許是說盡興了,宜妃輕笑一聲。

「也罷,都是你永和宮的,我管不了。只是听說德妃姐姐腳下沒踩穩摔了,我趕著送些膏藥來,皇上賞的跌打丸,還有白玉膏,都拿來了,不用客氣。」

德妃先前是醒了一回,只來得及罰庶妃跪,照過銀鏡又嚇暈了,宜妃這番話她壓根沒听著。

不多時,康熙就來了,惠妃榮妃听到動靜也過來看看,除了不問宮務的太後,能說上話的都到了個齊整。康熙听說宜妃是來送傷藥的,還帶上了千金難求的白玉膏,還有心夸她。

瞧著做派便知,去傳話的沒說清楚,宜妃也不拆穿,笑道︰「都是皇上賞的,臣妾不過是借花獻佛,听說德妃姐姐摔了,心想正用得上。」

康熙頷首,宜妃脾氣雖烈,平素很知進退,品性是極好的。

看惠妃榮妃都來了,康熙就讓奴才引路,一道進去瞧瞧。

那太監嚇白了臉,支吾說︰「娘娘方才暈倒了,還沒醒來,皇上您看……」

康熙稍一沉吟︰「給三位娘娘上點心茶水,愛妃稍等,朕去瞧瞧。」

該說什麼好?

幾位主子來得太快,去太醫院跑腿兒的都沒回來。說起來也該德妃倒霉,那傳話的跑得太快,腳下一打滑摔懵了,坐在地上緩了好一會兒,後來領著老太醫緊趕慢趕還是落在康熙之後。

也就是說,德妃那臉還是純天然血跡斑斑的狀態。傷在臉上,沒人有膽伸手,就怕治不好留下傷疤遭娘娘遷怒。

她抹那一把的時候就把大片碎瓷蹭掉了,細小的還扎在臉上,康熙不顧宮女勸阻,闖進去就看到那慘不忍睹的畫面,覺得哪怕德妃養好了,再看到她也很難提起興趣,只要想起這個畫面,龍根都能嚇軟了。

哪怕是人間帝王,也著實懵了一會兒,回過神來之後,他又往前走了幾步,湊近些仔細看過——

德妃那張臉已經看不出昔日光彩,上頭有兩道大傷,最長的在左臉上,有三寸,額頭上約模兩寸半,還有些細碎的小傷口。

那模樣比戰場上的伏尸還慘,康熙看得頭皮發麻,趕緊從這滿是血腥味兒的房里退出去,虛掩上門,才責問說︰「為何傷成這樣?多長時間了還沒處理?你們怎麼做事的?」

他怕吵醒一臉血的德妃,怕她醒來吵鬧不止,就壓低聲音呵斥了幾句。底下奴才趕緊解釋說,娘娘讓偏殿的庶妃氣壞了,這才沒踩穩摔倒傷到臉。

「她們說了什麼,讓德妃氣成這樣?」

「這……」還真沒說什麼,娘娘就是心情不好,看她們年輕貌美人比花嬌氣不順。

康熙見過太多勾心斗角,看一眼就知他心虛,原本對德妃有十分憐惜也沒了多半,他更不懂,明明讓德妃反省,怎麼又搞事?

要是愛妃人在病中我見猶憐,康熙還能守她一會兒,至少等人醒來說幾句貼心話再走,德妃這樣,讓他款款深情實在為難。

等弄明白前因後果,讓太醫看過德妃臉上的傷,得了準話,康熙就吩咐永和宮這些奴才好生照看烏雅氏,借口忙政務,轉身走了。

可惜其余三妃只能听太醫描述德妃慘狀,沒能親眼見著。

據說德妃娘娘左臉毀了,哪怕用上白玉膏,也會留瑕。

又說她運氣不錯,那道傷口延伸到臥蠶之下,沒壞眼楮。

至于額頭上,恐怕也會留疤,若實在介意,等全好之後可以打個赤金瓖珠嵌玉的面具戴上。

那太醫才沒傻到吹噓說一定能好,他原話是破鏡難圓。傷得原本就重,大大小小的傷口加起來有十幾處,受傷之後就這麼擺著,半點也沒處理,一眼看去還當是見著死不瞑目的女鬼。都錯過了最佳時機,能復原才怪?

只能說,虧她已是不惑之年,位列四妃,膝下有兩個阿哥做依靠,要是年輕妃嬪遇上這種事簡直絕望。

哪怕皇上給補償,給晉位份好了……那也啥用沒有。

爺們重色,多半不長情,看過那張鮮血淋灕的臉還能召她侍寢?換誰都萎了。

屆時沒了聖眷不說,又和兒子鬧成那樣,佔著妃位有什麼用,苦日子還在後頭。

……

宜妃回去之後拿手帕掩著唇,悶笑了好一會兒。

讓她裝賢惠!讓她黑心!

該,真該!

那頭胤也听到動靜,原來是德妃,竟然是德妃。

不是很明白婦道人家的想法,他琢磨了半天,才想出些門道。烏雅氏想害的恐怕不是寶珠,他的目標是九貝勒胤的嫡子,宜妃的嫡孫。

胤知道額娘和德妃不對盤,幼時也見過她們互相算計,這麼慘烈還是頭一回。

這回的事,若不是報應來得太快,明處這點線索還真不好查。

還是寶珠能耐。

胤去西暖閣說嘴,把好消息帶給寶珠,然而寶珠壓根不懂他在樂什麼,問過之後,蹙眉說︰「我出嫁時,阿瑪讓半夏帶了好些藥膏,就有一種對劃傷割傷很管用。富察氏滿門武將,受傷是家常便飯,那是祖傳的方子,很不好配,我手邊備有兩罐,咱們是不是送一罐去?」

胤心說送個屁,看她毀容才好。

寶珠又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女子的臉比命還重要,我勻些藥膏給德妃娘娘,就當是給兒子祈福。」

這麼說,胤就沒再反駁,左右再好的東西送去烏雅氏也不會用,後宮妃嬪防備心比誰都重,烏雅氏才害了她,心虛都來不及。

寶珠讓半夏勻了一罐膏藥出來,胤交給趙百福,讓他送去永和宮。

之後的事還真讓胤料中了,德妃那心月復嬤嬤接過之後,送到主子跟前,說是九福晉給的,能治劃傷,德妃一揮手就將它撥到地上砸了個稀爛。

她醒轉過來沒見著康熙,又听說其余三妃來過,正憋屈,惱恨讓人看了笑話,又怕皇上厭了自個兒。

這會兒老九福晉送傷藥來?是什麼意思?嘲笑她!

「你告訴太醫院,不管用什麼法子都得把本宮的臉治好了,能治好,要什麼我都給他,治不好就別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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