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晉江自帶隨機章節~妹紙們看不到正文的話請等等~一名眉目清雋的錦衣少年當先出現在路中央。他策馬快速而行去到街邊,下來急急地繞了一小圈後就又上馬循著原路折返回去。跑出沒多遠,幾輛車子繞過轉角駛了過來。他就沒再繼續前行,勒馬靜候在路邊。
待到最前頭那輛輕便精致的小馬車經過自己身旁,少年拉穩韁繩驅使著駿馬跟了上去。並行後,他抬起手中鞭子輕巧車壁,口中喚道︰「阿音,阿音你快來看。」
半晌沒有動靜。
他再次道︰「阿音,莫不是睡著了罷?來看看,我有好玩的給你。」
伴著他的接連輕喚聲,車窗上掛著的簾子總算是微微動了。不多時,簾子被掀起,一張小臉出現在了車窗內。
女孩兒約莫六七歲大小。圓圓的小臉,皮膚很白,粉雕玉琢的極其討人喜歡。最吸引人的是她那雙眼楮,像是汪了一潭水,甚是惹人憐愛。
阿音的視線在少年身上溜了一圈。並未發現有什麼特別之處後,她抬眼去看少年,「二哥,你又騙我。」
她聲音甜甜糯糯的,讓人一听就心里止不住得歡喜。
俞林安唇角揚起了愉悅的弧度,眉梢一挑笑道︰「我騙你作甚?不信你看。」說著就把手伸到妹妹跟前,攤開給她看。
他慢慢放開五指,想著用掌心中的鮮花來給妹妹個驚喜。可他如今也才十歲,手不算很大,加上剛才策馬時候拉韁繩和揚馬鞭,不自覺地就使上了力氣。原本應該十分好看的花朵被他這樣一握已經花瓣軟爛花睫歪折。
俞林安十分沮喪,趕忙收回了手,扭頭撇向另一側,「還是別看了。」
雖然剛才只松開了一剎那的功夫,可阿音已經瞧見了他手中之物。那種花是他們小時候在京城里常玩的,到了江南後卻是見不到。
阿音笑著趴在車窗邊,軟聲細語地道︰「我要看。二哥你送我吧。」
俞林安扭著頭不答話,五指收攏緊緊握著韁繩。
阿音就繼續叫︰「二哥,二哥?」
這時候車子另一側的另一個少年已經開了口︰「阿音,莫要在這般叫了。回了家里可不要叫錯。不然的話祖父祖母怕是要不高興。」
他身量比俞林安還要稍高一些。兩人五官有三四分相似,只是俞林安慣常帶著笑意,他卻雙唇緊抿成一條線。
雖然他瞧著不苟言笑,可阿音不怕他。阿音在這邊看不到他只能听到聲音,就揚聲道︰「大哥你放心好了。我定然不會叫錯。」
他們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三年前跟著父親到了江南任職。幾個月前臘月的時候父親收到了調令,任命他為九門提督。新年一過父親就急忙趕回京城上任了。
當時天氣還冷著,父親舍不得她們受凍,就讓她們等開了春再收拾行裝過來。
說來這次調任也有些奇怪。父親少時本是皇上的伴讀,兩人感情很好。當初臨離開京城前,皇上曾私下里說過讓父親在外面歷練些年頭再歸京。可如今不過才一任三年就將人給調回來了,倒是有些稀奇。
不過聖意難測。
許是皇上改變了主意也說不定?
阿音這樣想著,還不忘了和另一側的兄長做保證︰「四哥你放心好了,我斷然不會記錯。」家里祖父祖母安好,自然未曾分家,三房孩子要一起序齒,大房二房那邊還有幾位堂兄在。
俞林琛在旁淡淡地應了一聲就沒了旁的話。
他一向寡言,俞林安和阿音早已習慣了。如今春色正好,兄妹倆看哥哥不吭聲,又見路上沒什麼行人,索性就把那側車窗簾子撩了起來悄聲說著話。
「阿音,你說爹看到我們,高興不高興?」
「那是自然。」
「阿音,你說爹看到我後會不會夸我騎術精進了?」
「我倒是覺得爹爹會考你這個月的課業。」
「……好吧。」
俞林安的一腔熱情被妹妹最後一句給徹底澆滅了。他這才記起來,父親臨走前確實說過,見面的時候要考考他。于是他接下來一路都沒了說話的興致,一直在拼命想著前段時間夫子到底教給他了些什麼。
這麼回憶著,不多時就到了俞家大門前。
兄弟倆將駿馬交給了門房的人,阿音由婆子扶著下了馬車。兄妹三人這便去到緊跟在阿音車後頭的那輛車子旁靜等。
不多時母親程氏下了車。看到恭候著的兒女們,程氏笑道︰「你們怎麼不先進去。」她五官秀美身材窈窕,雖然已經是三個孩子的母親了,可依然風姿不減當年。
阿音去拉程氏的手,「四哥五哥說了,咱們一起過去,好給爹爹個驚喜。」
俞家三房夫妻倆一向感情很好,程氏也是想念自家相公,聞言笑著點了點頭。
旁邊扶程氏下來的俞家婆子有些為難的開了口︰「三老爺如今不在家里。」
「不在?」程氏很是意外。
俞林安和阿音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今兒早晨父親還遣了人去郊外的莊子上接她們,說是他特意告了假留在家中等著她們。怎的如今卻變了卦?
可他並不是會變卦的性子啊。
俞林安月兌口而出︰「該不會出了什麼事吧。」
「別胡說。」俞林琛輕喝了一句,但是他的眉間也已經微微蹙起,「若是有事,祖父會讓人和我們說的。」
「是婢子多嘴說錯了。」婆子趕忙笑道︰「剛才宮里來了人,把三老爺叫走了。這才沒能等著。」
程氏听聞後安心下來,領了兄妹三人一路說笑著往里去,順口談論著府里這幾年的諸多變化。
大夫人和二夫人領了孩子們在垂花門等著,看到程氏她們過來,都欣喜不已。夫人們上前和程氏相攜著往里行,少年們和少年們湊到一起,女孩兒們則找了阿音說話。
俞老太爺和俞老夫人正在堂屋里喝茶。原本兩人還一左一右的坐著,後來俞老太爺听聞人已經到了就有些待不住,當先起身朝外行,「我瞧著外頭院子里的花不錯,去瞅瞅。」
雖然說的是花,可他走著走著就去到了院子外頭,也不管那些花了。
俞老太爺一路走著,不多時就听到了歡笑聲。老人家稍稍分辨了下,從里頭听出了個甜甜糯糯的聲音,花白的眉毛就揚了起來,腳步也不由得加快。
「祖父!祖父!」
這聲音既歡快又喜悅,俞老太爺听聞後綻開了笑容,彎身伸出雙手。
阿音小跑著撲倒俞老太爺的懷里。
俞老太爺一把抱起她來,掂了掂,「喲,沉了。沉了不少。」
大夫人楊氏在旁道︰「可不是。三年了能不沉麼。」
「沉了好!說明我們阿音好好吃飯了。」俞老太爺將阿音放到地上站好,「阿音听話了,祖父有獎勵。」說著就朝一旁看過去。
一位媽媽趕緊上前來,將手中的匣子捧到俞老太爺跟前。俞老太爺將里頭的東西拿出來給阿音戴上,「這是祖父給你的。你好生戴著。」
阿音低頭一瞧,原是個赤金花絲嵌寶瓔珞圈。說實話這東西用料很足,剛一壓到脖子上阿音就感受到了那沉甸甸的分量。
但看這瓔珞圈做工精致華美漂亮,她就開心起來,也顧不上什麼重不重的,努力挺直了被壓的小脖子開心的朝著老太爺道︰「多謝祖父。」
其他姑娘看到後暗暗驚詫。祖父什麼時候準備的這個禮物,她們可是一點都不知道。且她們都沒有這麼精致的瓔珞圈,這可是獨一份的。
姑娘們有的渾不在意,有的臉色不太好看,望著阿音時就連笑容也淡了下來。
俞林琛發現後,朝俞林安看了眼。
俞林安四處環視著,了悟,嚷嚷道︰「祖父你可是偏心,我們都沒有,只阿音有。」
那幾個女孩兒這才想起來不光是她們沒有,就連剛剛回來的兩位少爺也都沒,臉色稍微舒緩了些。
俞老太爺吹著花白的胡子對俞林安道︰「你們是阿音麼?不是就不用要了。」說著笑眯眯地對小孫女伸出手,「來,祖父牽著你。」
阿音上前握牢他的手。俞老太爺慢悠悠走著,阿音在他身邊邁著小短腿跟著。
俞林安想想,心里也有點不是滋味,悄聲和俞林琛說︰「老爺子忒偏心。」
俞林琛淡淡的看弟弟一眼,「我也偏心。」
他這話說得明白,他也是向著阿音的。
俞林安模模鼻子沒話說了。
因著三夫人和三房孩子們的歸來,晚上家里擺了宴席。
阿音是家中孫輩的女孩兒里最小的,也是最得寵的。老太爺以她年紀小不用避諱為由,拉著她和他一桌坐了。老人家拼命往孫女碗里放好吃的,生怕她吃不飽似得給堆了一座小山。
正當席間氣氛美好和樂的時候,丫鬟匆匆來稟︰「老太爺,老夫人,三老爺回來了。」
听聞這話,三房人就齊刷刷地放下了筷子欣喜地望向了門口。
阿音也好久沒見爹爹了,想念得很,眼巴巴地看了過去。
受冷落的俞老太爺見小孫女不搭理自己,不樂意了,冷著聲音問起那罪魁禍首︰「到哪兒了?趕緊過來吃飯。」也省得小丫頭總惦記著她爹。
丫鬟還沒來得及回話,簾子撩起,俞三老爺已經大跨著步子走了進來。
他已過而立之年,氣度如松身姿挺拔。只不過此刻他眉目冷肅步履急促地快速行著,倒不似平日里那麼沉穩儒雅,反倒是多了幾分凌厲氣勢。
到了屋中被食物的香氣圍繞著,俞三老爺腳步一頓,忽地反應過來此刻屋中有許多人在,忙將已經到了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
朝妻子兒女微微頷首示意了下,俞三老爺走到老太爺跟前,轉而說起另外一件事來,「娘娘說春日到了,要家里的女孩子過兩日進宮去賞花。」
而後他再次望向了女兒,「娘娘特意叮囑過,阿音也去。」
足足追了一條路,阿音方才在轉角處看到悠悠然的冀行箴。
她緩了好一會兒方才稍微順過氣來,喘.息著低頭去解腰間猶在微微晃著的配飾,「把東、東西,換回來罷。」
剛說完這句還沒來得及把墜飾拿下來,她的手背就被按住了。
「不忙。」冀行箴說著,稍稍加大了按她手的力度,「燒麥被我弄丟了。這個留給你,就當賠禮罷。」
他的掌心熱熱的,帶著讓人安心的溫度。
不過他說出的話可就沒有那麼順耳了。
「弄丟了?!」阿音抬頭,不敢置信地盯著他看,「剛剛你才拿走。」她伸手比劃了下從兩人分開到這里的距離,「……然後這麼一轉眼功夫,就沒了?!」
冀行箴一本正經地點點頭。
阿音不信。
「不然你搜搜?」他微笑著張開雙臂。
阿音自然不可能去做這種事情。一來這是太子殿下,二來他是個男的。在異性身上模來模去多不好。
更何況他這麼坦然地讓她搜身,可見是已經篤定了她在他身上找不到。
那麼燒麥到底去哪兒了。
阿音疑惑地繞著他在他身上掃視著,喃喃說道︰「該不會是你把它扔了罷。」
趁著她視線在他身上的時候,冀行箴朝旁邊密密的草叢快速看了眼。確定那邊看不出半點兒的不對勁,他又趕緊地收回了目光。
仔細盯瞧了好半晌,阿音沒有半點兒的收獲。這時她什麼話也不說了,垂頭喪氣地耷拉著腦袋往自己的院子走。
冀行箴緩步跟在她的旁邊,輕聲問︰「不高興?」
阿音踢著腳下的石子,好半晌才悶出一個字來︰「嗯。畢竟是大堂兄的一番心意。」
「不見了的話你會很傷心?」
阿音沒好氣地斜睨了他一眼,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冀行箴腳步有些遲緩,下意識地就要回首望向那草叢。
阿音見他往回看,頓時眼楮一亮,順著他的目光就瞧了過去。
誰知她這小動作被冀行箴給發現了。他趕忙收回視線,腳下一轉就擋在了她的眼前。
「我還道你怎麼忽然就這麼沒了精神,」冀行箴微笑,「原來在誆我。」
她分明是篤定了東西還在他那里,想要借著看他的反應來找出燒麥到底被他藏在那里了。
幸好他反應快。不然的話,小丫頭想必下一瞬就會奔向那簇草叢。
小心思被發現得太快,阿音這回是真的垂頭喪氣了。低聲抱怨了句「這家伙怎麼那麼聰明」,一路悶悶不樂地往回走。
成功戳穿了小丫頭的小心思,冀行箴心情大好,喚了人來備茶備水給她分茶吃。
阿音心情不佳,即便茶水再怎麼清香四溢,她也沒能品出什麼名堂來。
冀行箴在她這里消磨了兩三個時辰。分茶後他又和她商量了下院子里種些什麼花草好,再問了問她平日里喜歡吃什麼。
臨分別的時候,阿音不死心地叮囑道︰「那燒麥,你幫我保存好了啊。別弄壞了,也別真弄丟了。」到底是大堂兄好心送的,而且她是真挺喜歡那小東西。
冀行箴勾唇一笑,「好說。」目光微微往下挪,望向了她腰間新墜飾,「它好好的,它就也能好好的。」
雖然他沒明說,但阿音知道,這句里頭一個「它」說的是翡翠粽子,後面那個「它」說的是她的寶貝燒麥。冀行箴的意思很明顯,她每日里好生掛著新墜飾,他就替她好好保管燒麥。
阿音氣得七竅生煙。
要挾!這簡直是紅果果的要挾!
心里的百般怨言都到嘴邊眼看著就要冒出來了,可一想到自己的寶貝還不知道被他給藏在哪里……
她只能硬生生壓住滿心火氣,告訴自己來日方長不急于一時。努力扯扯嘴角點點頭,干笑兩聲︰「好說,好說。太子殿下別忘了自己的承諾就好。」
冀行箴輕輕頷首,沉吟片刻後問道︰「包子,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沒有。」阿音很快地答道。
冀行箴薄唇緊抿靜立許久,最終轉身離去。
阿音瞪著他的背影生悶氣。
因著第二日的課程是自己完全沒有接觸過的「射」,阿音很有些心憂。晚上睡覺的時候,也不知是換了個地方不熟悉,還是因為那個陌生課程的關系,她輾轉難眠了許久方才睡著。
到了翌日一大早,她就有些起不來。打著哈欠在床沿坐了會兒,硬撐著眼楮方才慢吞吞下了床。
俞皇後給她這里添了些人,一位嬤嬤一位公公還有兩名宮女,這是進屋伺候的,昨兒幾人已經見過了她。另有粗使的宮女太監若干,這就是需要管事嬤嬤和公公來管理了,不需要她多操心。
今早兩名宮女就和錦屏一起伺候著她穿衣,嬤嬤則給她扎了漂亮的雙環髻。早膳過後,阿音看看時間差不多了,由錦屏隨侍,往上課的習武場行去。
原本按著她的打算,既是來陪三公主讀書,每日上課前少不得要先去了冀薇的住處,而後和冀薇一同去往上課的地方。
不過昨兒冀薇遣了貼身伺候的宮女來說,往後阿音自己過去便可,不用在繞路特意尋她。故而今日阿音就直接朝習武場那邊走。
遙遙地能夠看到習武場邊高大白楊樹的時候,阿音遇到了相攜而來的幾位公主。除了冀薇外,還有兩位與她一起同行。
二公主冀若芙是冀行箴一母同胞的姐姐,阿音自小就見過好多回,早已熟悉。
另外一位四公主冀茹乃是孟淑妃所生,與阿音同齡,比阿音年長兩個月。
阿音向著公主們行了禮後就跟在了冀薇的身旁與她同行。
冀若芙側首和她說話︰「妹妹可還習慣宮里的生活?若是有甚不喜歡的,盡管和我說。我會給你安排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