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算是難得的能夠安穩的時光了。輕輕摟著王玉琳的後背，葛成志這樣想。
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系直到現在還沒有暴露，不過在這麼漫長的旅途當中總要有應該適當放松的時候，何況還是對于兩個新婚不久的小夫妻來說。不過，十分默契的，他們兩個人都閉口不提有關于工作方面的事情︰保密，壓力，種種正面或負面的東西讓他們兩個人無法坦誠地交流，使得他們在互相看到對方的笑容時，心里總是有那麼一絲的顧忌。
這種顧忌被王玉琳稍稍打破了一些。她小心翼翼地，嘗試性地向前邁了一小步︰「最近，壓力有些大哦，成志？」
「嗯。」立刻點點頭作為回應，葛成志輕哼了一聲，「你看上去也很疲憊。還好吧？王昭明他似乎一直都想要把0001項目的全部內容給挖出來，還有歐陽平水在前面傻呵呵地當擋箭牌。壓力也不小哦。」
「要是連這點事情都處理不好的話，組織上也不可能讓我來當這個負責人了。請你不要小看大家對于項目的重視程度好不好。」輕輕地朝著葛成志的胸口捶了一拳，王玉琳笑著表達了自己的「不滿」，隨後繼續趴在他的胸膛上，一臉茫然，「但是另一邊的狀態……就真的不是我能輕輕松松解決的了……」
「雷文樂和孟昊然之間的事情？我總感覺他們兩個之間的氛圍最近好多了啊。」
「嗯……因為尹櫻說要幫忙調和兩個人之間的關系。」點點頭，稍微猶豫了一下，王玉琳還是把這件原本只在三人小圈子當中交流的事情說了出來，「她說，我要是一直受兩邊的同時騷擾就太可憐了。這叫‘美人計’。」
學著當初尹櫻的口吻，王玉琳用上了那種有些調皮的聲調。這種不倫不類的聲調讓兩個人都笑了︰很開心的那種笑，仿佛他們真的能夠放下一切安心下來了一樣。但是很快，葛成志手臂上傳來的震動擊破了這小小的安詳的環境。把葛成志的手臂立刻抓過來，看到屏幕上顯示出來的聯絡人，王玉琳的臉色驟然變了︰「……這是怎麼回事呢，我親愛的老公？為什麼我們美麗的維吾爾族少女熱合曼小姐會在私下里主動聯系你呢？」
「……其實啊，因為你總不來找我，我跟她發生了***關系。」用手扶住下巴思考了片刻，葛成志的嘴角勾起一絲弧度，「我也是男人嘛……總有感覺到寂寞的時候，你說是不是？出軌這麼一次的話您就大人有大量原諒我不行嗎？」
對于這番完全不知道真假而且還嬉皮笑臉的話，王玉琳的臉色稍微沉了下來，在沉默了十幾秒鐘之後，她搖了搖頭，大大地嘆了口氣，把嘴唇輕輕地湊到了葛成志的耳邊︰「……一定要小心啊。不能給自己太大壓力。有什麼事，可以找我傾訴的。」
……在那一瞬間，葛成志心中明確地涌出了一股實感︰能夠讓她當自己的妻子，實在是太好了。
「你也一樣啊。別給自己太大壓力。」輕輕地把自己的唇印上對方的頭，葛成志略帶寵溺地說了一句，「發生什麼事情的話，還有我呢。」
溫存的時間到此就結束了。海倫娜主動聯系了這邊，想必肯定是要采取進一步的動作。在這種時候，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很明顯不是拆穿她的謊言。就算想要拆穿，也必須要等到對方的企圖全部搞清楚之後……他們究竟打算利用不對等的優勢做些什麼？她們想要掌控住這次任務的走向嗎？
這次相約見面的地方依然是無重力區，但是海倫娜選擇了一個比較緊張的時間點︰在十分鐘之後，這里將會進行例行的貨物轉區工作，也就是說兩個人如果想要保持談話的私密性的話，就必須要保證十分鐘內結束。顯然，這對于對面是有著很大優勢的，她可以以此作為借口讓葛成志失去當面質疑假情報的機會……
「來的有些晚……哦？看來我打擾了你的好事了？」就算已經進行過了快速的整理，葛成志剛剛的所作所為留下的印記似乎還是沒能逃過海倫娜的眼楮，「真是過分。明明有我這麼一個***的對象在，卻跑去找原配……你是已經延誤了我的身體了嗎？喜舊厭新嗎？我不夠舒服嗎？」
「不，這是沒辦法的事情。相信我，我對你才是一心一意的。我總有一天會跟那個女人離婚然後娶你的。」對于海倫娜的演技感到有些好笑，葛成志一時興起，決定順著她的話接下去，「絕對哦。」
「……還真是，在原配那里撫慰了心靈之後就變得格外自信起來了呢。」收回剛剛帶著調戲的態度，海倫娜用稍稍有些認真的目光打量了一下葛成志，「這段時間以來，你不是一直忙于私下調查接觸這群人，感覺很疲乏麼。怎麼樣，有什麼結果嗎？」
「我需要向你匯報來著？我沒有接收到相關的命令啊。」
「這是最基礎的盟友之間的情報交換吧？……好吧，我也知道你暫且還信不過我們。」聳了聳肩，對于這種情況表達了充分的理解，海倫娜撓了撓頭，「不過，我們這邊可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說的。」
「重要的事情？……是什麼事？」
「……這樣說吧，你認為，這些人當中誰是我們共同的敵人，那位冥界間諜的可能性最大？」
「我認為嗎？」她在期待什麼樣的答案？如果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的話，會有什麼後果？大腦快速思考了一下，葛成志決定還是直接干脆地拋出那個明面上嫌疑最大的人，「很顯然，就目前來看，肯定是王昭明了。他一直在鼓吹著公布0001項目的全部情報，很容易讓人懷疑是個間諜來著。」
「真是毫無新意的判斷。我本來還指望著能從你的嘴里收到什麼新奇的回答呢。」
「那麼，」看著海倫娜失望的表情，葛成志歪了歪頭，「看來我是能夠從你這里得到什麼新奇的反駁咯？」
「還希望不會讓您失望。」微笑著，海倫娜做出一個「請」的姿勢，「……我們應該支持王昭明的主張。我們在調查的時候，發現了冥界的一個任務清單，上面指名道姓地說必須除掉王昭明。而且，你們那邊應該也有相應的資料，王昭明被暗殺了至少五次以上了。」
「……這是從你們之前查出的那個雙面間諜那里獲得的情報嗎？」
「當然。除此之外，我們也不可能奢侈到還有其他的情報源。」點點頭，海倫娜回答，「這幾天我去試探過他，明顯有些遮遮掩掩的。他不是那種會隱藏的人，也就是說，他肯定知道一些冥界的相關事項，而且正在試圖對抗冥界。就算他不值得信任，敵人的敵人所采取的行動，我們難道不應該給予一定的支持嗎？」
「這個理由……听上去好像很充分啊。」不動聲色地點點頭，葛成志立刻大體模清了對方的套路︰估計，在旅行途中誆騙出0001項目的真面目，然後在落地的時候立刻逃跑就是他們的計劃了，「但是，冥界間諜的任務說不定就是這個內容吧？」
對面應該是完全不知道歐陽平水的事情，不知道對方為了達成根本目的還必須要把歐陽平水一起拉下水才行。那樣的話，這顯然是個不錯的借口。
「這也正是我要說的第二點。有關冥界間諜的任務，我們最開始以為你已經知道了所以沒有提，但最近我發現你似乎對此一頭霧水。」點點頭，海倫娜的回答再次讓葛成志警惕了起來，「冥界間諜的目的已經明了了。據說是特別高級的人員直接下達的命令︰完全摧毀0001項目。」
「完全……摧毀？」
這是真話還是假話？雖然有極大的可能和上面一樣是為了忽悠自己而撒的謊，但是看海倫娜的認真態度……反而讓人覺得有可能是真的了。飛速地思考著，葛成志看了一眼時間︰「……我們沒多少時間了。你的意思是，希望我協助王昭明的行動和主張？」
「對。你和王玉琳的關系本來就很不一般吧？去勸兩句的話，肯定能讓她說出來的。」
「……我會考慮一下的。她對于保密條例的執著有時候甚至比我還高。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趕快回去吧。」
「怎麼了？不打算……嘗嘗禁果嗎？」忽然做出了挑逗的姿態，海倫娜彎下腰，用食指點著自己的嘴唇，「讓那些人發現然後傳開之後，以後我們私下見面商談也就可以用幽會的借口糊弄過去了哦？」
「十分抱歉，我一點兒興趣都沒有。」
一點兒都沒有。瞥了一眼那若隱若現的溝，葛成志為自己動搖的心打了打氣，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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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近一直在失眠嗎？……如果有什麼煩心事的話，找那兩位心理學家談談也是沒問題的。專業的事情就交給專業的人士是最好的。」
令魔理沙沒能想到的是，第一個向她說出這種話的人不是靈夢，不是早苗，也不是那些好像一直在觀察著眾人的心理學家，而是譚素雅，這位小組當中年齡最大的生態學家。兩個人相遇的地方是食堂，在魔理沙正一邊打著盹一邊進食的時候，她坐到了對面，用像是聊家常一樣的語氣說出了上面那句話。在看到魔理沙驚訝的表情的時候，她笑了笑，眼角露出了幾條象征著滄桑的皺紋︰「大家都知道你很累的。你看，那邊那個小伙子其實一直在擔心你，但是他不好意思開口。」
順著對方手指的方向，魔理沙看了過去，正好與杜松對上了眼楮。她忽然想到，這幾天對方的確似乎一直跟自己在同一個時間點吃飯；而且，自己也有一陣沒有像之前一樣閑著沒事就去「騷擾」他了這麼想自己或許太任性了，原本就是自己為了打發無聊才去每天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人家說話，結果現在卻直接一言不發地把他晾在那里……
「別想著逞強。先把自己的事情解決好。你這樣的精神狀態，甚至還不如我這個老年人。」忽然，譚素雅伸出食指，輕輕地戳了一下魔理沙的額頭，「先讓自己能安穩地睡上一覺，怎麼樣？」
「啊……但是……」話說到半途就卡住了，魔理沙開始猶豫要不要將實話說出來。不過，她最終還是無法戰勝心底里那種想要傾訴的**，「其實我……我之前做過一次噩夢。在這之後，就一直睡不好覺，總是擔心噩夢成真了怎麼辦……」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是在害怕啊。」和藹地點了點頭，譚素雅慢條斯理地一邊吃著飯一邊說著，「在害怕什麼？我看到你一直在用眼藥水，是眼楮有什麼疾病吧？害怕失明嗎？」
「您的觀察力和判斷力實在是讓我佩服……」點了點頭，魔理沙嘆了口氣，「我一直都在做有關于如果我瞎掉會怎麼樣的噩夢。感覺好害怕……一片漆黑的世界，完全不知道要怎麼生活下去。」
何況，未來我的處境還很危險。將這句話咽了下去，魔理沙低下頭，看著盤子里的飯，頓時感到有些沒胃口。睡眠不足所導致的昏昏沉沉的腦子也有種讓她想要一頭扎進飯里的感覺。不過，這時候，對面譚素雅說出的一句話引起了她的注意︰「……孩子，人生有些事情其實並不是那麼可怕的。如果不信的話，你完全可以親自去試一試嘛。假裝自己已經失明了來生活一段時間……反正，我們在旅途當中，也沒有什麼事情可做。」
「去試一試？」
這種思考方式讓魔理沙有些愕然。不過，仔細想想看，好像的確是這麼一回事︰自己一直都在恐懼失明成為事實，而且也一直在逃避這件事情，似乎一直都躲在光明之中頹廢，而從來沒有想過主動去面對它……
這是不對的。這肯定是不對的。不能逃避，這是小偉教給自己的最重要的事情。如果自己只會逃避的話，又談何讓三個人再次團結起來呢？我真是傻啊，這麼簡單的事情居然都想不明白……而且，心結的解開居然會這麼容易……
「啊，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種會死鑽牛角尖的人。只要稍微點撥一下，你馬上就能自己想明白了。」看到魔理沙的表情明朗了起來，譚素雅笑了，「什麼事情都是這個道理。你應該已經計劃好接下來要怎麼做了吧？」
「……嗯！謝謝您了！」
「哎喲，慢點兒吃，當心噎著……也不用這麼著急就實踐，反正我們還有些日子來著。」看著似乎一下子有了精神頭，立刻開始大口吃飯的魔理沙，譚素雅笑著搖了搖頭，「這才應該是年輕人的樣子嘛，有些活力……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的話，請盡管開口。反正在這里我也沒什麼事情可干，幫助你解決煩惱也是積德了。」
「謝謝您！真的謝謝您！」
想要改變他人就得首先改變自己。自己的苦惱其實很微不足道的。如此確信著點了點頭，魔理沙感覺自己似乎又難得找回了當初自信的感覺。……就從睡覺開始吧。蒙上自己的眼楮睡一覺，然後在黑暗中迎接意識的清醒。至少，要努力去做自己能做的……而不是只被動地等著……對了，讓早苗和靈夢來幫我吧！讓我們三個之間的空氣，再次流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