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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葛偉最近一直在做噩夢。不知道是出于什麼原因。當然,對于他這種人而言,夢境是基本上記不住什麼內容的,可是某些零碎的片段讓他依舊能夠推理出來自己在夢中經歷了什麼︰八成就是在之前那些特別危險的情況下,自己沒有那麼好運,導致發生了極其悲慘的事情吧。

夢境中的有一個片段讓他印象格外深刻︰當然,他死了,因為在戰爭歲月中的一個小失誤,被蟲子們的骨刺定在了不知道哪個地方,然後作為一具在戰場上並不稀奇的尸體慢慢腐化。這種事情對于他來說,倒真並非算是特別能夠讓精神受到折磨的。關鍵在于,在這之後,他從上帝視角上所看到的一切︰

所有應該被摧毀的東西全都被摧毀了。日本,幻想鄉,中國,歐洲,美國,俄羅斯;所有應該死的和不該死的全都死了,葛成志,葛文豪,初夏,華博濤,尚景輝,風見幽香,海倫娜,八雲紫,k,吉姆,博麗靈夢,東風谷早苗,霧雨魔理沙;留下的……不,什麼都沒留下。

也難怪為什麼每次從噩夢中醒過來的時候,他的心里面總是充斥著無法言明的悲涼感與空虛了。葛偉從來都是一個特別膽小的人,即便是很少有人看出來。他其實很抗拒變化,尤其是從好到壞的變化,即便實踐證明他的適應性比大部分人都強。為了擺月兌這些無聊的噩夢,他必須要給自己一個機會,一個……在心態上徹底擺月兌掉過去的機會,一個象征性的儀式。

所以他說,他希望能夠讓幻想鄉三人組在軍訓,在分列式的時候發揮出色一點。因為這或許是他僅剩的依然保持軍人心態的時候了,他希望能夠看到昔日一同舍生忘死的戰友們能夠……認同自己軍人的身份。將在軍訓中的出色表現當做別人對自己的認同或許會很奇怪,但是葛偉發現如果這樣想的話,他心里會感覺很舒服。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就算過去的一切依然會找上門來,就算自報家門的時候依然可能會使用「中國人民解放軍一一九旅第一步兵團三營一連七班精準射手葛偉」這個名號,他身上那份對軍隊的擔子,至少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或許是一輩子),也不用挑起來了。

但是老天爺就像是要跟他過不去一樣。這個句號畫的很不完美,或者應該說,相當失敗。至于原因麼……

「主席台說了,你們四個走得實在是太標準,和團隊里面反差太明顯,齊步或許還看不大出來,尤其是正步。我們班的情況……你們應該也是了解的,一周多,這種松松散散的訓練完全達不到要求,弓腰塌背的,踢不高的,不繃腳尖的都有。要是大家都是這樣,那團隊上有個大概整齊度,看上去也能湊活,可是把你們四個當標準一看,一對比,其他人完全就……唉,何況莫同學和東同學的頭發還這麼顯眼……」

這是在軍訓結束之後,尚連長將他們四個人叫出來專門說的話。葛偉知道這並不是說他想要指責他們——本來,指責什麼呢?指責他們軍訓努力過頭了?——他只是和自己一樣,對于這個荒謬的結果無法接受而已。而一向不懂語言藝術的他,最後只好用這些笨拙的話語將自己的想法表達了出來。

對此葛偉感到的只有心酸。尤其是,在把幻想鄉三人組的努力全都看在眼里的情況下。她們是真正的滿足了自己的任性,用最短的時間踢出了最漂亮的正步,可是……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可是為何我總是踫不到那剩下的一兩成呢?」

就像無法避免的一樣,在今天午飯的餐桌上,他發出了這種毫無疑義的牢騷。

「不知道。你還小,不要總是裝得很老成地感慨這些東西。」把菠菜夾到自己的碗里,葛文豪的表情很明顯一樣不怎麼好。葛偉當然知道自己家的老爹究竟在發愁什麼事情︰那個單兵作戰單元至今還在自己的手里握著,他的任務自然沒啥辦法完成,「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你還是個學生,有什麼過不去的地方?」

就是我是個學生這件事情讓我感覺很過不去啊。苦笑著扒拉了兩口飯,葛偉心里想。沒事,老爸,今天下午,你的煩惱應該就能一了百了了……

「為什麼軍訓結束了還這麼發愁啊,小偉?還有你,別總是訓孩子。孩子有煩惱就要認真听才對。」不滿地打了一下葛文豪的胳膊,初夏把一塊肉夾到葛偉的碗里面,「別理你爸,有什麼事跟媽說,媽給你參謀參謀。」

「……愣要說有什麼事,實際也沒什麼事……」因為總不能把自己經歷的那些東西全都交代出來吧?那樣的話估計自己立刻會被送到醫院去,神經科。于是,這種模稜兩可的發言立刻招致了葛文豪的批評︰「你看,我說只是孩子在那邊自找沒趣吧?」

「餐桌上這種日常還真是一如既往。」另一邊,就像是被忽略了一樣的大哥葛成志只能在餐桌一角慢慢咀嚼著飯菜,「老大沒人權啊……對了小偉,你下午有事不?」

「下午?我得去郊外一趟,和別人約好了一起出去逛一圈。」

「哦,約好了呢……你居然也會邀請或者被邀請去郊區逛一圈。」就像是已經看透了一切一樣,葛成志的嘴角微微上翹,「讓我猜猜。上次你生病的時候來照顧你的那個女孩子約的你吧?那就是你的女朋友,對不對?」

「噗」地一聲將嘴里的米飯噴出去,葛偉一陣咳嗽︰「說啥離譜的事情呢?當然不是。今天下午我是陪別人出去不假,但絕對不是她,而且她也絕對不可能是我的女朋友。才剛剛上高中,談什麼戀愛?一點兒意思都沒有。」

「嗯哼,你這句話可是把這張桌子上的另外三個人全都嘲諷了。」故意往葛文豪和初夏那邊遞了一個眼神——兩個人都很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默默吃飯——葛成志把筷子放到碗上,似乎是要把這個話題放過去了,「那天那位美麗的小姐我們姑且不提,我今天下午是真有事希望你能幫幫我。我們班去巴黎的交換生名額又一個落到我頭上了,但是……辦手續這方面我實在是不擅長,太麻煩了,所以……」

「等等,你要去巴黎!?」

發出驚呼的自然是這個家庭里面兩個法定監護人。同時把筷子拍在了碗上,初夏和葛文豪隨即擺出盤問的姿態︰「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我們對于這種事情是支持的,但是再怎麼說也得跟我們說一聲啊。」

「啊……因為這個機會可能很快被溜掉所以想至少先把機會握在手里。本來應該是暑假就決定好的,但是……」說到這件事情的時候,葛成志的表情出現了明顯的黯淡,「嘛,我們班原本訂好要去的那個學生因為家里面的事情不能去了……」

「你的學習成績我也知道,這件事情應該不會輪到你吧?」

「……爸,你難道不知道嗎?」強烈忍住想要把話直說出來的**,早就知道一切的葛偉盡量選擇了較為委婉的說法,「他們的班主任是個女的,比媽還小……應該不用我多說什麼了吧?還有,哥,替我向玉琳姐說句對不起,讓這麼一個沒水平的人代替她去參加交換生計劃真的很抱歉。」

「看不出來,你知道的事情還不少啊。」在葛家夫妻理解了那句話的意思,露出一副「教子無方」的痛徹悔悟表情時,葛成志拍了拍葛偉的肩膀,「能受到弟弟這麼熱切的關心我可真是受寵若驚,不過要是個妹妹就更好了……下午真的有事嗎?」

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葛偉沉默了一小會兒。他知道接下來應該會發生什麼︰巴黎的恐怖襲擊報告和自己曾經參加過的葛成志的假葬禮,那一切都歷歷在目。如果插手的話,很容易能夠將這趟對于葛成志即便算不上凶多吉少,也絕對是有驚無險的歷程毀掉……

但是一切都已經改變了。一切的發展都已經變得撲朔迷離,而不再是過去了的確定下來的歷史,無數的事實都說明了這件事情。如果不讓哥哥去巴黎,會發生什麼?……如果讓他去了巴黎,又有可能發生什麼?

……不可能想明白的吧……

「抱歉。」心中懷著復雜的情感,葛偉搖了搖頭,「我下午真的有事情要忙,沒辦法陪你了,哥。」

「哦,這樣。」點了點頭,葛成志沒有再多說什麼,「那就這個樣子吧。」

……又是一個突如其來的決定啊,連一點給人準備的時間都沒有。罷了,既然選擇不插手,就只能……祝哥哥能夠足夠好運了。

心髒處傳來了近似于絞痛的感覺。又不是第一次了,忍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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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飯外加一場午覺,時間就這麼輕而易舉地溜了過去,像滑過指縫的沙子一樣。將自己的自行車打開,叫上明顯不知道因為什麼而在緊張不安的魔理沙,葛偉讓她坐在車座上,帶上已經準備好的東西,騎著車子一路無話,沒有用多久,兩個人就成功到達了目的地。

「這個湖還真的是很漂亮啊。」站在湖邊上看著葛偉停好車子,魔理沙做了個深呼吸,「嗯~~軍訓這麼長時間,真的感覺好累……能來這種漂亮的湖邊轉一轉真是幸福……為什麼這里的人這麼少?」

「我很久之前已經提到過了吧?」聳了聳肩,葛偉把最後一道鎖上好,背起背包,開始尋找之前就找好了的東西,「這個湖算是剛剛建起來的人工湖,本來就不是用來游覽的,所以也沒有什麼宣傳,大家當然都不知道。如果我不是穿越過來的,也要等到兩年後,這里被全面開發了才知道會有這麼個地方在。走了。」

「小偉你等等我!」眼看著葛偉朝著一個方向堅定地走了過去,魔理沙急忙跑動起來,不過從早苗那邊借過來的裙子似乎有些不利于運動,「為什麼要這麼著急?……我們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來做什麼……」沒費多少力氣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標,葛偉出了一口氣,兩三步走上那個已經有些破舊的小木筏,轉身向魔理沙伸出手,「走,咱們先到湖中央去。我感覺,那邊的風景應該會更讓你高興。」

「要去湖中心嗎……好啊!」

對于第一次劃船的人來說,這項工作或許並不會太友好,至少在掌控方向的同時讓船擁有前進的動力就是一項需要技術的工作,何況是最原始的航行工具木筏。不過在經歷了一番周折,終于來到了湖中心之後,周圍波光粼粼的湖面與美景讓魔理沙還是覺得之前花費的一些小力氣很值得︰「……果然,和在岸邊看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嗯,你慢慢欣賞。」把帶過來的東西——03式狙擊步槍和單兵作戰單元從背包里面掏出來,葛偉把作戰單元戴到手上,隨便設置了一下,「等好了叫我就成……就算這麼說,我要做的事情也不是需要多長時間的……你就當我帶你出來散散心吧。」

「……所以小偉你到底打算做些什麼?來之前我都問了好多遍了,你就是不告訴我。」

「我要做的事情……說起來很簡單。」點了點頭,葛偉有些不舍地看了看胳膊上的單兵作戰單元,隨後手腳麻利地將其摘了下來,手一揚,讓其在湖面上濺起一朵小小的水花,「說白了,就是給這些老伙計找個山清水秀的安息地點。既然生活已經邁入正軌了,這些用來殺人的玩意兒,就已經失去它們的作用了。」

「小偉你……」有些驚訝地看著這個舉動,魔理沙的目光在單兵作戰單元的落點和正在為03式進行最後一次清潔的葛偉來回搖擺了幾個回合,「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算是選擇之一吧。軍隊和國家現在暫時不需要我,所以我決定……先對你們三個負起自己的責任來。」平靜地說出來讓魔理沙「騰」一下臉紅起來的話,葛偉將那塊布浸入湖水中,「當然,我也不是說沒有想過要阻止納粹的陰謀防止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之類的事情……但是這種遠大而空曠的目標現在完全沒有著手點。何況,戰爭從來只能延後,而不可能被阻止。既然壓力已經積累到了這個地步,那就讓它早些爆發出來好了。」

「接下來的日子里,我的行動將會以你們三個為中心,魔理沙同志。」用03式當作拐杖站了起來,葛偉的眼神此時露出堅定的神色,「在第二次穿越剛剛結束的時候,我迷茫過,但是就是在這里我重新確認了自己的目標。就我的觀察而言,你們對幻想鄉似乎留戀並沒有我想象中的要大,那麼,讓你們能夠在這個社會中安身立足未嘗不是一個好的選擇……為此我必須要努力。而首先的……打打殺殺的事情,一段時間內,肯定不能做了。」

說到這里,葛偉又點了點頭,隨後輕輕一松手,03式狙擊槍就順著木筏那起起伏伏的邊緣滑到了水里,揚起的水珠濺濕了他的鞋︰「需要發愁的事情還有很多。我的病沒能因為穿越而治好,上司體內有個鬼巫女,你在這個世界上有個親哥哥,東風谷小姐偶爾會很奇怪。我會想辦法幫你們一件件解決的,但是首先,要讓你們能夠在這個社會中自立。你們現在能夠依靠的只有我,那我就必須成為你們的主心骨。過去的麻煩可能遲早有一天會來,我也沒打算將其全部拋棄,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現在要做的,還是……」

「努力地,生活吧。」

伴隨著這句話,葛偉揚起了頭,軍服與頭盔慢慢沉到了湖里。他感覺,因為噩夢、因為分列式失敗、因為迷茫、因為其他種種事情而郁積在心中的晦氣都伴隨著這句話一吐而淨。他終于擺月兌了什麼無法言明的東西,讓他能夠更好地面對挑戰,迎接未來。

「呼,謝謝你听我廢話,魔理沙。總感覺這段廢話簡直太陽光太裝逼了。」既然心態終于完成了轉變,那至少笑一笑吧。雙手插在腰間,葛偉挺起胸。不過,讓他沒能想到的是,在他剛剛做好了迎接挑戰的精神準備的時候,挑戰在下一刻,就到了。

他的嘴唇迎來了一種感覺。對此他有印象,是自己發病那天晚上留下的。隨後,他看到的是,又一次——之所以說又,自然是因為那天晚上他已經看到過了——近在眼前的魔理沙的,已經通紅的如同隻果一樣的臉。

僅僅是輕微的接觸就離開了,像小雞啄米一樣。似乎整個人都快因為害羞而燃燒了起來,魔理沙在葛偉驚訝的目光中,終于緩緩說出了一句話︰

「負責任是吧……那,小偉,你……把我娶了怎麼樣?我是願意當你妻子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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