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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偉的心情不好。而且,這個心情轉變是從下午,跑完一千米之後突然發生的。最開始,靈夢認為啃論文不順利——按照他本人的說法,在一些低級而幼稚的錯誤上糾結太久,比如居然為了一個奇函數的不定積分而糾結半天,最後恍然大悟這東西等于零,或者系數寫錯、負號忘加之類的——但後來靈夢發現這僅僅是自己的錯覺,二者之間的關系或許正好相反︰不是因為啃論文不順而導致心情不好,而是在心情不好的情況下,他之前的錯誤被放大,導致了這種情況。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對一個除了自己以外的對象的心情這麼敏感了啊。明明早苗和魔理沙都沒能看出來,只是在听他罵罵咧咧地吐那些根本听不懂的苦水而已。

「所以說,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在這種想法中完成了那長長的、自己對于事件的分析,靈夢端起手邊的綠茶,坐在吊床上看著那個一聲不響認真擦槍的家伙,「別告訴我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女孩子的直覺一向是很準的。」

「我倒是希望你的這種直覺能夠更多的用在正途上,哪怕是用來蒙選擇題也好啊。要不然就幫幫我,在我糾結那個奇函數的不定積分的時候直接指出來那玩意是零,這樣我也沒必要在那個三重積分上耗掉那麼長時間了。」用依舊帶著怨氣的語氣這樣說著,葛偉嘆了口氣,「唉……真是蛋疼,為什麼總在這種低級錯誤上摔跟頭……明明基本方法大方向都沒錯過。都讀了碩士了還是這個鳥樣……」

「別說這麼多廢話,說重點。好歹我還算是你的上司呢。」

「哈哈哈哈,就從認識你以來發生的種種事情來看,對于這個結論我真不能苟同。那就是個形式而已,形式,你了解嗎上司?」

「你到底打不打算說?」不滿地將吊床上面的床單扔了過去,靈夢撇了撇嘴,聲音又突然軟了下來,「……別以為跟你混了這麼長時間我一點兒長進都沒有。你這種人啊,不就是有苦水想要倒出來,卻一直壓抑自己不倒出來,結果到最後根本壓不住的類型嗎?有時候有什麼事情就說出來,別總是搞得大家一起著急好不好。」

「……關于這件事,這些年來我已經改變了很多了,上司。至少,想倒苦水的時候我就一股腦地倒,不會再像是裝逼一樣的玩深沉了。說真的,想想在幻想鄉公共墓地的時候我那副臭德性我就想扇自己。」將手中的03式放下轉過頭來,葛偉拍了拍腦門,語氣終于回到了要說正事的狀態,「……說起來,我和風見幽香小姐曾經在印度發生的合作,還沒跟你們講過對吧?」

「居然有這回事!?」立刻開始仔細回憶,靈夢在十幾秒之後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點了點頭,「對了,我想起來了……的確,你們兩個在悉尼互相看到對方的時候明顯就像之前見過面一樣,而且也提到了印度什麼的……但是為什麼要提這件事情?」

「因為和這件事情聯系很大。當時我剛剛因為證據不足被……呃,被那個機關放出來,原本是絕對不可能回到大學念書還考研進研究所的,但是第二天,華博濤老爺子,就是據說對我哥哥很關照的一個老前輩,給了我一個機會。」臉上浮現出淡淡的微笑,葛偉這樣慢條斯理地進行著敘述,「他告訴我,他會給我一個任務,一個很危險的任務。如果我能夠完成的話,他就有資本和那些反對派抗衡,為我提供回到大學,讓人生再次步入正軌的資本的條件。這個任務雖然危險,但是就我在審訊中交代的事情而言,我應該有優勢……」

「任務的目標很明確︰和風見幽香合作,找到印度境內對嘩變的無人軍隊進行操控的納粹控制中心並完成摧毀。期間,不得讓風見幽香發現這次行動的目的不是時間機器。」

「等等,我有兩個問題,」讓葛偉的敘述暫時停了下來,靈夢模了模自己的下巴,「第一,他是怎麼判斷出來你和風見幽香之間可能存在某種關系的?第二,……從那個時候開始,花之妖怪就已經在尋找時間機器了?」

「第一個問題,因為廣域洗腦裝置的原因,他們認為我在說胡話,風見幽香也在說胡話——但是我們倆說的胡話有共通之處,說明兩個人相性比較好,所以華老爺子決定冒極大風險用這種不靠譜的理由讓我去執行任務。用他的話說,就算我真是間諜然後趁著任務逃跑了也沒關系,就算是把這些年他虧欠我哥哥的一並還清好了。至于第二點……」把雙手枕在後腦勺後,葛偉聳了聳肩,「我上哪兒知道去?」

「……好吧,事件背景我明白了。然後呢?」

「然後啊……先說一下最終結局吧。在風見幽香那殘暴的戰斗力的幫助下,我所在的部隊成功摧毀了控制中心……然後除了我之外的士兵都被那個妖怪殺了。之所以留了我當活口,我估計還是因為看在你們的面子上。這件事情還好有一個監控的視頻資料作證,否則我的外國間諜身份就能算徹底坐實了。」這樣說著,葛偉忽然做了一個仰臥起坐,「當時那只部隊的連長,就是尚景輝。」

「尚景輝?我們這次軍訓的教官?」

「尚連長在我去部隊報道的時候對我特別好。啊,我的意思是,對我不像是其他人那樣,帶著政治犯或者被誣陷者的有色眼鏡看人,那種要麼厭惡要麼可憐的眼神真是讓人難受。他就是把我當作一個兵來看的——這件事情很不容易的,真的很不容易。要不是他,我估計真的就會把自己是一名軍人那種感覺完全忘掉了。然後……之前我也說過結局了,連長他是最後一個被殺死的人。」

兩個人之間陷入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沉默。過了一會兒,又是好像已經做仰臥起坐坐累了的葛偉說話了︰

「上司啊,我的確有些話想說。說真的,我很討厭規劃之外、或者自己預料不到又無法用之前留下的空間靈活解決的事情,兩次時間穿越就算其中之一。甚至有時候我都想,時間穿越,讓一切回到過去,是不是對無數的人在這些時間里面所做出的努力的一種侮辱?所有的努力和成就都歸零了,什麼都沒剩下。可是,現在我必須得說……」

听到這里,靈夢猛地抬起頭,因為她感覺到有什麼不對經的地方。在讓葛偉的臉進入自己視野的那一剎那,她真的吃了一驚——特別地吃驚︰葛偉在哭。兩行眼淚順著他的臉在向下流淌著。

「大家都活著真的太好了。真的,大家都活著,真的太好了……」

「我還能夠和自己的家人像這樣待在一起真的太好了,我還沒有犯下那麼多愚蠢的錯誤真的太好了,中國日本之間沒有爆發戰爭真的太好了,世界總體上還是和平的真的太好了。真的真的真的太好了……抱歉,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但是……真的太好了……」

面對著面前這個對于他自己而言已經算是在痛哭流涕的葛偉,靈夢忽然感覺一陣心酸涌上她的心頭。她明白,尚連長並不是他哭泣的原因,那只是一個導火索,將兩次時間穿越中所積累下來的種種在今天晚上爆發了出來。對于面前的葛偉,自己究竟能做些什麼呢?

不知道。不對,應該是一時間想不起來。與其抱著這種評判的心情,倒不如……想到什麼就做什麼吧。

抱著這種想法,靈夢忽然站起來,一把把葛偉的頭摟在了胸前︰「之前跟你講過很多次了,哭出來就好了。現在你總算把哭學會了……這次就讓你佔個便宜,下一次,就要收錢了哦?啊,對了,你還欠我很多錢呢,干脆這次也記到賬上好了……」

看來自己也是被小偉給傳染了,在想要隱瞞什麼的時候總會扯些雜七雜八的事情,扯起來還沒完沒清的……呵呵,不過,這樣也挺好的啊。

不知道過了多久,靈夢能夠感覺到胸前的那個人呼吸逐漸變得平穩了起來。說真的,和很久之前在地靈殿那次不一樣,這次葛偉可以說沒有發出任何哭聲︰雖然他自己口口聲聲說自己已經改變的,可是骨子里的倔強依舊存在,除了變得潮濕的衣襟之外,沒有任何能夠向外界透露「他哭了」這一事實的信息,甚至連淚痕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消失了。

「不過有一點還是一樣的啊……哭完就睡,也不替別人想想。」

想到這里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靈夢「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估算了一下時間,她將葛偉慢慢扶起來,然後將他輕輕放倒在吊床上,躡手躡腳地走回了房間里。作為一個已經能夠漸漸讀懂葛偉心理的人,她同樣不希望讓某種情況發生。

……可惜的是,麻煩總是會自己主動找上門來,像一貼狗皮膏藥一樣,死死黏住你,讓你根本無法招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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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你們進行這種愉快的聚會,居然不叫上我?多麼可惜的事情啊。」

依舊面帶微笑,綿月豐姬看著面前這些「誤入歧途」的月兔士兵們。她很慶幸這些年來多年的勾心斗角讓自己的口才已經到達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否則的話她應該是很難將這些已經被那種極富感染力的思想所影響的己方回到自己這邊來——好吧,現在提回到或許為時尚早,如果一個人的思想觀念是那麼容易轉變的,那這個世界就太容易被掌控了。至少,我們應該說,她們的思想觀念已經出現了動搖,但也就僅此而已了。如果想要再深入鞏固自己的成果的話,時間之神的幫助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唯一令綿月豐姬感到不解的是,那個眼神陰冷的亞洲負責人自始至終都沒有打斷她的話。他僅僅是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用那個讓人感覺毛骨悚然的眼神。不過,在綿月豐姬說完了上面的話,打算松一口氣的時候,他卻突然開口了︰「真是精彩的……演講,綿月豐姬小姐。雖然您說您只是在聊天,但是能夠擁有如此清晰的立場和觀點,我真的必須將您的這次講話當做一次演講。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根本想不到能有人把即興演講做到如此優秀的程度。這一定和您長期以來的優秀家教有關吧?」

這句話讓綿月豐姬不由得皺起了眉。事實上,通過剛剛的聊天她就已經看出,這批被籠絡的月兔士兵都是很聰明而敏感的,為此她相信在場的大部分月兔都能听懂那個地上人隱藏在話中的提醒︰之所以綿月依姬能夠動搖你們,是因為她要麼提前進行了演講準備——也就是此行刻意就是要勸你們再次當奴隸——要麼就是因為她本身足夠優秀,而那都是因為她所享受的教育資源。如果是後者的話,你們憑什麼無法享用她擁有的資源?

這種猜想听上去有些天馬行空,因為要是在平時看來,這些想法完全就是想多了的類型。但是,這個地方或許剛剛結束了一場關于對資源不對等以及特權壓迫的批判性演講,可能只要稍稍回想之前演講的內容,以上想法都會自然而然地浮現出來。透過月兔們某些小小的反應,綿月依姬認為自己的猜想是完全正確的。

真是一個可怕的對手。在內心中感慨了一句,綿月豐姬彎了彎嘴角。……可惜,先生。你唯一做錯的事情,就是來到月都進行策反活動。

「多謝您的夸獎。好了,我還有公事要辦,」站起身,綿月豐姬招呼了一下自己帶來的士兵,「所以,請允許我退出這場聚會。再見。」

這句話在這片小小的空間中引起了一陣騷亂,因為大部分人都會認為至少那位人類會被逮捕。她看到了那位敵人的眼神,意思很是明確︰怎麼,不敢動我嗎?

為什麼要動你呢?在現在你根基不穩的時候,這枚殺傷力還不高的定時炸彈,可是能夠被用來做很多事情的。想到了妹妹臨走之前對自己說的話,綿月豐姬忽然感覺自己心中的笑意更濃了。不如,回去之後策劃一場對廣寒宮基地的突襲行為來慶祝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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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我就知道這個神父不會做什麼好事……雖然看起來他出乎預料地做了一次好事吧。

依舊躲在十字架後面,風見幽香認真聆听著神父對蘇菲亞講的話。她看不到蘇菲亞的回應,但是這位女孩兒進入教堂之前的陰沉氣氛已經被一掃而空了。就團隊合作而言,神父可以說是給阿克曼這支團隊立了大功……

……所以,這家伙究竟想要干什麼?

對于這種琢磨不清的感覺很是不喜歡,風見幽香搖了搖頭。教堂里面的講經活動依然在繼續,听上去很想讓人睡覺。感覺實在是有些忍受不了了,風見幽香嘖了一下舌,迅速轉身,在教堂里面的兩個人都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離開了這個無聊的地方。

情報基本上已經搜集完畢。最近應該挑選一個時間,去那個郊外的小教堂探查一下了。第一次的時候還是不要一起去,讓我自己先去探探情況,以免他遇上太多危險……敵人的話,那只在耶路撒冷曾被自己殺死過的吸血鬼一定會出現吧。那樣的話,或許可以變得有些愉快。

將短發整理了一下,風見幽香用最快速度回到自己的房間,淡淡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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